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為花中魁首,因此牡丹山也稱之為萬花山,坐落在永寧城東七十裏處,地勢高聳,山水秀雅,是賞景遊玩的好去處。


    李桃歌從國公府借了匹細足馬,飛馳奔出春明門。


    凡是能在戰場活下來的馬,還能照常騎乘,九成通曉人性,不用李桃歌揮舞馬鞭,僅僅是扯動韁繩,細足馬發足狂奔,不亞於衝陣時的猛烈。


    皇城中的貴人,講究儀態端莊,騎馬都能騎出悠然自得雅韻,即便驕縱如劉賢,也極少在大街策馬狂奔,李桃歌急於追趕劉獞,馬速很快,一路雞飛狗跳,驚動了值守禁軍。


    春明門前,二十餘名手持長戟的兵卒將他攔住。


    一名都統裝扮的禁軍橫起寧刀,厲聲道:“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皇城肆意縱馬,衝撞了大人們,你擔當得起嗎?!”


    李桃歌穿的是常服,沒有豪奴和下人相隨,看上去隻是富貴人家的俏公子,誰又能想到他是相府少爺。


    李桃歌深知理虧,帶有歉意抱拳道:“軍爺,小的急於趕路,馬速確實快了些,還望擔待。”


    城裏的公子王孫,守城門的禁軍能認得七七八八,對深居簡出的李家少爺極其麵生,往常紈絝子弟途徑城門,若是敢攔,會遭來一頓馬鞭或者咒罵,見李桃歌隨和謙卑,還以為遇到了肥羊,氣焰更是囂張,都統一把抓住韁繩,斜眼說道:“下馬!”


    李桃歌疑惑道:“為何要下馬?”


    都統加了把力,竟然沒有拽動膘肥體壯的駿馬,仔細一看,比起將軍大人的坐騎都要神俊,於是起了貪念,蠻橫道:“我懷疑你的馬是偷來的,下馬,搜身!”


    借仗聖人之勢,禁軍在皇城中那是橫衝直撞的存在,尋常五六品官員,見了他們都不敢輕易招惹,前些天崔九和禁軍起了衝突,殺了一名校尉和幾名士卒,現在還在大牢裏關著,李桃歌琢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飛身下馬,等待禁軍搜查。


    才摸向腰間,搜出一把短刀。


    禁軍都統倒退半步,大喝道:“凶器,給我拿了!”


    李桃歌皺眉道:“大人,這是防身兵刃,怎麽會是凶器?”


    禁軍都統冷哼一聲,拔出寧刀,瞪眼道:“昨日西城出了命案,凶手殺了一家四口,你縱馬急於出城,腰間藏有短刀,刀鋒凝有血跡,還說不是你幹的?!拿下,先扭送到禁軍大營再說!”


    血跡?


    李桃歌辯解道:“大人,我的刀從未殺過生,哪裏來的血跡?”


    禁軍都統冷笑道:“你將血跡擦拭幹淨,卻不知留下了蛛絲馬跡,想要自證清白,去和將軍爭辯!”


    李桃歌與人為善,又不是傻子,對方要把自己送入禁軍大營,而非永寧府,不知存了啥齷齪心思,於是和藹一笑,說道:“大人,我身上不止有凶器,還有贓物呢,足足十萬兩銀票,你不再搜搜?”


    禁軍都統眼眸一亮,再度搜尋,結果搜出一枚平安玉佩和一塊腰牌。


    陽刻中書二字。


    禁軍都統倒吸一口涼氣,捧著腰牌的手都在抖。


    閱人無數的他,當然清楚中書省意味著什麽,這少年越看越像李相,腰牌陰麵刻有主事李桃歌,有姓有名有官職,還有出自一個模子的相貌氣度,答案昭然若揭。


    李桃歌微笑道:“走吧,帶我去禁軍大營,正巧上將軍要找我喝酒,聊聊李府和劉府結親事宜,隻是不知劉爺爺在不在大營,這碗酒能不能討的到。”


    禁軍都統慌了神,匆忙抱拳道:“恕在下眼拙,不知是相府公子駕到。”


    啪!


    李桃歌手掌重重搭在甲胄,皮笑肉不笑道:“什麽公子不公子的,咱倆又不熟悉,值守的時候,稱官職即可。”


    禁軍都統頓時覺得一股大力來襲,單膝跪倒在地。


    李桃歌笑道:“這位大人,我隻是八品主事,你一個禁軍七品都統對我行禮,豈不是亂了綱紀,按照大寧律,目無綱紀者,要去挨板子的,你不會不清楚吧?”


    禁軍都統有苦說不出,隻好一個勁賠笑。


    李桃歌挺起胸膛說道:“走吧,不是要將我帶到禁軍大營嗎?口正渴呢,快快帶路!”


    抓錯別的官員少爺,護犢子的劉罄或許能從中斡旋,可這是李府公子,禁軍上將軍見了都要笑臉相迎,真要是以胡亂編排出的罪名,把李桃歌押入禁軍牢房,不止他一人倒黴,劉罄都難辭其咎,沒準兒一生氣,活活把自己打死。


    禁軍都統越想越害怕,顫聲道:“公子,小人是瞎子,是聾子,有眼不識金鑲玉,還望公子不記小人過,抬手放小人一馬。”


    李桃歌催促道:“那不行,萬一放走了凶手,你如何對上將軍交代,快走吧,又餓又困,還能在禁軍大營睡一覺。”


    禁軍都統求饒道:“小人該死,請公子恕罪!”


    李桃歌桃花眸子變的清冷,伸出手,眼力不俗的士卒趕忙將短刀和玉佩雙手歸還,李桃歌瀟灑上馬,問道:“二皇子和蘿芽郡主幾時出的城?”


    有人答道:“不久,大概半個時辰。”


    “謝了。”


    李桃歌斜了眼想要掙紮起身的都統,從容笑道:“前幾日才看過醫書,患有腿疾,大半是氣血淤堵,得多接地氣,在地上跪跪,對你身體大有裨益。”


    “多……多謝公子。”


    有苦說不出的禁軍都統大汗淋漓,又重新跪倒在地。


    “跟你說過了,值守之時,要稱呼官職。你這人記性差,又患有腿疾,得告訴上將軍一聲,需要多體恤下屬。守城風吹日曬,不利於休養,幹脆調去當槽頭,軍伍裏有句俗語,喂驢喂馬,長命百歲,苦口良藥利於病,都是為了你好。”


    李桃歌撂下一堆意味深長的話,甩了記輕脆馬鞭,揚長而去。


    幾十名禁軍夾道相送。


    所謂言語壓君子,衣冠鎮小人。


    這些兵油子,仗著禁軍勢大,作威作福慣了,欺壓百姓是把好手,見了朱紫貴人,恨不得把靴子舔幹淨,李桃歌作為燕雲十八騎一員,屢次受到禁軍挑釁,心裏早已埋下一股邪火,今日索性發泄出去。


    出氣之後,果然通體舒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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