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公兩眼一瞪,額上青筋暴跳而起:“你說什麽?”


    陸羽冷冷一笑:“難道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老太公,你這一輩子都不過是在倒騰垃圾廢品而已,神爐建造已有上百年曆史,可時至今日,煉丹技藝依舊沒有任何進步,作為此地曾經的領導者,難道你不是難辭其咎?”


    “你……”


    徐老太公胸口急劇的起伏,差點就要背過氣去。


    過去的數十年間,他一直都是此地的執掌者,在他執掌期間,神爐堡中各項事務有條不紊,煉製丹藥的成功率節節攀高,這裏是他人生中最為輝煌的一筆。


    沒想到如今卻被一個後輩這樣誣陷,說他一輩子都是在搗騰垃圾,他何曾受到過這樣的待遇?


    眾人一陣驚呼連連,紛紛圍上前來,又是拂胸,又是拍背,勸解徐老太公息怒。


    過了好一陣,徐老太空才緩過勁來,深深的看了陸羽一眼說道:


    “我知道你,你就是傅晶帶回來的那個小白臉,果然生的一副好皮囊……聽說你還在柳茹居中虛空煉丹,煉出來的丹藥還能提升金丹成色?簡直是荒謬至極!”


    “煉丹乃是極其高深的技藝,是對天道自然的感應與領悟,一飲一啄、一招一式來不得半點馬虎,就你一個金丹都未成結成的家夥,也能領略煉丹的奧妙,簡直癡人說夢!”


    “也就傅晶那一對母女,一個少不更事,一個隻知搔手弄姿,兩個都是婦道人家,才會被你的皮囊表象所迷惑,中了你的妖法而不自知,你想在這裏還使用同樣的招數,簡直是癡心妄想!”


    陸羽一陣無語。


    原來外界都已經是這樣在議論自己的嗎?覺得自己靠小白臉才上的位?


    不過仔細想想這也正常,對於自己這種連金丹都沒有的人來說,這個世界的人的確很難接受自己的強大。


    當日在柳茹居為傅晶煉製丹藥之時,並非隻有傅晶母女二人在場而已,當時也還有眾多其他的圍觀者見證,可這些人最終卻選擇偏聽偏信,覺得隻有自己所認為的才是正確的,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當下,陸羽也沒有爭辯,淡淡一笑說道:“就算你再怎麽詆毀我,改變不了自己碌碌無無能的事實……”


    “煉丹技藝最是公平,來不得半點弄虛作假,如果你覺得自己被我冤枉了的話,不妨看看這是什麽……”


    說著,陸羽將手一抬。


    彈指間風雲湧動,以他的手指為圓心,雲霧升騰而起,環繞成一個巨大的漩渦狀。


    片刻之後,一粒丹藥在他的手心凝結了出來,丹體的表麵閃耀著朦朧的熒光。


    眾人一片驚呆。


    陸羽將那枚丹藥遞到了徐老太公的麵前:“你覺得這也是妖法嗎?”


    “這、這……是回濟丹?”徐老太公顫顫巍巍的接過,拿在手中,不住地從上下左右各個方向打量,不敢相信眼前的這顆丹藥居然是真實存在的。


    “原來它的名字叫做回濟丹嗎……”


    陸羽微笑著說道。


    “事實上,這正是剛才你們在丹爐之中所煉製的丹藥,我隻不過是收集了周圍泄露的丹氣重新凝集而已。”


    “僅僅隻是周圍泄露的丹氣便已如此濃鬱,由此可見,你們的煉製過程是何等的浪費,你們的煉製手法是何等的粗陋……”


    “與這一枚丹藥相比,我說你們煉製的都是垃圾廢品有什麽錯嗎?”


    “泄露的丹氣重新凝集?”徐老太公滿臉震驚之色,“這怎麽可能……這究竟是何等手法?”


    陸羽淡淡道:“此法名為‘垂露’,乃是極為粗淺的手法,你們可有人能夠看明白麽?”


    此法同樣來自於蓮花丹經,粗淺也隻是相對於“抽離”、“坍縮”、“重鍛”等手法而言,實際上也已經是極為高深的煉製手法,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是顛覆性。


    “垂露……”


    徐老太公口中喃喃自語,眼中露出茫然的神色,仿佛失魂落魄一般。


    看到他這副模樣,陸羽又是輕輕一笑:“老太公,還是能你想通了其中奧妙!再來與我說話吧!”


    說完,陸羽撇下對方不再理會,徑直走向了鏽跡斑斑的丹爐。


    周圍原本把守了不少前來阻止的人,但被陸羽剛才顯露的這一手所懾,一時竟沒有人敢來阻攔他。


    主要是徐老太公也沒有發話……


    陸羽將這些人視若無物,圍著丹爐轉了一圈,時不時地拍打幾下,聽丹爐內部傳來的渾厚回音。


    “峰爺……”鍾四跟了過來,滿臉自責,眼下這個局麵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哦,鍾統領,不妨事的,我們繼續吧!”陸羽渾不在意地說道。


    “繼續?”鍾四看了看周圍,隻見周圍眾人的臉上一片木然,雖然他們不再阻攔,但看這架勢顯然也不可能再繼續配合拆除的工作。


    “峰爺,我的人都是一群毛手毛腳的門外漢,要是沒有這些神爐堡的人配合,隻怕會傷到神爐,那樣一來反而適得其反……”鍾四一臉為難。


    “無妨,已經不需要他們幫忙了。”


    “不、不需要了?”鍾四愕然道。


    “我已經想好要怎麽做了,接下來的工作我一個人可以完成。”陸羽笑了笑,“鍾統領隻需要維持好現場秩序,不要讓人過來打攪我便可以了!”


    說完,陸羽直接走進了丹爐底部,手起手落之間,龐大無比的丹爐竟然如同孩童的積木一般被輕鬆拆解了開來。


    鍾四頓時不由地都看呆了。


    周圍的其他人也都看呆了。


    傳說中的庖丁解牛,也不過如此。


    很快,陸羽的麵前便堆滿了成堆的鐵疙瘩,他又向鍾四吩咐道:“把這些統統搬走!”


    鍾四愕然道:“要、要搬到哪裏?”


    “愛搬到哪裏搬到哪裏,一堆華而不實的累贅而已,隻要不留在這裏礙我的事就可以了!”


    鍾四徹底無言,沒想到上百年來一直被西海城視為至寶的神爐,在這位峰爺的眼中隻是一堆的累贅而已。


    他不由地又想起了自己的曾祖爺爺,忽然感到一陣莫名空虛,看來他曾祖爺爺這一輩子最為驕傲自豪的事業,也不過是一場空而已。


    陸羽並不知道自己的舉動給周圍眾人帶來了何等的大起大落,不過就算知道,他也渾不在意。


    此時,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了丹爐的內核部分。


    整個龐大無比的丹爐,也隻有這個內核的部分可堪一用了。


    陸羽打算重新銘刻紋飾,使其變成一尊真正意義上的丹爐。


    這無疑將是一項複雜的工作。


    這一刻,他不禁無限懷念起遠在另一個世界的神木王鼎來。


    神木王鼎能夠自動修複自身紋飾,而且還擅長操控改造,要是有它在的話,改造這樣一個東西將不費吹灰之力。


    “唉,要是鼎兄在就好了……”


    陸羽輕輕一歎,眼底湧現一絲悵然。


    他所思念的,又豈止是神木王鼎而已?


    不過很快他便將所有頹廢的情緒一掃而空,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氣。


    當他再次睜眼,眼中已是一片銳利無匹的專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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