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睡夢中的少年。睡得很熟,應當是循著本能向熱源貼過來的。柔軟的卷發蹭上了他的脖頸,將被冰冷項圈纏住的地方搔得有些微癢。理智告訴他應該將少年推開,他並不喜歡別人這樣靠的太近,尤其是碰到了他脖頸處的項圈,可身體卻遲遲動彈不得。或許,在被小倉鼠蹭過之後,他已經沒那麽討厭脖頸被觸碰了。就像他以前並不喜歡頭頂那對獸耳一樣,在被小倉鼠貼過之後,他早就已經坦然接受這對本不該出現在他身上的東西了。他和以前的他相比實在改變了太多。而且,他莫名又想起了小卷的軟毛貼上自己脖頸的感覺,被少年這樣貼著他竟覺得意外地舒服。他想他大概是真的魔怔了。……第二天,顧時靖比秋卷先睜開眼。少年整個人都貼上了自己,有些蹭到他身上的傷口,他也沒有將他推開,畢竟這點疼痛還在他能夠接受的範圍內。但顧時靖還是下了床,怕待會兒少年醒了,這樣的情景會讓兩人覺得尷尬。怕吵醒秋卷,顧時靖輕手輕腳地走進浴室,就像是以前在家的時候怕吵醒他的小倉鼠那樣。感覺到身邊的熱源離開,秋卷迷迷糊糊翻了個身,一條腿將被子卷了起來,眼睛還沒睜開便閉上了,又繼續睡了過去。剛洗漱完,顧時靖便聽見有人敲門的聲音。打開門才發現是昨天執勤的女人。女人臉上滿是焦急,聲音裏也都是焦急。“時隊,秋卷不見了!就是你昨天帶來登記信息的那個少年,他的信息已經通過審核了,上麵給他分配了一間2號樓的房間,與我們裝甲車一同回主城,我去找他,發現他昨晚住進了5號樓108室,但是門有被撬開的痕跡,他人不知道去了哪裏,他……”女人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她看見顧時靖的身後突然鑽出了一個卷發亂糟糟的腦袋。正是她口中失蹤的少年。少年白淨的脖頸上落著十分明顯的紅痕。第64章 (一更)如果放在平時,女人肯定不會多想,可…這樣的畫麵實在是太“詭異”了,實在是讓人忍不住去多想。不過理智還是告訴她,這很可能是海邊蚊蟲叮咬過後留下的痕跡,不是那什麽“草莓印”。來到海邊之後她也不可避免地被咬了好幾口,擦了藥膏之後也會留下一些痕跡,需要好幾天才能消掉。但……為什麽少年會出現在時隊的房間裏啊!看樣子兩人昨晚還一起睡了一夜的樣子。她昨天執勤了一整天也沒看見少年進來啊。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是從時隊房間的窗戶進去的。可,為什麽不給少年重新安排一個屋子住呢?2號樓的空房間明明還有很多,甚至時隊隔壁的房間就是空著的,憑她對時隊的了解,不應該會選擇讓少年和他一個屋子呀。顧時靖聽人說了一堆也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才好,沒想到原本還在屋內睡覺的少年突然湊了過來,這下徹底不用解釋了。“他沒事,晚點再說。”顧時靖果斷將人給快速打發走了,並關上了門。轉過身,對上少年顯然還未徹底清醒的雙眼,顧時靖下意識開口:“不再睡會?”秋卷抬手揉了揉眼睛,呆愣愣地點了點頭,乖乖回到床邊,又鑽進了被窩裏麵。他是聽見自己的名字以及女人著急的語氣才湊過來的,想要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還是困的,既然事情已經解決,顧時靖又這麽問了,那他還是再睡會兒吧。迷迷糊糊中,秋卷一條腿夾起被子,抱著一半被子在隻剩一人的床上再無睡相。顧時靖莫名又想起了小卷。每次他醒得早,將小卷抱進籠子裏麵繼續睡覺的時候,小卷也會迷迷瞪瞪睜開豆豆眼瞅他幾眼,然後重新鑽進柔軟的棉花裏麵,抱著棉花繼續睡覺。顧時靖不禁又覺得有些煩躁起來。雖然這個少年不是什麽別有用心之人派過來的,但總是會讓他更加頻繁地想起小卷,這種感覺實在是不好受。等他睡醒,安排了新的住處,被送回主城,他們就別再有任何接觸了。想了想,顧時靖服用了一管營養液後再次開門,離開了房間。這次他沒有再去“打怪”,隻是單純想要出去走走。沒想到才剛出2號樓便遇見了不知從哪兒回來的季前輩。