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師伯這是拿了雞毛撣子打我們嗎?!弟子們瑟瑟發抖。卻不是因為被打疼,而是他們竟然把池師伯都氣成這樣了。“啊……”視線掃過池煥蘇,似乎是被池煥蘇說服,江卿濡遲疑了下,“不過這些孩子雖然犯了錯,天資卻是很高。這裏的陣法不論怎麽說也是長老們精心設計過的,有這樣的天資,可見他們平日裏還是認真修行了的,你說是嗎,師弟?若是罰得太重,耽誤了課程也未免可惜了。”兩位弟子的目光看向江卿濡時都帶著光。“長老們自然會安排加學的。”池煥蘇毫不留情的話將他們再次拉向了地獄,說完池煥蘇又轉向江卿濡,“還有大師兄,你太慣著他們了!這樣隻會讓弟子們有恃無恐!他們可不能每一次犯錯都來找你求情。”狼尾“啪”的一下拍打在兩位弟子身後。“師伯……嗚嗚嗚。救救我們啊”“啊,抱歉抱歉,池師弟堅持的話我也是沒有辦法的……”輕飄飄的語句從風中傳來,江卿濡的目光在池煥蘇身後停滯了一瞬,又在池煥蘇看過來時彎起眼睛恢複了常態。江卿濡朝著前方莞爾一笑:“師弟?我們走吧。”【作者有話說】弟子:嗚嗚嗚嗚為什麽這次大師伯說話不管用了啊?江卿濡:啊,不好意思,注意力沒有集中所以完全沒有發揮呢^ ^第9章 我知道師兄看不到尾巴的!顧及到弟子們的臉麵,即便是有心懲罰,池煥蘇也隻叫來了歸一閣的長老。歸一閣的長老是個沉迷於陣法數年的修士,平日裏也不大管理閣內事務。被池煥蘇喊來的時候,長老迷瞪著眼聽池煥蘇說了半天,看起來有種昏昏欲睡的感覺。池煥蘇看著長老的模樣,心涼了半截。果不其然,聽完一切事故的長老不僅沒有責怪弟子,反而咧開嘴笑了。這位長老摸著胡子歡天喜地地誇獎自己的弟子竟然破除了摘星樓的第一層陣法,要知道這陣法對於尚且年輕,知識淺薄的弟子們來說還是很有難度的。“老夫要將此事告知門內的掌教,好讓大家一同慶祝下,歸一閣內到底還是出現了不得了的弟子。”長老朝著兩位弟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從臉上的表情便可以看出來對兩位弟子的讚賞。站在他身旁的池煥蘇沉默著,感到了窒息。“那兩百遍罰抄?”弟子們眼見著長老沒生氣,心生希望,蹬鼻子上臉地想要長老幫他們說說情。這話出來,屋子當即冷了下來,就連空氣都帶著寒意。長老感受到不妙的氣息,扭頭看站在旁邊的池煥蘇。隻見池煥蘇冷那一雙墨色眼瞳沉沉盯著他瞧,隱隱殺氣從中透露出來,讓人想到了天空中即將獵食的鷹。長老恍神了下,意識到池煥蘇似在發怒邊緣了,當即拋下自家闖禍的弟子們妥協。“才兩百遍嘛,不多不多。抄寫也是修行的一種。你們努力謄抄,快些抄完,等出來以後就找我吧。”長老佯裝出一副正經的模樣,他身體站得筆挺拔,視線朝著一邊看去,避開弟子們可憐兮兮的眼神,“還有還有,在思過崖的時候也不要忘了多研究研究陣法啊。”“長老”兩個弟子不甘心地朝著長老求情。那可都是大部頭啊!然而在池煥蘇的逼視下,長老哪裏敢開口求情,他扭頭看看站在旁邊一言不發的江卿濡。江卿濡站在屋內,今日他似乎發揮失常一般,任由兩名弟子使勁地朝著他打招呼,眼睛卻一點兒也沒有分給弟子們,他的目光留給了地麵、師弟,偶爾也分給長老,麵上仍然是那般溫和帶笑的模樣,但看起來心思卻仿佛不在室內。完了。弟子們相視一眼,心中哀嚎道:原來連江師伯也行不通嗎?在無人說情的情況下,兩位惹事的弟子很快就被決定了命運:到思過崖裏抄寫門規,直至抄寫完畢才能出來。懲罰結束,在長老保證沒有下次的承諾下,兩位弟子淚流滿麵地被長老帶走了。待兩位弟子離去之後,屋子裏隻餘下了池煥蘇和江卿濡兩人。