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察覺不到較為明顯的能量波動，可能是因為對方是隻普通生物，並沒有被感染；可能是因為對方發生了感染但太弱，能量太低，體內還未形成晶核；也可能是因為對方實力太強，遠超過他，將自己完美隱匿了起來。這隻小鼠……大概率會是第一種情況。但也不排除後兩種情況的可能。不能被外表所欺騙，這一點，經曆過太多場戰鬥的他再清楚不過很多感染物都擅長偽裝。他獨來獨往慣了，身邊鮮少有生命體靠得太近。若不是頻繁單獨外出行動容易引發不必要的懷疑，這次他也不會與陸小六和洛嶼同行。從沒有生命體獲得過他百分百的信任，以前沒有，現在和以後也不會有。讓小鼠睡在枕上，將自己的脆弱暴露在它麵前，甚至讓它靠近自己的脖子，沒在軟毛觸碰到脖頸的皮膚之前便將它給抓走，也是因為迫切地想要驗證小鼠是否真的有什麽其他不軌的心思。如果有，便直接“解決”，不再繼續浪費他的時間精力。正是因為很想留下它，才隻能這麽做。閉上眼，聽覺便愈發靈敏起來，以至於小鼠格外小心翼翼的活動聲都在他的耳畔無限放大。倘若接下來出現任何不懷好意的動作或是使用異能，藏在睡袋下的尖銳手指便能一擊致命。時間緩慢流逝著。一秒、兩秒、三秒……洞外的雨落得小些了，夜半應該就能徹底停止。他發現了，小鼠正在一點一點靠近他裸露在外的那對獸耳。顧時靖很討厭獸耳被觸碰，甚至是他自己也鮮少抬手靠近，這一點與脖頸處的項圈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本不是屬於他的東西，卻又強行融合在了他的身上，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與其他器官一樣，會癢、會疼、會流血，需要保護。終於，小鼠微卷的柔軟絨毛與獸耳相觸，在上麵輕蹭了一下。這好像是小鼠慣用的一種行為，今晚他已經被蹭過好幾次了，但他並不完全確定這種行為代表著什麽，隻猜測可能是“示好”。火堆已經燃得沒那麽旺了，蔫蔫地隨著洞外刮進來的風胡亂舞動著，像是某種樂聲突然變換了曲調，詭譎而又怪誕。如同在野外，信任的崩塌往往隻在一瞬之間。悅動的火光下，金色眸子無聲睜開，瞳孔豎成了一條直線，手臂的肌肉微微繃緊，勒在貼身的黑色防護服下，儼然一副蓄勢待發的姿態，像是一頭蟄伏在黑暗中的野獸。可耳朵上的那團柔軟卻沒有了下一步動作。或者說有。幾秒鍾後，小毛球往耳廓裏蜷了蜷，呼吸聲漸漸變得均勻綿長起來。像是……睡著了。是的，睡著了。還打起了小呼嚕。第6章 良久，豎成直線的瞳孔漸漸恢複成菱形，眼底的鋒芒被迷茫所取代，緊繃著的手臂肌肉也放鬆了些許，唯一不變的是依舊長而尖銳的指甲。就這樣過去了半個多小時。小毛球翻了個身，依舊睡得香甜，小小的圓耳朵在耳廓內輕輕刮蹭，有些癢。顧時靖睜眼盯著火堆發呆，腦中沒來由地蹦出一個荒唐的念頭難倒說是因為睡袋枕頭睡得太不舒服，小家夥便給自己找了個新的舒服的地兒睡覺？荒唐，但又異常合理。像是小家夥會做出的事情。……秋卷沒想到才剛貼上那對黑色尖耳朵腦中便響起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果然是貼耳朵！彈幕誠不欺鼠。終於拿到了這個直播幣，還沒吵醒身下的人，沒被大手給抓下來，秋卷心情十分不錯。如今直播幣餘額9822，距離兌換人形卡牌就差178個了。順利的話下個月它就能進入人類安全區，那是它從未踏足過的地方。洞外雨落得愈來愈小，卻並未完全停下，想也知道外頭是如何濕淋淋的一片。幸好進了這個山洞，不僅烤幹了毛毛，還找到了任務目標，順利完成了讓它頭疼已久的任務，馬上就能到安全區尋找小主人了。真是太幸運了。秋卷默默記下今天的日期新曆299年3月20日。這是它的第三個幸運日。它知道人類十分看重日期。