季章勳手裏拿著一個檢測儀器和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身後還跟著幾個同行的小隊成員,顯然是大早上的出門采樣去了,見到顧時靖,笑眯眯地來到了他的身前,一邊將手裏的東西交給身後的人,一邊對顧時靖道:“出來散步?”顧時靖點點頭。季章勳:“一起。”顧時靖沒有拒絕。畢竟他也不知道去哪兒,多一個人少一個人也沒什麽區別。於是兩人沿著海岸慢悠悠地散起了步。季章勳顯然還不知道秋卷的事情,早上將任務安排給昨天執勤的那個隊友之後便出去采樣了,現在才剛回來,因此並沒有直接提到秋卷,同時也怕提起之後他與院長的安排會顯得太過刻意,適得其反。季章勳說:“昨晚和顧院長通了電話。”顧時靖疑惑地看向他。季章勳:“他說晶核已經足夠了,讓你好好養傷,不用再去搜集晶核了,等我這批數據記錄完就一起回去,大概就在這兩天了,回去路上可能還會遇到危險。”他沒有將話說完,但顧時靖知道,回去路上可能還會遇到危險,如果他繼續不好好養傷、糟蹋身體的話,若是突發什麽情況,他可能會因為狀態不佳沒辦法保護好車隊的人。也是種變相地“逼”他好好休息好好養傷,不要再出去冒險了。顧時靖抿了下唇,坦白道:“我不想回去。”季章勳自然知道他為什麽不想回去,也能理解,但還是道:“等回去再接新的任務,還有其它更需要你的地方。”顧時靖隻能點頭答應。隻要不回主城就行,他不想再住在沒有小卷的家裏了。大不了回城便直接離開就是了。沒有撿到小卷之前,他便經常這樣。忽然,顧時靖停下了腳步。“怎麽了?”季章勳也跟著停下了腳步。“稍等。”顧時靖留下一句話後便朝著一處生長得茂盛的野花走去。不消片刻,季章勳便見顧時靖捧著一大把野花走了過來。迎上疑惑的視線,顧時靖將一部分野花遞給季章勳,另一部分則自己拿在手中,有些心虛地解釋道:“挺好看的,可以插在房間裏麵。”季章勳笑著接過,沒想到自己印象中的顧時靖竟然也會有這樣閑情雅致的時候,但他並未說些什麽,隻是盯著花朵喃喃道:“我的夫人也很喜歡花,以前我每次回去都會給她買上一束鮮花,這次給她帶點什麽好呢……可惜了,這裏的花帶不回去。”顧時靖聽說過,季前輩與他夫人的感情很好,隻是身在末世,總是聚少離多。也正是因為如此,這樣的愛情才更彌足珍貴吧。兩人捧著鮮花又在外麵散了會兒步,顧時靖突然停下腳步,轉了個身,道:“回去吧。”再不回去……他怕少年已經起床離開了。季章勳不疑有他,點點頭與他一同折回了2號樓。推開房門,聽見熟悉的呼吸聲,顧時靖稍稍鬆了口氣。沒有離開。估計是真的累著了,還在睡。顧時靖將手裏的鮮花放到桌上,閑來無事,拿起一旁的小匕首,削起了花莖上的小刺。刺都很軟,指尖的厚繭輕易便能毫發無損地折斷,但想到少年白皙細膩的皮膚,他又莫名覺得會弄傷到他。是了,這些花是特地為少年摘的。散步的時候突然看見眼熟的野花,他便突然想起昨天少年看見門口蔫掉的花束時失落的眼神。他隻是覺得以後都不會有任何接觸了,自己又對人家做了那些過分的事情,心裏會有些過意不去罷了。他還從沒有將人欺負到掉眼淚過。他也不怎麽掉眼淚。在他心裏,掉眼淚已經是很嚴重的情況了。削著削著,床上突然傳來一些動靜。被子下的小山包矗了起來,一頭亂糟糟的米黃色卷毛出現在了餘光裏麵。幾秒鍾後,少年因為剛睡醒顯得微糯的聲音突然響起:“早上好。”顧時靖睨他一眼,輕嗯了一聲,心底卻不自覺將少年與小卷對比起來小卷不會對他說早上好,每次醒過來都是直接蹭蹭他的。就好像這樣不同的對比能讓他在少年身上對小卷的懷念剝離開來似的。旋即,他便聽見少年驚訝的聲音漸漸靠近:“好多花,是你早上摘的嗎?”秋卷知道顧時靖很早便起來了,也迷迷糊糊中聽見了他出門的聲音,隻是他太困,被窩太舒服,他便繼續睡了過去。顧時靖又嗯了一聲,將手裏削完刺的這朵花放到桌上,“喜歡可以拿一些走。”秋卷眼睛亮了亮,當即拿起了一朵桌上的鮮花,但這個“走”字又讓他蔫兒了下來,攥著花莖的指尖因為微微用力而發白。是了,顧時靖已經收留了他一夜,如今一夜過去,睡醒之後他也該離開了。可,實在是由奢入儉難。昨晚與顧時靖睡了一夜之後,他更不想從他的身邊離開了,呆在顧時靖的身邊他總是覺得特別舒服特別安心,昨晚一覺比他在隨身空間內睡得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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