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晨曦要處理的這個離婚案子的客戶,和她約在一間五星級飯店頂樓的西餐廳碰麵。


    顏晨曦騎著腳踏車來到飯店,她此時正牽著腳踏車立在飯店大門旁的車道,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梭巡著可以停車的地方。


    她找了老半天,實在找不到可以放腳踏車的地方,但她又不敢隨便亂停,生怕腳踏車會被偷,她就曾掉過一輛,害她多花了兩千元重新買。


    她看見飯店門口的侍者在替顧客泊車,她也算是這飯店的客人,那就讓侍者替她服務吧。


    等車道沒車後,她將腳踏車牽到飯店門口,禮貌的朝侍者微笑說道:「先生,麻煩你。」


    見顏晨曦牽著腳踏車站在麵前,侍者不禁傻眼,他愣了一下才懷疑地問:「小姐,-是要……要泊車嗎?」


    「嗯。」顏晨曦點點頭。「麻煩你。」


    侍者此刻的神情由僵硬轉為啼笑皆非,「小姐,很抱歉,我們……我們不泊腳踏車。」


    「不泊腳踏車,為什麽?」顏晨曦認為這沒有道理。「你們不是為飯店的顧客服務嗎?」


    「是啊,本飯店標榜顧客至上。」侍者語氣凜然。


    「那我也是顧客,你為什麽不替我服務?」律師的性格就是據理力爭,顏晨曦理所當然的問著。


    侍者一聽,連忙解釋道:「小姐,-不要誤會,我不是不幫-服務,而是我沒泊過腳踏車。」


    「原來是這樣啊。」她接受了他的解釋,接著又說:「先生,凡事總有第一次,麻煩你了。」


    「小姐,我真的沒辦法幫-泊腳踏車,-到附近找位置停好不好?」侍者苦笑地說道。


    顏晨曦也是一臉無奈,「我這附近都找過,就是找不到位置才會麻煩你呀。」


    「那我也沒辦法,我得去忙了。」說完,侍者朝她身後一輛剛進車道的房車哈腰走了過去。


    他給顏晨曦的感覺分明是厚此薄彼、重富欺貧,身為窮人階級的她,最氣這種不公平待遇了。


    以往就是因為這種差別待遇,讓她有想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念頭,如今她從枝頭上掉了下來,靠自己的努力也成了能言善辯的律師,她絕不再忍受這種不公平待遇,她一定要據理力爭。


    她停下腳踏車,尾隨在侍者身後,穀雲揚和姚夕虹正好下車要將車子交給侍者,他們彼此再度相遇。


    「是-!」穀雲揚朝她一笑。


    顏晨曦也禮貌的回以一笑,接著連忙喊住正要幫姚夕虹泊車的侍者,不客氣的說:「先生,你太厚此薄彼了,一樣都是交通工具,為什麽你不幫我泊車,就幫這位小姐泊車?」


    「小姐,-放過我吧,我真的沒泊過腳踏車!」侍者求饒道。


    泊腳踏車?侍者這話傳進了穀雲揚和姚夕虹耳裏,反應各不同;姚夕虹掩嘴笑了起來,穀雲揚則瞅著顏晨曦的理直氣壯,發現她好可愛。


    自從六年前姚夕虹嫁人之後,女人之於他隻是泄欲的工具,至於情緒上的發泄,自然是找顏晨曦。


    六年來,他都是這麽過的,他從沒再正眼瞧過一個女人;在他眼裏,女人就隻是一種動物,從不覺得女人可愛。可現在,他竟然對她有了不同以往的感覺。


    「你就把它當成一般的房車不就好了。」顏晨曦依然很堅持。


    「哈哈……」姚夕虹掩著嘴持續笑著。「小姐,-就不要再為難人家了,哈哈哈……笑死人了!」


    顏晨曦努了努嘴,明眸眨啊眨,她不認為自己的要求有錯,而且她也不喜歡姚夕虹這樣取笑她。


    她那略顯委屈的模樣教穀雲揚再度動容,於是他挺身而出替她說話:「這位小姐說得沒錯,一樣都是交通工具,你是應該幫她泊腳踏車,如果你不知道怎麽做,可以請示你們主管。」


    顏晨曦先是非常訝異的看著穀雲揚,接著是感激的朝他微微一笑,表示道謝之意。


    她那一笑,連眼睛都跟著笑了,眸光蒙-中透著晶亮,穀雲揚的視線不禁又被她給迷住,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姚夕虹不敢相信穀雲揚竟幫顏晨曦說話,她硬生生的收回笑,害她口水來不及吞,差點嗆到,這還不打緊,兩人竟就這樣眉來眼去的……


