本能的恐懼傾灌而來,黎英睿使勁一偏頭,打斷了這個吻。“差不多行了。起來。”“再教我點。”肖磊的眸子閃閃發光,呼吸重得像抽水泵。小麥色的皮膚下,肌肉塊不受控製地抽搐,水波似的蕩。黎英睿眼睛往下一掃,意識到逗大勁兒了。一把推開肖磊,作勢要跑。剛跨到炕沿,就被從後一個鎖喉,卡著脖子給掄被子上了。肖磊跨在他褪邊,壓住他兩隻手。直勾勾地看著他,嗓子低得像野獸的呼嚕:“黎英睿,教我。”這要吃人的架勢一出,黎英睿徹底後悔了。他的確對肖磊動了情,也生了色心。但說到底,他隻想曖昧兩下而已。不鹹不淡地碰碰嘴唇兒,再借著酒勁兒糊弄過去。他萬萬沒想到這小子敢來硬的!“起開!找別人教去!”肖磊往前坐了坐。腳丫子叉在他腳踝內側,使勁兒往外一掰。黎英睿大驚失色,急得破了音兒:“肖磊!!我警告...唔嗯!!”警告無效。肖磊早就這麽做過了,在每一個深夜的夢境。但夢裏的黎英睿是模糊的。沒有男人的東西,也沒有女人的,隻有一片滔滔的白。肖磊記得,自己在夢裏叫他小英哥。可能是陸昊那句睿哥讓他嫉妒,就總想叫點不一樣的,叫點隻屬於他的。“小英哥...”這聲‘小英哥’,讓黎英睿渾身汗毛都立起來了。他呆愣愣地看著棚頂,顫聲問道:“你叫我…什麽?”肖磊埋在他頸窩裏,用充滿欲念的聲音重複:“小英哥。”黎英睿一個激靈,魚似的打了個挺。緊接著他被巨大的喜悅淹沒,像是墜落進通往異世界的鏡麵。他一直覺得,除了黎先生、黎總、睿哥、爸爸、大哥這些稱呼以外,自己還應該存在個什麽。那是他作為人類缺失的部分,是撥開層層偽裝與枷鎖的部分,是原始的、本能的、他一直拒絕卻又無比渴望的部分。是…小英哥。其實小英哥在看到肖磊的第一眼,就有點兒喜歡他。喜歡他身上那股憨純野性的男人味兒。讓他呆在自己辦公室,拿自己最寶貝的茶葉招待他。縱容他的無禮冒犯,借口定西服約他出來,放心地讓他和閨女獨處。這些好感的種子,曾經被深深埋在土裏,連他自己都不曾察覺。可在馮康那件事以後,毫無準備的,種子竟然破了土。想見他,想看他,想摸他的短發茬。想他滾燙的體溫,想他洪重的聲音,想他那雙清澈見底的小狗眼睛。想。不受控製地、無孔不入地想。但小英哥越想勾引肖磊,黎英睿就越要推開肖磊。他用‘黎總’的身份捆綁自己,用否決黎建鳴的性向來否決自己,甚至不惜用離別來斷念。可最後一刻,他又開始不舍。用「反正就要分開」做借口,一步步地將底線後撤。洶口襲來一陣涼意,肖磊在解他的睡衣。黎英睿一把抓住肖磊的手。兩人對視了會兒,都沒有說話,隻是大口地喘氣。肖磊猛拍開他的手。黎英睿閉上眼睛,激烈地倒著氣。他覺得自己像一顆熟透的桃子,身上爬了好多小螞蟻,癢得難受。皮膚在癢。喉嚨在渴。胸口在緊。他顫手摸上了那結實的麒麟臂。從胳膊摸到熊口,在那厚實的、富有彈性的胸肌上抓了一把。再往下,是塊塊飽滿的腹肌,還有...他閉上眼睛,情不自禁歎了一聲。這樣一具充滿雄性荷爾蒙的、散發著健康熱氣的年輕身體,這樣一個英俊赤誠的鄉下小夥子,這樣一隻沒有沾染世俗、幹淨純真的小獸...這是他真正渴望的東西。不是婚姻,不是好女人,不是有利益交換的關係。是本能,是激情,是從生命裏迸發出的喜悅,是...肖磊。肖磊雙手撐在他肩膀兩側,又渴又怯地看他。黎英睿摟住肖磊的脖頸往下壓,兩人額頭相貼。“我可以教你。但有三個條件。”肖磊現在別說三個條件,就黎英睿要把他血吸幹,他都能點頭。“第一,都聽我的。第二,不準啃咬。第三,明早就忘。”他拍了拍肖磊的後脖頸,“小狗,你聽不聽話?”肖磊呼哧帶喘地答應:“你的話...我都聽...”“很好。”牡丹花從被麵上延燒出來,轟轟烈烈地開。大紅的,大綠的,豔粉的,雪白的...強烈的色彩對比讓人眩暈,如一場亮烈灼熱的夢境。迎麵吹來了潮熱的風,吹得花海簌簌直響。【作者有話說】十萬字了,恭喜磊子成功二壘。因為審核沒過,這是改後的刪減版。所以我真的不太愛在佩寫感情戲,純浪費時間。第43章 黎英睿體力不好,肖磊又禁不住他勾。這夢境來得快,完得更快。肖磊剛回魂兒,就迫不及待地要再戰。從黎英睿身上滾下來,拍了拍他後背:“喂,黎英睿,再教一回。”回應他的隻有綿長呼吸睡著了。肖磊鬱悶了會兒,又不甘心地在他身上亂拱,還照著辟穀單子咬了一大口。黎英睿不耐煩地哼唧一聲,翻身蜷成了一團。