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繆爾感到尷尬,不知道自家崽子怎麽跟個小倔驢一樣。他瞄向修鬱,卻從他臉色窺探不出任何表情。薩繆爾忐忑起來,他無法確定修鬱究竟喜不喜歡他們的崽崽。修鬱倒不至於跟隻毛都沒長齊的崽子計較,而且這隻崽子還是自己的。他看著崽子親親熱熱地摟住薩繆爾的脖子,然而口齒不清道,“雌……崽崽,漂釀。”它以為自己是隻雌崽?修鬱的唇微不可察地勾起,“挺好的,是隻雄崽。”話音剛落,崽子便猛地僵住了。它是雄……崽?大顆大顆的金豆子瞬間湧了出來,在眼眶裏轉圈。剛破殼的崽子就迎來了蟲生中第一個打擊,它委屈極了。嘴癟了又癟,終於忍受管不住。哇哇大哭,“……要雌崽崽。”它不漂釀了。因為薩繆爾曾經誇它的蟲紋如果變成雌紋會很好看,於是崽子便以為雌崽要比雄崽更漂亮。而自家雌父喜歡的是漂亮的雌崽。薩繆爾手足無措,性別可要怎麽改?他連忙哄著哭紅臉的白團子,“雌父也喜歡雄崽。雄崽會和雄父一樣,強大又漂亮。”聽到這話,不料崽子卻哭得更厲害了。它哭到打嗝,委屈巴巴。嗚嗚。它不要和壞壞雄父一樣。薩繆爾哄不好,求助地看向修鬱。修鬱自然知道這小家夥為什麽哭,他冷不丁出聲,“再哭就會變得醜巴巴。”果然修鬱的話奏效了,崽子立馬止住嗚咽的動作。它瞪著自家雄父,眼淚憋在眼眶不停打轉。也虧是個沒知識的小崽子。修鬱眼底有了笑意,繼續道,“不睡覺的蟲崽也會變醜。”信以為真的蟲崽,小爪子緊緊抓住薩繆爾胸前的衣服,連忙閉上眼睛。可不到幾秒,崽子卻又悄悄半睜了一隻眼睛偷看。修鬱:“要變醜了。”“嗚哇!”它邊哭邊閉眼,晶瑩剔透的淚珠子直往下掉。薩繆爾心疼,拍著崽子的背哄道,“雄父他騙你的,崽崽不哭了。”不知過了多久,哭累的崽子才終於在薩繆爾溫柔地安撫下睡去。薩繆爾將蟲崽放入育嬰房,守了半個小時後才悄悄離開。待他出來後,修鬱已經換好了衣服。因為崽子的意外破殼,薩繆爾的計劃宣告破產。但此刻他也沒了旖-旎的心思,遲疑地看向修鬱,“你不喜歡崽崽嗎?”修鬱和崽崽不合的氣場,讓薩繆爾再次擔憂起來。他總覺得自己過於勉強修鬱了。一開始便是他懇求修鬱幫他留下蛋的,然而現在他又想要對方喜歡上這隻強求下來的崽崽。軍雌落寞的情緒顯而易見。修鬱淡淡出聲,“並沒有不喜歡。”他的確沒有不喜歡蟲崽,隻是大概需要一個磨合期。就像他與薩繆爾之間般,與蟲崽的相處也需要一個過程。聽到修鬱的回答,欣喜瞬間湧進薩繆爾的眼中。沒有討厭,就有被喜歡的可能。崽崽會獲得修鬱的喜歡嗎?這個問題卻叫薩繆爾再次清醒過來,這麽久了連他自己都還沒有獲得修鬱的青睞……情緒在反複橫跳。所有的問題都仿佛匯聚到了最核心的那個點。盡管忐忑不安,但薩繆爾還是忍不住靠近修鬱。他的小指輕輕勾撩了下修鬱的小指,顫動的唇緩緩掀開。“上一回的問題,你能回答我嗎?”為了蛋,也為了他自己。薩繆爾直視著修鬱的眼睛,想從中確認出自己的身影。“修鬱。”清冷的嗓音在故作鎮定。“你有沒有喜歡上我一點了?”這是無解的問題,但必須要有答案。修鬱深深地注視了薩繆爾片刻,終於給出自己的答案。“我並不知道。”像是被一盆冷水澆淋,薩繆爾的心髒迅速冷卻。他蜷縮了手指,想要迅速撤離。可修鬱卻反過來勾住了他的手指,細膩地摩挲。他並沒有讓他逃掉。而是將眼瞼已經泛紅的軍雌攬入懷中,“看來蟲崽愛哭的屬性是遺傳你的。”