江卿濡坐在桌子的另一端,看起來麵色正常,態度也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但今日,池煥蘇總感覺到了和他在大殿上一般的違和感。不知是不是錯覺,池煥蘇總感覺從拜師大典前的早晨,師兄進入他的屋子開始,大師兄的目光就時不時地向著自己身後望去,惹得他身後的狼尾都跟著激動搖擺。池煥蘇總是忍不住猜測師兄是不是發現了什麽。可再看看,師兄又沒有任何異常。師兄那般的人,若是能看見他的尾巴,想必是會告訴他的吧。這麽一想,池煥蘇便又覺得自己或許疑鄰盜斧了。隻是這妖尾多多少少還是讓池煥蘇感覺心裏不大適應。早些年跟著長老修行的時候,門中的長老們說,妖是對欲望最誠實的生物,他們行走在世間,不必避諱任何東西,他們不像人。人為自己劃定了禮義廉恥,而對於妖來說,誠實地表達內心則是一種驕傲。因而修士常常能夠從妖的體態中察覺到他的心情、喜好甚至攻擊性、弱點。他這條狼尾似乎對師兄的注視格外敏感。江卿濡見池煥蘇盯著他看也不說話,有些疑惑地問:“師弟怎麽了?怎麽一直盯著我看卻又不開口?”被這麽突然一問,池煥蘇有些慌張,很快他便反應過來,這是他探尋答案的好時機。於是試探性地問道:“師兄今日似乎總是望向這邊,是師弟的衣著或是其他事宜是有什麽不大妥帖的地方嗎?”“當然不是。”江卿濡好笑地搖頭,“隻是有些驚訝。我以為,按照師弟的性格,應當留他們半個時辰聽訓呢。”“師兄又取笑我。”聽見師兄的回答,池煥蘇放下心來。聽出自家江卿濡話語中的調侃之意,池煥蘇搖頭說,“此等事情他們長個教訓便好,也是我在當初審查樓規的時候有所疏忽,思慮不周,不曾考慮到這一點。”屋內一聲輕笑,江卿濡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屋子裏響起:“師弟也太較真了,你那樣嚴苛對待自己的人,又怎能想到這般事呢?”池煥蘇細想,若不是今日發現這般事,他大概怎麽也想不出千重門的弟子還能這麽做。“這才過了多少年歲,我同他們的想法已經差別如此大了嗎?”嘴裏喃喃著,池煥蘇竟發現自己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開始不大了解門內的年輕弟子們了。在他還在千重門修學的時候,門內的弟子們皆是恪守規矩,唯恐違反規則惹了長老師兄生氣。近年來,門內的弟子似乎越發的活潑大膽了。池煥蘇的話又惹來江卿濡止不住的笑:“師弟還是別急著懷疑自己,或許隻是門內一直以來都有,隻不過先前不曾有人敢在師弟麵前表現出來罷了。”“還有此等事?”池煥蘇有些難以相信,他入門這麽多年,可從沒看出征兆來。“自然。”江卿濡肯定的話讓池煥蘇陷入混亂,“修士本就不如民間那般恪守禮數,能走到這裏了,也看得開了許多。千重門多數的派別也並不修禪,自然不需要像禪宗和阿修羅的人那樣,對於修身養性、忌嗔忌欲之事極度看重。說起來,之前的時候,唐師弟年紀也小,也很喜歡和門內的弟子出去探險,尤記得一不小心探進了封疆壇裏關著大妖的地方,隔著牢籠對著裏麵的大妖尖叫。後來,唐師弟每次被嚇到了就頹靡一陣,可之後又忍不住接著出去。”池煥蘇聽到這裏,眉頭皺起,忍不住說:“難怪過去,五師弟練功總喜歡逃掉訓練,練功也不勤奮,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原來心思都跑到那裏去了。”“師弟真是‘不解風情’呢。”身旁一聲打趣,惹得池煥蘇扭頭不讚同地盯著江卿濡。江卿濡好笑地討饒。“年少氣盛,好奇心重也是能理解的事。