    侍者一聽,不敢違逆穀雲揚,因為他散發出來的氣勢直教人敬畏。「先生說得對,我馬上去泊……腳踏車,」


    那侍者隻得像泊其他房車一樣,把顏晨曦的腳踏車停放在飯店廣場的停車格裏,隻見一輛小踏車就這樣占用了一個偌大的停車格。


    一眼望去,景象突兀,經過的人莫不駐足觀望,再笑著離開。


    顏晨曦也是笑著離開的,她覺得自己就像打贏了一場官司;不過,這都要感謝那個男人。


    說到那個男人還真是巧,他們竟然進了同一部電梯耶。


    兩人的視線迅速交會而過,同時隨著人潮進入了電梯。


    搭電梯的人好多,在一陣推擠中,姚夕虹被擠到電梯的角落,而顏晨曦和穀雲揚則被擠在另一邊的角落,她被擠到不得不貼在他身上。


    兩人的身子再次緊緊相觸,那如電擊般的觸感再度侵襲著他們,隻是這次沒那麽的強烈,而是柔和得教人心神蕩漾。


    姚夕虹不甘願的看著他們,但她卻也隻能無奈地一動也不能動。她若動了,也無法移到穀雲揚的身邊,反而還便宜了貼住她的臭老頭。


    「剛剛……謝謝你幫我。」顏晨曦略顯不自在的說道。


    穀雲揚朝她俊魅的一笑,他可是相當自在的享受著她貼在他身上的感覺。「不客氣,我隻是覺得-很有道理。」


    「你也這麽覺得啊?我怕你會認為我是無理取鬧。」顏晨曦朝他一笑,彷佛找到了知音。


    穀雲揚看著她燦爛的笑容,不禁有點恍神,「-絕對沒有無理取鬧,-爭取到了平常有些人會被忽視的權利。」


    「我也是這麽想。我會堅持要他替我泊腳踏車,就是認為我有理,不想受到不公平的待遇。」


    兩人因有相同的想法,很自然的相視一笑。


    「小姐,請問-……」


    當!


    穀雲揚正想開口問她的名字,表明要和她做朋友的心意,誰知不識相的電梯卻在此時到了頂樓。


    電梯門一開,大家便開始移動腳步,顏晨曦依依不舍離開穀雲揚的身上;姚夕虹也來到他身邊,並霸道地勾住他的手,


    出了電梯,顏晨曦先他們一步急急的進了餐廳,她知道姚夕虹正用淩厲的目光注視著她。


    但沒想到的是,他們居然又在餐廳裏再度偶遇,更不可思議的是,姚夕虹竟然就是顏晨曦的客戶!


    「-說什麽?」姚夕虹朝顏晨曦怒喊著。「我請律師是要幫我解決婚姻的,而-卻扯我的後腿!」


    「姚小姐,我不是要扯-的後腿,我隻是實話實說。」顏晨曦解釋著。「-那張驗傷單上注明的是意外,這無法構成家暴的要件。」


    「那我要怎麽樣才能訴請離婚?」


    「例如像……」


    顏晨曦正想舉例說明,姚夕虹卻不客氣的打斷她的話,再度開口:「你們事務所沒律師了嗎?為什麽會派-這種助理律師來跟我談?我要求換律師,不然我就換別間事務所。」


    她會這麽不客氣的對顏晨曦說話,是因為她不喜歡穀雲揚和顏晨曦之間那股曖昧的氛圍。穀雲揚是她的,她不容許他對其他女人有好感。


    當初她會負氣離開穀雲揚,就是無法忍受和其他女人共同擁有他,盡管那女人和他有名無實。


    而她今日會離開辜鵬,是因為辜鵬太風流,總喜歡要別人用漂亮的女人當賭注,亂搞一夜情。


    當然,還有個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穀雲揚絕對會成為神賭,並且重振神賭穀門,她愛穀雲揚,但更愛神賭穀門的名聲。


    被姚夕虹用輕蔑的言詞指控,顏晨曦感覺好委屈,可她不能在處理案子時得罪客戶,所以隻好咬著唇、飲著眉把氣忍了下來。


    她不難猜到姚夕虹為何會對她惡言相向,一定是因為眼前這個男人和她的幾次接觸,但這個男人和姚夕虹到底是什麽關係啊?


    顏晨曦那忍氣吞聲的無辜模樣,扯痛了穀雲揚的心,然而這心痛的感覺,竟也教他覺得窩心。


    六年了,他的心頭從沒溫暖過,也沒為任何女人心痛過,頂多是在找顏晨曦出氣、和她說過話後覺得舒暢。


    「夕虹,不要這樣說話,她說得很專業。」穀雲揚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違抗的威嚴。


    他又再次幫這個不認識的女人講話!姚夕虹心裏好不舒服,偏偏他的威嚴令她不敢違背。


    以前他沒給她過這種穩重的感覺,他們之間總是吵吵鬧鬧的,現在她不得不再度承認,歲月將他洗煉得更有氣勢、更有男人味。


    而這樣的男人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她會嫁給辜鵬,就是當年的辜鵬有著這樣的特質。隻是,這樣的男人是難以駕馭的,也因此讓人又愛又恨。