“教官,我的確並不知道這算不算喜歡。”“當你千方百計接近我卻又後退時,我會產生躁意;當你瞞著我連夜逃離軍校時,我認為一切回到了適合的位置,但似乎又缺了點什麽東西;當看到你跟那隻軍醫走在一起時,我清晰地感覺到了獨占欲,並且令我想要殺了他……”修鬱的嗓音輕柔,眼神卻越發深暗,“這一切我都無法給出準確的定義。”他是隻極度理性冷靜的蟲。可看著薩繆爾通紅的眼瞼時,也逐漸有了憐惜的感覺。修鬱親吻著他的後頸,陳述著每一個事實,“我的確喜歡看你哭,但也會有並不想讓你哭的時候。”“教官,你認為這算喜歡嗎?”他將問題拋回給薩繆爾,卻不知薩繆爾早就隨著他的話語而不斷震顫了心髒。如果這不算喜歡又算什麽?恍惚間,眼淚決了堤。他打濕了修鬱的衣領,用力地環抱上去。像受傷的幼獸,蜷縮進雄蟲的懷中,帶著哭腔凶巴巴道,“修鬱……我決不會告訴你的。”“你休想。”答案或許已經不重要了。修鬱的唇角微揚,感受著軍雌的哭腔。正如他所言那般,他的確喜歡看他的哭。尤其在某些時刻。於是他撫摸了他的腰際。低啞詢問,“那你想不想繼續哭?”第73章 蟲崽香甜地睡在育嬰室。一牆之隔的客廳內, 溫度黏膩而火熱。修鬱遵守著醫囑,在軍雌的孕腔還未徹底修複前,並沒有深入做些什麽。但深淺不一的(言語)刺激, 以及撩撥逗弄的惡趣味, 足以讓敏感的軍雌眼淚掉得更加厲害。他擁抱著修鬱, “你明明說過不想讓我哭的。”在特殊時期, 散發出奶香的軍雌,與蟲崽如出一轍。盡管外表清冷,但通紅著眼瞼嗚咽時,卻變得軟糯香甜。就好像被撬開堅硬外殼的河蚌, 在袒露柔軟的蚌肉後,乖巧地獻上晶瑩的珍珠。而這些珍珠都變成了薩繆爾的眼淚。簌簌墜落, 直砸在修鬱肩膀上。唇愉悅地勾起。修鬱注視著眼前的薩繆爾,眼眸幽深。他回答與俯身的動作一致。“但我現在想了。”……狎昵的行徑,淺嚐而止。可到最後, 那隻委屈嗚咽的軍雌卻反而勾著修鬱,不肯放手。唇下痣周邊細膩的肌膚, 都被咬得通紅了一圈。變得黏人的軍雌不肯撒手,甕著哭腔,“繼續哭……”他顯然沒有饜足。但這種時候的坦誠也意外的可愛。“修鬱。”他淚眼朦朧地懇求,唇瓣的顏色被無意識咬得一圈一圈加深。盡管很令蟲心動,但修鬱還是拒絕了。他的指腹摩挲過那點唇下痣,而後用吻來解救軍雌可憐的唇瓣。“一個月之後。”修鬱給出了期限。但此刻大腦混沌,隻覺得委屈的軍雌難以哄好。“漂釀,嗚嗚……”與此同時, 育嬰室內的蟲崽忽然跟著哭了起來。兩道不同方向的嗚咽,奔向了同一個目的地。聽著一大一小的嗚咽, 修鬱逐漸微眯起了眼。他忍不住想,他似乎給自己設置了個不小的挑戰……*混亂的一夜過後。明媚的陽光照射進主臥,主臥的床上躺著三隻蟲。雌蟲蜷縮在雄蟲的懷中,而一隻撅著屁股的蟲崽正在費力的擠進去。“壞壞。”它奶聲奶氣,肉肉的爪子想要拍向自己的雄父。可因為頭重腳輕,卻直接栽進縫隙裏。頓時,小短腿慌亂地蹬了起來。薩繆爾是被崽子給蹬醒的,在他的臉挨了一腳後,他終於睜開酸澀的眼睛。入目,便瞧見卡在他與修鬱中間的蟲崽。薩繆爾感到好笑,在崽子悶悶的救救聲中,將它解救了出來。一大一小,頂著同樣通紅的眼瞼彼此相望。怔愣了幾秒後,薩繆爾頓時想起了昨夜的事情。羞恥感瘋狂上湧,連蜷縮的腳趾都泛起紅來。他忍不住瞄了眼身旁的修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