肖磊隻好放棄糾纏,扯紙給他擦大煺裏。擦完後蓋上被子,從後抱住了。抱了一會兒,又覺得心癢癢。剛才晶上腦,黎英睿說那三個條件的時候,他根本沒深合計。這會兒再一細琢磨,發現個不得了的事兒。不準汊……男的能...?!!他從炕頭摸到手機,抖著手摁鍵盤。屏幕的微弱藍光下,他眼仁亮得像兩大滴醬油。經過半分鍾激烈的思想鬥爭,他終究是沒控製住自己。轉到黎英睿這邊兒,順著凸起的脊骨往蝦滑。觸到的那一刻,他興奮地直哆嗦。就像是得到了武林秘籍、被打通了任督二脈。而夢裏的黎英睿,也褪去了滔滔的白,豁然清晰了起來。──黎英睿是被鳥叫醒的。不知道什麽鳥,‘刮呀’‘刮呀’的,吵得鬧心。他迷迷糊糊睜開眼,望著眼前的粉皮牆恍了會兒神。隨著記憶回籠,他的臉色也驀地凝重。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慌慌張張就往炕梢爬。手剛勾到底褲,門簾被掀開了。肖磊光著膀子,手裏拿個紙杯。倆人對著愣了兩秒,黎英睿眼睜睜看著肖磊臉紅了。“晾了杯溫水...”肖磊別開視線,“給你漱口。”黎英睿把底褲勾過來,三兩下套上了。故作平靜地道:“放這兒吧。”肖磊放完水,小心翼翼地打量他:“你…難不難受?”“沒有。”黎英睿套上襯衫,“你先出去。”“我去給你打水洗漱。”直到肖磊出去,黎英睿才卸了力。照著自己的大腿捶了幾拳,又癱炕上發了會兒呆。他從前一直覺得,酒後亂姓是煞筆幹的事兒。那種痛快五分鍾後悔一輩子的事,他不會幹。但今天他發現,他高估自己了。這人,尤其是男人,隻要心裏稍微有那麽點小火苗兒,酒勁兒一上來,就有可能變成燎原之火。他不該跟肖磊獨處,還喝酒。可他沒想到肖磊是gay。早知道肖磊是...哎,事後諸葛亮。左右事情已經發生,再怎麽後悔也無濟於事。問題是如何善後。給封口費?不行。那小子跟錢有仇,說不定能把自己打死。負責?怎麽負責?跟肖磊處對象?他瘋了才這麽做。那怎麽辦?黎英睿心事重重地穿好衣服,垮著臉走到桶跟前。剛要拉褲鏈,又到門口往外看了眼。肖磊在灶台前蹲著,正往坑裏扔柴火。“你去外邊呆會兒。”黎英睿別扭道。“我不看,你上吧。”“那不也能聽著。出去。”肖磊把手裏的柴火棒子一扔,起身出去了。水聲停了,黎英睿拿紙巾吸了下。看著上麵暈的血絲,歎了口氣。剛要把紙扔了,又找不到垃圾桶。在屋子裏轉了一大圈,隻得拉開門問:“紙巾扔哪兒?”肖磊正在院子裏壓水井,回頭說了句:“扔桶裏。”黎英睿臉皮抽了兩下,咣當一聲關上了門。肖磊抿嘴笑了下。要別人這樣兒,他肯定覺得有毛病、b事兒多。可黎英睿這樣,他就覺得真嬌,真可愛,真想親死他。肖磊兌了盆溫水,進屋放到炕梢:“先洗臉,刷牙的漱口水直接吐盆裏。”說罷拎起桶出去了。黎英睿站在炕稍洗臉刷牙。漱口水剛吐出去,就聽門哐當一聲。“黎英睿!!”肖磊白著一張臉摔進了屋,“你尿裏怎麽帶紅?!”黎英睿擦著嘴,漫不經心地道:“腎有點炎症。”“你不就哮喘嗎?”肖磊急得聲音都在顫,“腎怎麽還有毛病?”“一點小毛病,不礙事。”黎英睿說道一半,又扭頭對肖磊道,“這事不要說出去。”“我不走了。”肖磊衝過來抱住他,臉埋進他的頸窩,“黎英睿,你把我留下。我不惹你生氣了,我好好照顧你。”“昨晚我喝多了。發生了的,也就發生了。”黎英睿掰開肖磊的手臂,從他懷裏跨出來,“但你別往裏陷,把它忘了。我們之間的緣分,按照約定,就到今天。”肖磊被這話劈焦在原地。啞巴似的張了張嘴,有什麽要掙紮著出來。但在聲音之前,眼淚先出來了。黎英睿走過他,把毛巾扔進打開的行李箱。肖磊扭過頭,抖著嘴唇問:“你不喜歡我...還跟我尚床?”“那算什麽尚床。”黎英睿拎起西服夾克抖了抖,穿上了。轉過身冷靜又絕情地道:“我昨晚跟你提了三個條件。前兩條你做到了,這很好。但最重要的是第三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肖磊看了他半晌,斜嘴笑了下。一大顆渾濁的眼淚,在下巴頦兒上搖搖欲墜:“合著我擱你心裏,就籃子大的事兒唄?”黎英睿也笑了下:“倒也沒那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