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忘了這樣的感覺嗎?”一瞬間,江狸感覺他脊柱處的皮肉被鈍刀子緩緩割開了,一下好像又回到那個陰暗潮濕的密室裏,他拽著鐵鏈瘋狂叫起來,然而卻像是喝了啞藥一樣叫不出聲,昏暗中隻有像是氣音一般喑啞的掙紮與求救,嗬嗬地發著聲。鈍刀子沿著他的脊椎一路往上割開皮肉,劇痛隨即襲來,他感覺那隻大手像是握住了他的脊椎,用力地往外拉扯著。“啊——”·“轟”一聲,江狸神誌不清的時候,隻感覺一下像是有一股強大的力量突破血色空間進來,想要帶他出去。他緊閉著雙眼,被血色完全禁錮,動彈不得,又感覺到血色反拽著那股力量想要將那人也拖了進來,耳邊像是有人大喊了一聲,不知道在喊誰的名字。“江狸!”一下卻又歸於寂靜。江狸虛弱地蜷縮在空間的一角,尾巴根又一次變得濕漉漉的,他的脊背上沒有鞭傷,脊椎也沒有被挖出來,可是江狸卻疼得直冒汗珠,臉色發白。他睜開眼,朦朧裏看見好像是陸慎言一步一步,走到他的腳前。他一愣,猶豫過後伸出手來,抓住了“陸慎言”的褲腳。“幫幫……幫幫我……”“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陸慎言卻嘲諷般地看著他。他愣住,又有些顫抖地鬆開了手。這是還在幻境中嗎,還是真實的陸慎言?“給點好處就會搖尾巴的低等妖怪,”陸慎言居高臨下,冷冷看著他道,“給我做妖寵都是不配的。”忽然間,陸慎言俯下身來,粗暴地撕扯他身上的衣物。江狸掙紮著想要抗拒,然而卻被銀鏈纏住了手腕。“我送給你的東西,我全都要拿回去。”陸慎言將他衣服扯了個幹淨,這衣服本就不屬於江狸,陸慎言又拿出刀來,掐著他的下巴,在劇痛中割開他的喉嚨。“啊——”“吸了我的血,你總要還回來。”陸慎言俯身壓了下來,扯開他的衣服,任他的血汩汩往外滲著,一口咬上了他的脖頸。他感覺到陸慎言的手掌帶著滾燙的溫度,粗暴地摁上他的背,扒開他的腿,他掙紮著聲嘶力竭,瞳孔驟然一縮。陸慎言的嗓音在耳邊沙啞響起。“為你解了毒,你也該回報我。”一瞬間,江狸尖叫出聲,他瘋狂想要往外爬去,又被拖著腳踝猛地攥了回來。“啪”一聲巴掌落下,要讓他老實聽話,讓他逃無可逃。他屁股一痛,已經分不清什麽是幻境,什麽是真實了,江狸隻感覺他近乎瘋掉,在人的身下受著人的蹂躪與折磨。周圍都是一片黑暗,一片炙熱,他被包裹囚困住了,永遠也逃脫不開。手腕上又一次傳來刺痛感。江狸虛弱地睜開眼,發現手腕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多了十幾條刀割出來的傷痕。刀刻出來的痕跡歪歪扭扭,還有血在往外湧著,但勉強可以看出上麵的意思。是一個大寫的“假”字。“轟”。江狸幾乎立時清醒過來,一瞬間,身後的“陸慎言”被一股強大的血霧震散,空間內,江狸一身的淤青與血汙,狼狽地趴在地上,他攏起被扯開的衣服來,慌忙地抬起頭。還是在這一片茫茫血色裏。但身上的血汙緩緩消失不見,他一摸喉嚨,喉嚨割開的傷口也不見了,沒有人抓出他的脊椎骨,沒有人對他肆意淩辱,這一切都隻是認主契約時誕生的心魔。不對,剛才好像有人闖進來了。江狸緩緩地撐手起來,看見四周血色組成的空間屏障,屏障外的一切他無從知曉。剛才那是誰的力量在幹涉想要救他出去,是陸慎言嗎?