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明麗渾身都在抖,她簡直不敢想象陳賴三究竟想幹什麽,更不敢想如果她來遲一步,會發什麽什麽可怕的事情。她一把抓住雪檬的手臂,臉色白得嚇人,“你怎麽回事,媽媽不是讓你不要出來嗎?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裏來了?”她的語氣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厲凶狠,雪檬一下就被嚇得呆在了原地,眼睛紅紅地滾出了眼淚。“我......我就是來撿石子......”她說著,嘴巴一扁,就傷心地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在抽噎。許明麗心疼不已,也後怕不已。她拉著女兒的手匆匆就回去了。之後,她去找村裏的長輩打聽當初陳賴三究竟犯了什麽事坐牢的。結果更讓她心驚肉跳。原來當初陳賴三在外麵打工的時候,曾經qb過兩名女孩,那兩女孩聯名告他,才被判了六年。許明麗聽完後覺得自己渾身的血都在發冷,她不知自己是怎麽回到家的,又是怎麽跑到張家的,她隻知道,她得找個人說說話,不然她會瘋的。張越明聽了,尤為激動,不停地大罵陳賴三是個禽獸。許明麗臉色還沒有緩過來,“沈大師,我不知該怎麽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簡直不敢想會發生什麽。”沈鏡臉色也有些難看,他點點頭,“這沒什麽,你不用跟我客氣。”許明麗咬了咬牙,“那個陳賴三該怎麽辦?就不管他了嗎?”張越明聽出了她的意思,有些為難,“可是陳賴三現在並沒有犯罪,咱們也沒辦法去警局告他。”是啊,他們沒有證據。許明麗也知道這一點。他隻有再次犯案,他們才能把他送去局子。可他們也決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許明麗不想讓陳賴三再傷害雪檬。從來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她不想就這麽放過陳賴三。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來找沈鏡,她隻知道,沈大師不是一般人,也許他有辦法能解決陳賴三。沈鏡沉默了片刻,隨後看向許明麗說:“你放心吧,這樣的人渣不會有什麽好下場的,興許他的報應很快就來了。”許明麗還想說什麽,但看沈鏡臉色,最後還是牽著女兒走了。張越明還有些憤憤不平,“這種人渣就不該活在世上,踏馬的,連小孩子也不放過,我真想弄死他算了!”沈鏡拍拍他的肩膀,眸光裏閃爍著一抹暗雲。吃過晚飯後,天很快就黑透了。村裏的人都睡得早,很快,家家戶戶就熄了燈,整個山村都陷入了一片寂靜的黑暗中。偶爾一兩聲犬吠在夜色裏響起,另有一番空寂感。陳賴三躺在草席上,翻來覆去睡不著。沒一會兒,他突然翻身坐起,往地上唾了一口,惡狠狠地罵道:“他娘的什麽玩意兒,賤女人壞老子的好事兒!”“這破村子越來越沒勁兒了,老子幹脆還是出去吧。”陳賴三罵罵咧咧地又躺了下去,腦子裏浮現著當年在城裏見過的一個個美女,他嘴角掛上一抹猥瑣的笑容,不知不覺間就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他好似到了一處懸崖底下,那裏寸草不生,白骨遍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到了這裏,他嚇得渾身發抖,幾乎站不起來。然而更詭異的是,那些白骨忽然動了,它們一一站了起來,朝著他張牙舞爪地撲過來。它們撕咬著他的身體,喝他血,啃食他的肉,他好像在受著千刀萬剮一般的酷刑,痛得撕心裂肺。他不停地地掙紮大叫,可是他怎麽也逃不了,白骨實在太多了。很快,他也成了一具白骨,跟那些白骨一起躺在嶙峋碎石間,不得解脫。他驚叫著醒來,卻又發現自己身處在一條黑暗的巷子裏。他驚魂未定,轉身就想跑。可是,黑暗裏突然跑出來伸出一雙手一把勒住了他的脖子,把他往更黑暗的地方拖去。他嚇得目呲欲裂,拚命掙紮。可是身後的人力氣太大了,他根本掙不開。身後的人死死勒住他,似乎惱怒他的不聽話,隨後便猛地將他往地上一摔,他的後背手臂撞在堅硬的地麵上,痛得他眼前一黑。