日期不僅僅承載著計時作用，還因為每日所發生的不同事情被賦予不同意義，承載著紀念作用。它曾參加過一支人類小隊在野外為其中一名隊員潦草舉辦的成年生日，學會了人類的生日快樂歌，還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偷嚐了口掉落在折疊小桌上的蛋糕奶油，味道很棒。隻可惜當天晚上那支小隊便遭遇了畸變體的襲擊，全軍覆滅，無一幸存，裝甲車也發生了爆炸。秋卷察覺到不對趕到的時候隻看見了一根遺落在地的生日蠟燭，被爆炸的火苗所點燃，孤零零呆在荒野，身旁是炸得七零八落的屍體，一群不知名鳥類正啃食上麵殘餘的肉。……那日，秋卷默默守著這跟蠟燭徹底燃燒殆盡才離開。離開的時候，天際的火燒雲像是幹透了的猩紅血液，地麵的火卻徹底熄滅，風卷著殘煙，不知何處響起了生日快樂歌的旋律，縹緲，空靈，像是白骨間的嗚咽。見到的人類多了，偷聽到的故事多了，秋卷也被影響著開始“記錄日期”。它有三個幸運日。第一個幸運日是第一次遇見小主人的日子，日期不詳，但它存在。第二個幸運日是與小主人重逢的日子，日期暫時不詳，以後便會知曉。第三個幸運日便是今天，馬上就能出發前往安全區找小主人了。到時候，它一定要問問小主人的生日，和他一起吃生日蛋糕，點燃蠟燭，給他唱生日快樂歌。……踩著爪下的溫暖柔軟，回憶起睡袋枕頭硬邦邦的觸感，秋卷糾結半秒，就近蜷進黑色大耳朵內，再次閉上了豆豆眼。它承認，它是一隻嬌生慣養的小鼠。還在小主人身邊的時候它有一個特別柔軟的窩窩，後來與小主人走散，隨身空間內的環境也很不錯。這準小仆人身邊的條件實在太差，唯一讓它還算滿意的便是這裏，又軟，又帶著體溫的暖，它體型小，正好可以窩進去。反正準小仆人日後也是要伺候它的。秋卷不費吹灰之力便說服了自己，蜷得十分心安理得。雖閉上了眼，但臨睡前秋卷仍不忘瞅一眼彈幕。每完成一個任務它都喜歡瞅一眼彈幕的反應，畢竟有些時候是它們為自己提供的線索和幫助，喜悅自然也要一起分享了。【我就說是貼貼耳朵吧！】【恭喜鼠寶終於拿下了日常任務的一個直播幣】【哈哈哈哈鼠寶不會是想在這裏睡覺吧？太可愛了】【毛茸茸貼貼，好治愈的畫麵~】【媽呀，切換了鼠鼠的視角，感覺自己身處一片毛茸茸裏麵，好舒服】【開始期待明天的日常任務了，應該還是與這個顧時靖有關吧，衝呀，感覺他還是很寵鼠寶的！】【希望一切順利】【晚安鼠寶】秋卷意念關掉彈幕，又使用了一張限時12小時的防禦類卡牌，以防睡夢中突發什麽危險情況。明天的事明天再說。晚安。……“您的彈幕‘臥槽顧時靖睜眼了，鼠寶小心’已對主播屏蔽。”林零對自己剛發出就被屏蔽的彈幕有些無語。不過星球重建直播平台的規定就是如此。彈幕不能向主播提供太過分的天眼，否則容易影響對應世界的秩序。隻能老實遵守了。見小鼠入睡得很快，顧時靖雖睜開了眼，卻並沒有下一步動作威脅到小鼠的生命安全，林零輕輕鬆了口氣。將秋卷的直播間小窗到屏幕左上角，林零又隨意點開了另一個關注了很久的直播間。“星球重建”平台的直播間有很多，但林零最喜歡看的還是秋卷的直播。無他，卷毛小鼠實在是太可愛了。新點開的直播間畫麵晃得厲害，昏沉沉的，看著有些頭暈，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卻此起彼伏，為動蕩的畫麵添了份神秘感。林零掃了一眼彈幕才知道這個世界要結束了，主播也就隻剩下了一口氣，到處都在分崩離析。結束死亡的另一種委婉說法。每出現一個瀕臨毀滅的低緯度星球，主腦便會分析這顆星球上最有潛力重建星球的生命體，綁定其為主播，賦予最契合的金手指和引導性任務，直播重建星球。一來，一顆星球好不容易孕育出生命，就這麽毀滅實在是太可惜了。二來，觀看這些星球的生命體重建星球也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