他低頭看了眼手上的“假”字,刀傷劃得慘不忍睹,會冷酷到想出這種辦法的人,好像也隻有那一位陸大商人了。他有些頭昏腦脹,重新坐回了原地。陸慎言,還管他做什麽?不如就讓他待在這裏好了,屏障他也不破了,他就待在這裏。而理療床邊,陸慎言的臉色逐漸陰沉。“怎麽樣,你的分身進去找到人了嗎?”李善有些著急地問道。“沒有,”陸慎言咬牙道,一道屏障不過咫尺之隔,裏頭的人卻坐著不動了。“他,不想出來。”第14章 被遺忘的故事陸慎言還想在江狸的手臂上劃字,被李善一半攔住了,李善拿碘酒和酒精棉花來,嫌棄地讓人離遠點。“你再劃幾刀,咪咪就真的要失血過多斷氣了。”“但現在不是他意氣用事的時候,”陸慎言沉著臉,將帶血的手術刀丟在一邊,“他再不出來,就再也出不來了。”“我可不信你陸大商人沒有別的辦法,”李善一邊處理傷口,一邊看向陸慎言,“是你放心讓他一隻貓進去的,既然如此,也是應該你把他帶出來。”陸慎言沒有說話。“說好了啊,咪咪出來歸我,快去吧,早去早回。”李善笑眯眯地說。陸慎言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盤膝坐下,意識沉入分身裏。·而另一邊,江狸說自己死也不出來,終歸也隻是氣話。他的五感都在漸漸消失,這是碎片在蠶食吞噬他的證明,他既然進入了碎片空間,那麽現在他出去的唯一途徑,也隻有碎片被契約了。江狸攥緊手指,努力適應湧入身體深處的力量,掙紮了一下身體就傳來難言的感覺,他沉沉呼吸著,不讓自己再去想陸慎言的事情。一個人類罷了,再怎麽樣,過個幾十一百年的都要噶掉的。把他當作養著玩的妖寵又怎麽了,等他以後強大了,還要陸慎言穿著女仆裝給他端茶送水呢。他努力想陸慎言穿著女仆裝的畫麵,不讓自己沉浸在那種痛苦的情緒當中,想著陸慎言的胸肌被女仆裝的兩條帶子勒起來的惡俗場麵,過了半天,感覺血色的力量漸漸好像有所削弱。有用。江狸深吸一口氣,身上又燃起綠光,他想著怎麽樣把陸慎言綁起來,怎麽樣當著人的麵把儲藏室的寶物偷個一幹二淨,想著陸慎言在他麵前哭著喊江狸萬歲的樣子,感覺身上的力量都在迅速恢複著。哢擦一聲,江狸趁機一腳狠狠踢開禁錮,抬手掙脫屏障。四維屏障都好像玻璃碎裂開去,江狸最終翻身落到了地上,站起來搖了搖貓尾巴。“控製情緒的把戲。”他依稀記得李善說這是什麽什麽大腦的碎片,那麽這塊碎片應該就和人體記憶還有情緒有關係,它會喚醒進來之人那些不好的回憶,但隻要控製情緒正向輸出,就能掙破禁錮。江狸往四周瞧了瞧,周圍都是一模一樣的血色,已經不知道外麵怎麽回事了,他猶豫了會兒,頭也不回地往空間深處潛去。媽的,他倒是要看看剛才想來救他的人是不是陸慎言,如果不是,回去以後他就是死也要把這個混蛋痛打一頓!江狸沒有注意到剛才湧入身體內的血色,現在已經匯聚在他的脊椎處,衣服底下,他的脊背中間隱隱泛著一條紅光,紅光不斷向下蔓延去,包裹住他的整條脊椎。他一直潛到很深的地方,感覺這片空間都沒有盡頭,深吸一口氣,他開始動用生命鏈接的力量。生命力量的枝杈隨之展開,瘋狂生長探入血色當中,很快他就發現了這個空間裏生命活動的痕跡。找到了。江狸快速朝那地方飛去,一下揮開濃濃血霧,在一瞬間,他在視野中看見了陸慎言緊閉雙眼半漂浮的身影,那是陸慎言的分身。“操。”……還真是這家夥。綠光燃起,江狸依靠生命鏈接的力量驅散血霧,抬手抱住了陸慎言的腰。他心中五味雜陳,說不上來什麽滋味。