下一刻,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壓在了他的身上。“別,別殺我!”他無聲地呐喊著,感覺到了喉嚨處的疼痛窒息,他就要死了嗎?他會死在這裏嗎不,他不想死。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驚恐。但很快,他就驚愕地地瞪大了眼睛。借著頭頂的月光,他終於看見了那個男人的相貌。男人暴突著一雙赤紅的眼睛,他麵目扭曲,鼻孔張大,茲著發黃的牙齒,如此的醜陋可怖。但他認得這張臉。這分明就是他的臉。怎麽會,怎麽會這樣?陳賴三驚恐地瞪大眼睛,他突然認出了這條巷子,這正是當初他第一次欺負那名女孩的地方。他死死地盯著那張臉,原來,當時的他竟然是這樣的嗎?頭一次,他覺得這張熟悉到極致的臉是如此的猙獰,可怕,醜陋,厭惡......接下來的一切是那麽熟悉,隻不過,這一次受到傷害的是他。他也終於體會到了當初那名女孩的痛苦恐懼。他想,這一定是夢吧,為什麽還不醒來,這個夢太可怕了,他要醒過來,他要醒過來。終於,他如願以償地醒了。他還是睡在那間簡陋的房子裏,那張破舊的草席上。陳賴三驚慌地奔出了房子。村子裏三三兩兩聚集了許多人,他們個個麵帶驚恐,臉色憔悴難看,跟他幾乎一樣。他找到了他的發小,想跟他傾訴昨夜夢裏的詭異。可是發小卻神經質地抓著他的手臂,訴說了昨晚的噩夢。這時,他才發現,原來不止他做了惡夢,村裏許多人都做了惡夢。他們的夢境形形色色。但卻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夢到了那片滿是白骨的山崖,在那裏,他們被追捕,被撕咬,被啃食。夢境是那麽真實,就好像是他們親身經曆一般。他們喘著粗氣哀嚎著從夢裏醒過來,再也不敢入睡。這件事太詭異,在兩個村子都掀起了驚濤駭浪。張越明過來找沈鏡的時候,他正在收拾東西,他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這裏了。“老二,你要走了?”沈鏡點點頭,“是啊,出來兩天了,該回去了。老大,你要跟我一起走嗎?”“要......”張越明脫口而出,隨後又猛地搖頭,“不是,老二,我有事情跟你說。你知道村子出事了嗎?好多人昨晚都做了惡夢,太奇怪了,這不正常。我舅舅也做噩夢了,老二,你有沒有辦法......”“我沒辦法。”沈鏡打斷他,“老大,聽我一句話,你還是盡快離開村子吧,最好帶阿姨一起離開。這村子裏住不了多久了。”張越明一愣,“老二 ,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啊?”“我什麽也不知道。”沈鏡搖頭,“一切都是因果報應而已。”“那我舅舅......”張越明有些著急。沈鏡歎了口氣,他放下了背包,“老大我問你,你舅舅以前是不是有一個女兒?”張越明剛想問沈鏡怎麽會知道,忽然又想起他會算掛,於是他點頭,“是有一個,不過剛出生沒幾天就夭折了,聽說是生病......”沈鏡不置可否地點點頭,“真的是生病嗎?老大,他是你舅舅,我並不像多說些什麽。但是,做錯了事情,總是要受到懲罰的。”沈鏡拍拍他的肩膀,又低頭收拾東西了。張越明站在原地不知想了什麽,他的臉色忽青忽白,好半晌,他終於長歎一聲,看向沈鏡說:“我送你吧老二,我想再待幾天陪陪我媽,不然我不放心。”“行。不過不用送我了。我自己認得路。”沈鏡背起背包,“替我跟張阿姨道個別,謝謝她這兩日的照顧。”沈鏡走了,他前腳剛走,後腳村長就帶著人找來了。得知他才走沒多久,又急急忙忙追了出去,可是他們追了一路,也沒有看見沈鏡的身影,隻好如喪考妣地打道回府。從那一天之後,他們夜夜被惡夢困擾。久而久之,他們就不敢睡了,可是他們可以一天不睡覺,那麽兩天呢,三天呢?人不可能永遠不睡覺。於是,他們長久地處於驚恐失眠狀態,他們開始精力不濟,精神萎靡,頭痛欲裂,什麽也做不了。他們終於怕了,他們開始跪地哀求,痛哭流涕祈求原諒,甚至成群結隊跑到山崖處燒香祭拜,隻求她們放過他們。但一切都好像沒什麽用處。他們依然夜夜做夢,甚至不論什麽時候隻要一閉眼就會陷入可怕的夢境,沒有做夢的人成了異類,他們逐漸搬出了村子,他們知道,這是報應來了。