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柏率領不良人追殺叛軍,收獲頗豐,除去幾百名跑得快的幸免於難,其餘皆被他俘獲,三千匹駿馬,千餘叛軍,甲胄箭矢兵刃,足以裝備一營兵馬,這對於窮到叮當響的巡查大軍,相當於天降橫財。


    又在周邊溜達一圈,確定沒有增援後,李桃歌返回大營,水都沒來得及喝,令袁柏和南宮獻連夜突審,想要撬開鄒彪這條大魚的鐵口。


    李桃歌想隨同審訊,袁柏笑著說道:“公子,卑職的那些道道,齷齪不堪,怕汙了您的眼,不如等鄒彪開了口,您再來詢問。”


    李桃歌底氣十足笑道:“袁大人,你可不要小瞧了咱,曾經也是屍山血海裏泡過澡的,抱著殘肢斷臂照樣睡大覺,什麽場麵沒見過,區區用刑而已,我會怕?”


    袁柏為難道:“公子,這用刑和殺人不同,攻心為上,不止受刑者百般煎熬,旁觀者同樣難受,不如將他交給卑職,待他遭不住之後,自會稟報公子,由您來親自問話。”


    永寧府的大牢,李桃歌呆過,裏麵確實容易引人不適,再說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決定由袁柏來處理,幹脆不再插手,於是爽快說道:“好,你審你的,我不參與,記住,別把人弄死了,鄒彪官拜四品武將,能將他活捉,朝廷必有重賞,我立的功勞足夠,不宜再去爭功,你們把功勞分一分,以便福澤子孫。”


    袁柏抱拳興奮道:“多謝公子賞賜。”


    李桃歌走出營帳,雪花落在額頭,遠眺巍峨的碎葉城,怔怔出神。


    袁柏的手段,大多來自於不良人前輩相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又從江湖中吸納一些陰狠招數,再頭鐵的江洋大盜,落在他的手裏,一天之後要麽瘋掉,要麽將實話吐個幹幹淨淨,凡是經過他審查的案犯,隻要不死,都在罵袁柏是袁無後,生孩子會沒屁眼兒,生女兒入青樓。


    這位京城裏有名的酷吏,沒有讓李桃歌失望,僅僅兩個回合,鄒彪已然遭不住了,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把戴過綠帽子的醜事都交代完畢,哭天喊地求著一死。


    一個時辰後,李桃歌從大營巡視歸來,再次走進臨時搭建的牢房,血腥味道夾雜著肉香撲鼻而來,不由得眉頭一皺,加快步伐。


    鄒彪依舊是抓來的模樣,胸口箭傷處理妥當,並無新添傷口,燭光映襯在慘白麵部,五官扭曲,雙眸盡是驚恐,渾身巨顫不止。


    李桃歌望著他旁邊的陶罐,肉香就是從那裏傳來,抓起木勺,正要一探究竟,袁柏忽然摁住他的手,勸阻道:“公子,別看了。”


    李桃歌好奇道:“你給他喂的什麽東西?咋像是嚇破膽了?”


    袁柏神秘笑道:“公子最好別問,怕影響您的胃口。”


    李桃歌見到地麵灑落的血跡,一路拖拽至帳外,皺眉道:“莫非煮的是……”


    袁柏會心一笑,說道:“公子絕頂聰明,一猜便中,再問的話,卑職不敢再隱瞞,就是怕公子惡心,鄒彪已經不再嘴硬,有什麽想問的,您盡管問,他若是不答,會喂第二鍋肉湯。”


    聞言肉湯二字,鄒彪劇烈掙紮,慘叫道:“殺了我,殺了我!”


    袁柏走到他的麵前,柔聲道:“公子有話要問,乖乖答話,要不然……你明白的。”


    盡管語氣溫柔似戀人親昵,可鄒彪嘴唇打著哆嗦說道:“好,都依你們,但求給個痛快。”


    死都不怕,怕一鍋肉湯?


    李桃歌很好奇鍋裏煮的什麽東西,但袁柏都那樣說了,再問或許真的倒了胃口,踱步到鄒彪身邊,袁柏揮揮手,幾名不良人退到帳外,隻留下他倆和南宮獻三人。


    李桃歌輕聲道:“郭熙究竟是和驃月勾結,還是和大周達成了密謀?”


    鄒彪本不想答,耳邊傳來袁柏敲打陶罐的動靜,頓時一個激靈,快速說道:“大周兩次派來了密使,與郭熙談笑甚歡,關於核心機密,隻有郭熙,謝宗昭,雲飛參與,我沒有資格旁聽,不清楚是否達成密謀。”


    李桃歌問道:“那驃月呢?派來密使了嗎?”


    鄒彪咽了口口水,緩緩搖頭道:“碎葉城並無出現過蠻子蹤跡,他們長相奇特,與其他三大王朝有很大區別,咱們寧人又痛恨蠻子,郭都護若是堂而皇之迎他們入城,豈不是要遭受口誅筆伐?即便郭熙同驃月密使接洽,也不會讓別人看到。”


    李桃歌嗯了一聲,說道:“如今西軍軍心如何?有多少人擁護郭賊自立?又有多少人想要回歸大寧?”


    鄒彪沉思片刻,說道:“西軍看似鐵板一塊,其實早已暗流湧動,以將種子弟鹿家為首的中級將領,是倒郭的第一大勢力,他們聯合其他大營的將軍校尉,想要夜襲都護府,不過走漏了風聲,被郭熙察覺,如今正在清洗,想必很快會被肅清。”


    李桃歌點頭道:“你呢,是擁護郭賊的那一方,還是倒郭的那一方?”


    鄒彪淒涼笑道:“一個掌管西軍軍備的四品武將,領著三千騎兵在外麵當夜遊神,你猜我是擁郭還是倒郭?正是因為我搖擺不定,才被郭熙攆出碎葉城。”


    “不對吧?”


    李桃歌麵帶詭異笑道:“如果如你所說,是左右搖擺的牆頭草,郭熙怎會給你三千多騎兵?讓你護衛在碎葉城側翼,這是親信的待遇,你好像在把我當傻子玩。”


    袁柏冷聲道:“公子,這家夥不老實,您出去稍等片刻。”


    “不要!”


    鄒彪見他一隻手摸到陶罐,撕心裂肺喊道:“你們這些狗雜碎,有本事殺了我!爺爺不要命了,爺爺求死還不行嗎?!”


    李桃歌好笑道:“他是郭熙的忠犬,寧死都守口如瓶,好好審,一定能套出很多秘密。南宮獻,把擅長搜魂的門客找來,若有一句假話,折磨他十二時辰。”


    袁柏和南宮獻各自露出驚悚笑意。


    鄒彪嗓子裏發出厲鬼般的哭喊,“說,我都說!讓他倆滾!滾的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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