說他隻是養著好玩的是陸慎言,現在衝進來救他的也是陸慎言,不是說要把他送給那個隻會眯眼笑的醫生,眼下又進來做什麽?難不成是擔心他這個逗樂子的妖寵會死在這裏嗎?“算你運氣好,”江狸悶悶說了句,“出去以後,我就不給你偷偷穿女仆裝了。”他伸手,趁陸慎言還沒醒,狠狠揉捏了一把人的臉。和江狸的意識差點被這片空間吞噬不一樣,陸慎言眼下昏睡著,是因為陸慎言正在用分身的意識接管碎片。對陸大商人來說,接管別墅那樣的超階空間法器都不過十幾分鍾的事情,恐怕接管碎片也不是難事。人比貓真是氣死貓,江狸把陸慎言放了下來,在發現這一點後心底就有些煩躁。陸慎言是為了救他才進行接管的,但他好不容易得到這個機會,又要失之交臂,離公會申報不過十多天的時間,強大的空間法器總共也就這麽幾件,他要是再錯過這件,可能就真的沒有法子了。“如果我用生命鏈接來連接你的意識,代替你接管碎片,你應該不會怪我吧?”江狸瞧著躺在地上的陸慎言,尾巴拍了拍地,“但是過程嘛有一點風險,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江狸看了眼閉著眼的陸慎言,忽然又不說下去了,這家夥睡著的時候也沒那麽討厭,如果是在別墅那會兒逮著這樣的機會,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連接陸慎言的意識,這會兒卻有些猶豫。“大不了,一命抵一命,”江狸糾結說,“反正隻是你的分身,真出意外了應該也沒大問題吧。”“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昂。”江狸湊近了,很仔細地盯著陸慎言,在確定人沒醒以後,翻身壓了上去。額頭抵著額頭,江狸閉上了眼,綠色的生命力量就此蔓延展開而去,將兩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廣袤的空間裏兩人彼此相貼,江狸深吸一口氣,沉沉進入陸慎言的意識當中。·進入一片白光。白茫茫的原野,起伏著的山脈,雪山上的大雪下得紛紛揚揚,意識鏈接的那一刻一種難言的感覺在瞬間如同細小電流一般,躥過江狸的身體。江狸一下哼了聲,連著尾巴都直直地支棱起來。他不知道陸慎言的意識裏為什麽會是這副場景,這不像是幻境,倒像是記憶的碎片,大概是因為他鏈接陸慎言產生了副作用,讓他短暫地進入陸慎言的記憶碎片中。他能感覺到身下陸慎言的體溫,能感覺到陸慎言緊貼著自己,然而雙眼看見的卻是陸慎言曾經所經曆的一切。“人類幼崽!”模糊裏,他看見風雪下有一隻龐大的白色妖怪,背上毛發黃黑相間著,正掃著尾巴歡快地繞著雪地轉,“這是一隻人類幼崽!”雪地裏,一個大概七八歲的小孩正癱坐在雪坑中,有些呆愣地看著這隻突然出現的雪山妖怪。“崽崽,你從哪裏來呀?”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忽然靠近他,帶著滿滿的祝福之意,它伸出舌頭來,毫不客氣地在那個小孩的臉上舔了舔。“離我遠點。”小孩回過神來,毫不客氣地一巴掌拍開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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