其他人受不了折磨也有害怕地搬出了村子,他們以為隻要離得遠遠的,一切就會恢複。然而讓他們絕望的是,不管他們跑得再遠,一到晚上,他們總是會莫名會回到村子裏,受著比之前更慘痛的折磨。他們再也無法承受,隻得灰溜溜地又搬回了村子。漸漸地,附近的人都知道這兩個村子裏的人得了怪病,沒有人再敢進這村子,村子裏的人也仿佛病毒一般被人敵視著。有專家過來查看,他們認為可能是水源土壤出了問題,然而一番勘察之後,卻沒有發現任何問題。就連村民們的身體也查不出什麽病灶。最後隻能不了了之。大人們身體不行了,孩子們就無人照顧。親戚們也不敢收留他們,生怕他們也得了怪病。沒辦法,隻好政府出麵,他們把孩子們送去了市裏的孤兒院。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些孩子去的孤兒院竟然都是被沈鏡資助的那幾家。村子裏一下就沉寂了下去,有人從村子旁邊經過,也隻能看到一個個骨瘦如柴,麵色蠟黃,雙眼無神的人好似遊魂一般在村子裏四處遊蕩。。有人說,這村子裏的人惡事做多了,遭了報應。也有人說,村子裏鬧了鬼,每到晚上,那些鬼就會出來,發出一陣陣淒厲的哭叫聲,令人膽寒生畏。第49章 沈鏡回來的第六天, 張越明也回來了,同時一起的還有張阿姨。因為村裏的事情,張越明勸說自己的母親從村裏搬出來, 兩人算是徹底從村子裏出來了。估計以後沒什麽事也不會再回去了,所以帶的東西都比較多, 大包小包地拎了許多東西。沈鏡收到消息就去車站接他們,他們到的時候已經快18點了。太陽還像個火球一樣掛在高空中, 周圍來來往往的乘客都是一副風塵仆仆的樣子。他在出站口廣場沒等幾分鍾,老遠便看見他們從站台裏出來。兩人臉色都不太好, 看起來頗為憔悴。尤其是張阿姨, 她在村子裏待了一輩子,臨老了卻要背井離鄉, 去到一個陌生的環境,自然心裏不太舒坦。沈鏡招著手過去, 張越明很快看見了他, 將繁重的行李放在地上,抻著腰長舒了口氣。幾步迎了上去拍著他的肩膀笑道:“謝啦兄弟。”“客氣什麽。”沈鏡看向張阿姨, 她看起來很局促, 眼睛不時掃過周邊形形色色的人群以及擁堵的車輛。“張姨,歡迎來市裏玩。”張阿姨苦笑著歎了一聲, “誒,謝謝你啊小沈,還麻煩你過來接咱們。”“不麻煩,反正我也沒什麽事。咱們先走吧, 這地兒曬得很......”沈鏡瞅準兩袋看起來最重的行李直接拎起來, 張越明則把剩下的行李連拖帶拽地跟在身後。張阿姨緊隨其後,一隻手緊緊拽著兒子的衣擺, 生怕走丟了。這個時候,張阿姨表現得像個無措的小孩一樣,完全沒有了在村裏的從容大方。三人喊了一輛小車,直奔張越明目前的住處。據張越明所說,他現在住在二環的藤花小區。房子是三室一廳,他就租了其中一間,每個月一千塊的房租,水電全包。雖然是安置房,但設施完善,環境也挺好。三人從小區門口進去後,一路走來都能看到許多老人慢悠悠地在散步。張越明一邊走,一邊跟張阿姨說話。“媽,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了,比你一個人在鄉下不知好多少。咱們母子在一塊,我也不用那麽擔心你。”張阿姨笑了笑,隻是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她看著從身邊經過的悠閑平和的老人,眼裏露出幾分羨慕。“媽你瞧這些老太太老頭子,他們每天就是在小區裏逛逛,多自在。附近還有個廣場,每天晚上還有很多老太太跳廣場舞。以後你沒事兒也去跳,還能鍛煉身體,說不定還能交到幾個朋友呢......”沈鏡也在一旁附和,或許是兩人口中的未來確實美好,相比剛下車時候的緊張不安,張阿姨明顯要放鬆了許多,眼裏真真切切有了笑意。“看你們把話說得,那我以後可不是要享我兒子的福了?”“那可不!”張越明大聲地應了一聲,幾人都笑了起來。三人說著話,已經進了電梯。張越明按亮了六樓的按鈕後,又絮絮叨叨地開始教張阿姨怎麽使用電梯。電梯升得快,張阿姨還在蒙蔽中,電梯門就已經開了。沈鏡見她有些不安,忙安撫道:“沒事兒阿姨,咱們先出去,這東西很簡單的。你剛接觸所以覺得有些複雜,多走兩趟就會了。”張阿姨撩開額前的碎發,朝沈鏡和氣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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