除此之外,你也知道唐師弟同門內的女弟子們交好,出去也多半是陪同女弟子過去,當然,也多半帶著些逞英雄的心思。說起來,倒是師弟,這麽多年來也不曾有過親近的女修士,最近倒是有些不同,不僅今早睡遲了,過了拜師禮後竟也丟下小師弟不管不顧地突然去了摘星樓,我又知門內也無大事發生……師弟,你莫非?”“自然不是!”池煥蘇反駁,他當然知曉師兄也知道他並非遇上了這般事情,隻是同自己開玩笑。隻是當他把眼神朝著身旁一瞥,卻還是下了一跳。不知何時,他身後不安分的狼尾竟然在他同江師兄談話的時候朝著江師兄的方向去了。大概因為是在聊天,江師兄也距離他越來越近,眼看著這尾巴就摸上師兄的臉。池煥蘇慌張地一拉,將自己那不聽話還很有自己想法的尾巴朝著自己的身後扯去。突然被這麽打斷,那狼尾大概是不大甘心,也不想聽從主人的指令,在池煥蘇的指尖狂亂地掙紮,尾尖搖擺著,像隻看見主人的狗瘋狂咬著尾巴一樣。池煥蘇尷尬得麵紅。“師弟真的不是在騙我嗎?”屋中突然的一聲嚇了池煥蘇一跳。連帶著他身後的尾巴也不動了,毛炸開躲在池煥蘇身後不再探頭。“師、師兄?”池煥蘇心中大驚。難不成師兄也能看見了?他的臉色難看,一時間不知道應當怎樣和師兄解釋。僵直地站在屋內,池煥蘇沒有開口,一雙眼睛緊盯著江卿濡。他心想,若是師兄此刻揭穿他,那麽無論師兄決定怎樣處理他,他都能接受。他本就是被千重門撿回去的,這一生都應當奉給千重門。絕不能成為千重門的恥辱。便聽著江卿濡說:“師弟竟然麵紅了,所以師弟果然是有了慕艾之人嗎?啊,師弟也到了這個年齡了啊……”“啊?”等待著宣判的池煥蘇像是懷疑自己的耳朵一般,沒能反應過來江師兄的話,他愣愣地望向前方。“怎麽了師弟?”江卿濡微微側頭看過去,一雙桃花眼裏全然是關心和疑惑。“……尾巴。”剛說出兩個字池煥蘇立刻住了口。“什麽尾巴?”對麵的人眉頭微微蹙起,像是不能理解池煥蘇的意思。江卿濡的身體微微坐正,狼尾大概意識到沒了摸到對方的希望,稍稍平息了激動。“啊……就是……我是說今日不曾見到玄衣,連寒潭龜的尾巴也不曾見到。”池煥蘇慌張解釋,他的心揪緊,不敢在江卿濡麵前露出破綻。池煥蘇緊盯著眼前的師兄。江卿濡看起來沒有懷疑池煥蘇的意思,隻是大概沒有想到池煥蘇會這麽說,稍稍愣住了。“唔,大概是在哪裏睡著了吧,大概。”江卿濡反應過來,看著池煥蘇眨眨眼,輕笑說。第10章 “師弟轉移話題的方法太拙劣了。”江卿濡撐著下巴盯著池煥蘇看,嘴裏調侃說。似乎認定了池煥蘇一定有事情瞞著自己,江卿濡很是執著。這倒池煥蘇有點兒驚訝了,他一直以為師兄是最了解自己的,因而即便是門內的其他人以為自己有了道侶,師兄也必然會明白那是假的。但此時此刻,師兄這麽肯定地看著他,池煥蘇心中覺得有些哭笑不得。“是真的沒有,師兄。”池煥蘇語氣肯定。“那師弟近日……”江卿濡微微側頭,以眼神示意他解釋。“確實是有事要忙。”“那剛剛的麵紅?”“師兄那般調侃我,我不大好意思罷了。”“啊”有些失望地歎了口氣,江卿濡抬眼幽怨地盯著池煥蘇看,“哎,我還想著會不會有小師侄出現呢。如果是師弟的孩子一定會很可愛,明明師弟小時候也很可愛的。”江卿濡抬頭,盯著池煥蘇不甘心地說:“臉上有軟肉,捏一下就能按下去,眼睛明亮有神的,盯著師兄看的時候能夠清楚地看見我的倒影,手也很軟,還會很害羞地牽著師兄的兩根手指頭呢。”誰能想到長大了就越來越像個嚴肅的小老頭了,江卿濡內心多多少少有些遺憾。“師兄,我已經長大了。”不是第一次被自家師兄這般調侃地池煥蘇無奈說,“而且門內還有那樣多的弟子要管教,若是看起來太好說話了,他們可全都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