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麵,他錯愕伊瑟爾真的能蠢到做出這種事情;另外一方麵,他也失望白宣良到今天都沒有想起扇伊瑟爾幾個巴掌。“你聽到他們為什麽吵起來嗎?還是伊瑟爾單純犯/賤要找白哥麻煩?”“不知道。”亞岱爾回應,“白宣良最近好像在疏遠我。”郝譽還指望亞岱爾把白宣良塞到他們家園藝團隊裏呢。他趕快補救道:“別啊。你知道,白哥膽子小,萬一是伊瑟爾霸淩他呢?”“霸淩。”亞岱爾似笑非笑看過來,“郝譽閣下,你真這麽想。”郝譽確實這麽想。誠如他過去,沒在複雜的大家庭裏生活過,雌父雄父與哥哥也不是什麽勾心鬥角的存在,他的同期整天想著提高實力活下去,他身邊所有的軍雌都是硬邦邦的鐵,除了暴打彼此就是完成任務。郝譽哪裏見過家庭裏的烏煙瘴氣呢?“亞岱爾,白哥的性格難道做得出陷害伊瑟爾的事情?他要是做的出來,就不會一份我哥的財產都拿不到。”郝譽仔細數落,“你應該好好看看雄蟲協會給我的文件。一分沒有,是真的一分一毫都沒有。”亞岱爾開始泡茶。他總在對談中找出喘息口,手法嫻熟,不緊不慢,打亂郝譽的節奏。郝譽開始喝茶,他也喝茶,雙方都休息過,他才沾著點水漬,在桌麵勾勒三樓與二樓的平麵圖。“我站在這裏。他們兩站在這裏。”亞岱爾道:“十五分鍾後,你回到家。”風吹開恍惚,吹幹茶漬。郝譽目光落在窗外整潔的衣物上,眯起眼,一切色彩在金黃色光線中自由飄蕩。他下意識抓果幹,塞到嘴巴裏,接著捂住臉,“好亂。不行。我真不擅長這種事情孩子們還要考學呢。”亞岱爾明白了。他快速過一遍郝譽的行程,將這件事情劃入自己的管轄區域,道:“請您把這件事情交給我處理。”“郝譽閣下。”隻要你允許,這件事情由我來處理。*白宣良並沒有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坐在親子的床上,撩起褲腿,想到郝譽不鹹不淡的幾句話,淚水奪眶而出,連帶心中的想法也動搖起來,“芋芋。”白歲安停下翻書的動作。“真的可以嗎?”白歲安繼續翻書。他不說話,也沒有看自己的雌父。白宣良久久沒有等到回應,傷心背過身,仿佛胸口長了一個空而深的洞,朝裏麵喊一聲,回蕩出斷斷續續重重疊疊的哭泣。他的哭聲隨沉默壓抑到最後,變質成噩夢,在噩夢中白宣良想起很多人,想起要把自己送出去做雌侍的親大哥,想起上門警告他不要再糾纏郝懌的郝懌家人,他想起郝懌懷裏抱著的不到一歲的郝譽。年幼的小崽譽非常凶,誰靠近郝懌,他就豎起蠍尾,張開嘴喝喝嚇唬對方。白宣良卻是唯一一個可以靠近郝譽與郝懌兄弟的雌蟲,他謙遜幫郝懌做事,記住小崽譽的口味。奇異的,每一次給小崽譽帶食物,白宣良都產生投喂猛獸的錯覺。他看不到這孩子眼裏的自己。他呼吸不上來,站在郝懌身邊,小崽譽總輕飄飄掠過自己,放入他白宣良是個徹頭徹尾的空氣。在結婚之前,白宣良也無法說明自己對郝懌唯一的弟弟是什麽想法。他試圖用激素解釋自己在兄弟中的無存在感,也嚐試讓郝懌之外的人看見自己,但最後隻有郝懌注視著自己,從幼年、青年、戀愛到結婚。郝譽是突至的,就像是一個降臨在郝懌頭上的神跡,聖光刺入畫麵裏形成一道長而曝光,再也沒有消失過。