    顏晨曦很感謝穀雲揚再度幫她,她抬眸看了他一眼,隨即將視線移到姚夕虹臉上,「姚小姐,-要求換律師,我會跟上麵報告,至於-目前的情況,我認為-還是有必要讓我先了解。」


    「-想了解什麽?」姚夕虹問道。


    「-和-先生房事方麵的情況……」一談到這敏感問題,顏晨曦看了穀雲揚一眼,臉也跟著紅了。她不明白他和姚夕虹是什麽關係,可他是個男人,害她都不好意思問了。


    她知道她將來身為一個律師,甚至是檢察官,會麵臨比這更露骨的問題,實在是不容她羞怯,而她之前也早就克服了這問題,此刻她怎麽會在這男人的麵前臉紅?實在太不應該了。


    哇!這女人臉紅的模樣美極了!穀雲揚看得目不轉睛,他此刻可以說是毫不避諱的瞅著她直瞧。


    「姚小姐,夫妻之間應履行的義務,若有一方不履行,或是有一方有特殊癖好,導致另一方身體、精神不堪負荷,也可以訴請離婚。」她專業的告知姚夕虹有關這方麵的法律常識。


    這討厭的三腳貓功夫的律師,竟當著穀雲揚的麵問她和辜鵬的房事問題,這教她怎麽回答?姚夕虹一張臉立刻尷尬的紅了起來。


    見姚夕虹無語,顏晨曦提出另一個可以訴請離婚的理由。「姚小姐,-先生有沒有不良嗜好?而這嗜好會影響-的生理或心理?」


    「沒有。」姚夕虹回答道。「等等,搞婚外情算不算?」


    「當然算!」顏晨曦連忙點頭。「姚小姐,-有證據嗎?隻要有證據,就可以用妨害家庭訴請離婚。」


    「他可風流了,但我去哪裏找證據?不要以為我不知道,抓奸在床的難度很高的,認定的標準也很嚴苛。」姚夕虹氣憤地說。


    「如果沒有證據的話,那……還有一個方式,就是由我們代表-出麵,針對妨害家庭的部分和-先生協議離婚。」


    「由你們來協議離婚?我看不必了!」姚夕虹頓了一下,「-先走吧,我們要先吃飯了,有問題我再打給。」


    顏晨曦一聽,直覺自己搞丟了這個案子,她怕回去不能交代,隻好死皮賴臉再度開口:「姚小姐……」


    「-走吧。」姚夕虹根本不想聽,不客氣的下逐客令。


    「夕虹,我們應該請人家吃飯。」穀雲揚開口打圓場。


    顏晨曦一聽,連忙起身,「不用了,謝謝兩位。姚小姐,我們樂意隨時為-服務,歡迎-來電。」語罷,她隨即轉身離去。


    注視著顏晨曦的背影消失在餐廳門口之後,穀雲揚開口問姚夕虹:「她叫什麽名字?」


    「我怎麽會知道她叫什麽名字?」姚夕虹回道。


    「人是-約來的,-怎麽會不知道?」穀雲揚反問。「還有,她在哪間律師事務所工作?」


    「我也不知道。」


    「又不知道?那-是怎麽約她見麵的?」


    「是我一個朋友介紹的,也是她幫我約的。」姚夕虹不滿地道:「她跟我說的是個有名的男律師,案子到他手裏沒有不能解決的,怎知會跑來這個女助理律師,我還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呢?」


    穀雲揚一聽傻眼了!他好不容易對一個女人有興趣,興起想和她當朋友的欲望,誰知竟然就這樣無疾而終。


    該死的!他突然覺得好失落。


    「雲揚,你問她的事做什麽?」


    「她很可愛,我想跟她做個朋友。」穀雲揚據實回答。「-幫我問問-朋友,看她是在哪間律師事務所工作。」


    她才不會讓穀雲揚有交別的女朋友的機會,可她還是虛與委蛇的回答:「好,我替你問問看。」


    穀雲揚微微一笑,心裏頓時有了踏實感。


    「雲揚,我看我就不要再找律師了,他們無法替我解決婚姻的問題,你就直接以我為賭注吧。」


    穀雲揚點點頭,因為他先前已經答應過她了。「如果-和辜鵬在一起真的那麽痛苦的話,我會替-處理這段婚姻。」


    姚夕虹一聽,高興的靠進他懷裏,「雲揚,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我從辜鵬身邊贏回來,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了。」


    穀雲揚無語,隻是默默地感受著姚夕虹在他懷裏的感覺。


    為什麽?為什麽姚夕虹給他的感覺竟和其他女人帶給他的一樣,就隻是一具軀體而已?


    他試著要記起六年前他們在一起的甜蜜感覺,卻不知從何憶起,那感覺彷佛已不再值得留戀,完全消失了!


    姚夕虹若真的回到他身邊,他就能從此得到滿足嗎?他心底起了疑慮,連自己都無法給一個肯定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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