一歲的郝譽哭泣,郝懌會第一個擁抱住對方;三歲的郝譽要哥哥,郝譽能整夜整夜守在協會通訊處;郝譽但凡有一點回家的消息,郝懌焦急得無法入睡,他正在這種迫切的情緒中日漸消瘦。他們兄弟一進門會迫不及待的擁抱,白宣良試圖上前,卻找不到半分切入口。他注視著自己的雄蟲融化在一個孩子身上,看著郝懌的臉、郝懌的氣味、郝懌的愛粘在郝譽的肌膚、鼻腔、骨骼上,兄弟變成一灘黏膩的雪水,肩背起伏與說話的音調,共同組成現在的郝譽。他並不像他雄父雌父的孩子。他比芋芋,比任何存在都像他的哥哥。連維護伊瑟爾,輕飄飄待過彼此矛盾的樣子,都那麽像。“郝懌。郝懌!”白宣良呼喊著,悄悄推開門。空氣中許久未消散的苦藥味,如此搭配麵前深睡的瘦削雄蟲。他雙目緊閉,唇上的死皮因呼氣輕微顫動。白宣良走上前,膝蓋疲軟,身上還帶著遭羞辱的憔悴,“郝懌。”他念著雄蟲的名字,鬼使神差般伸出手,“郝懌。郝懌。”我愛你。你不要愛其他,你不要看其他他掐緊手,作為一個資質卑劣的存在,白宣良確信自己可以殺死床上的雄蟲。他咬緊牙,眼淚撲朔掉下來,好像忽然從什麽詛咒中抽身出來,郝懌氣管中冒出的泡沫不斷催促他用力。在短暫的清醒中,白宣良看見郝懌的笑容。他頭一回發覺自己是那麽愚蠢,想要發狂的尖叫卻什麽都叫不出來,狼狽地四肢爬行著推開門,跌下樓梯。*伊瑟爾房間。亞岱爾推門而入,對伊瑟爾道:“今天這件事情前,我們來談一談。”“你殺死郝懌的事情。”第七十八章 “不。我沒有殺死郝懌。”伊瑟爾否認這件事情。他盤膝坐在床上,嚴肅道:“亞岱爾先生,你不能在雄主麵前亂嚼舌根。”他的手覆蓋在自己的小腹上,強調,“我有他的孩子。”亞岱爾居高臨下看著這位可憐蟲。他不止一次聽伊瑟爾用甜膩口吻喊哥哥桑“雄主”,聽伊瑟爾在狂浪中歇斯底裏的求饒喊出“雄主”。這是一位能在不同雄蟲床上發出相似聲音的雌蟲。亞岱爾不難想象伊瑟爾為避免勞役之苦,對郝懌連聲啜泣,最後依著對方淒淒慘慘喊“雄主”的樣子。他為自己愚蠢哥哥的所作所為,感覺到一陣難言的悲涼與惡心。為了一個雄蟲。可也是為了這位雄蟲。亞岱爾沉聲道:“郝懌閣下的死因是病亡。我相信你的家族和你,沒有手段改變基因庫與協會的雙重認證。我哥哥也沒有心思改動這些事情。”伊瑟爾鬆口氣。他想也是。郝懌死時,隻有他一個人在場,白歲安與白宣良都是等郝懌說不出話時才進來,雙雙撲倒在床前。他目睹郝懌最後一口氣哽在嗓子眼,怎麽都吞不下來,眼瞼至眼眶的神經跳到後麵,隻是生物肌理反應。郝懌生命最後一刻說不出任何話。就算能說出話,那又有什麽關係呢?伊瑟爾確認屋內沒有竊聽器、監視器。他每日都謹慎拉上窗簾,放置白宣良和白歲安動用他們的異化能力,看到郝懌蠕動的雙唇,已經唇齒間透露出的話:一些混亂、破碎、沒有邏輯,像鬼魅般,透露出他與他與他們之間混亂關係的指責。這些無序的詞語,偶爾會傳出聲清晰的呼喚。伊瑟爾俯下身,在郝懌生命最後幾天中隻聽到一個反反複複的名字“譽譽”“譽譽”“譽譽”。彼時,他並不知道“譽譽”不是“芋芋”。或者說,郝懌還沒辦法分清楚“郝譽”是個什麽樣的雄蟲,在郝懌心中到底有什麽分量。他害怕這忽然的清醒,讓白宣良衝進來,索性跨坐在郝懌身上,模仿臍橙的姿勢,用力掐自己的大腿,發出歡愉與痛苦的嘶吼雖然是雌蟲,但伊瑟爾從沒有在歡愛中占據主動權。亞岱爾家那個瘋子雄蟲,在外麵總文質彬彬,關上門陰晴不定。他有時慢條斯理,總不給伊瑟爾想要的東西;有時狂暴進攻,用權勢打得伊瑟爾奄奄一息;有時他故意將伊瑟爾跪在地上,大聲朗讀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書。“……你又坐在角落裏,真不知道其他雌蟲什麽眼光。他們居然沒有發現你是這麽嫻靜端莊……”“我討厭那個該死的幼崽。他實在是太凶了,可是除了他,我找不到什麽額外的話題……抱歉,(塗黑)我不知道要怎麽辦。課程已經結束,找你說話實在是太難了。為了你,我想再試試看喜歡那個臭崽子。”“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伊瑟爾字裏行間窺看到可怕的事情。他隱約猜測到自己當年做了什麽,可亞岱爾家能給的利益與財富,徹底迷惑他為別人的愛情讓步?這是什麽愚蠢的舉動!不大的房間裏,兩個雌蟲各懷著心事。他們目光在空氣中對峙,一角的窗被風吹開,亞岱爾向前一步。“不準上來!”伊瑟爾應激地大喊。他雙手全捂住肚子,好像揣著一個炸彈般,威脅亞岱爾,“我再和你說一次,我沒有對郝懌下手!我根本沒有必要。”亞岱爾站定,聽完這番話,繼續向前一步。他不需要說話,軍靴踩在地板上的摩擦聲就是踩著伊瑟爾的底線前進。“站住!亞岱爾,亞岱爾。你叫楠。楠。你不知道你哥哥都是怎麽罵你的嗎?”亞岱爾繼續前進。直至,他與伊瑟爾腳尖相抵,腹部幾乎貼在一起,冷聲道:“我知道。”他的好哥哥無法就是把那些髒字翻來覆去說好幾遍。亞岱爾自己從不後悔自己棒打鴛鴦。甚至,他判斷那位可憐的雄蟲、郝譽的親哥哥從始至終都沒想過“雄雄戀”這回事。“你。你知道。我真的沒有做什麽事情。”“我哥還在給你的家族打錢。”亞岱爾道:“你和我都是為家族培養出的雌蟲彼此別繞圈子。郝懌閣下的身體狀態明明在好轉,你來後,卻急劇轉下。我哥給你什麽承諾。”伊瑟爾不會承認。他已經有一口“挪用公款”的大鍋,絕不要再背上“謀害雄蟲”的罪名。要知道前者與後者的刑法程度根本不一樣,郝譽如果相信亞岱爾這番說辭,都不需法律審判,直接動手活剝了伊瑟爾。郝譽做得出來。軍雄郝譽做得出任何瘋狂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枯萎病會讓全身各項技能慢慢衰敗,鮮少有逆轉的案例。”亞岱爾道:“這是蠍族特有的基因慢性病。亞岱爾家曾聯合蠍族其他家族與基因庫嚐試攻破這種疾病。”“很不幸,實驗以失敗告終。最後所有資料按照投資比,80%封鎖在亞岱爾家。”亞岱爾牢牢記住伊瑟爾臉上的表情,“如果我沒猜錯,你能操控身體內部某些器官。”“我哥哥讓你用身體運輸某種違禁藥物。”*療養別墅屋頂。修克猶豫許久,還是爬上去,找正在曬太陽的郝譽。一路爬上去,孩子連曬得紅撲撲,汗水細密密沁出,熱風吹來,味道全蓋在郝譽鼻腔裏。“叔叔。”修克從褲口袋裏挖出紙團,展開,“基因庫預測我有兩個方向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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