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陸慎言渾身都散發著森冷的寒意。江狸血淋淋地趴在地上,腦袋,背上,腿上,全都是血。周隋的膝蓋壓著江狸正要強製契約,卻在看見陸慎言的那刻瞳孔一縮。“陸,陸市主……”陸慎言一步一步,緩緩走近,眼睛緊緊地盯著地上的江狸。“這不會是您養的貓吧,”周隋幹笑幾聲,忽然就知道了為什麽一隻小小的低等妖怪能有這麽強大的法器,他還以為是江狸運氣好,“陸市主,陸市主您聽我說,這都是……”“轟”一聲。·長久的消音,滾燙的血飛濺開去,有幾滴濺在江狸的臉上。他眼睫微眨,又一次努力睜開眼,看見了站在他麵前的陸慎言。像是在夢境中,身上的疼痛又在提醒他這是真的,可是江狸從來沒有看見過這個樣子的陸慎言。為什麽陸慎言的手指在顫抖,為什麽陸慎言說不出來話,那雙眼睛充血而焦灼,一點沒有以前冷淡的樣子。“江狸……?”陸慎言近乎於小心翼翼地喊他道。“嗯……”他虛弱地應了聲,努力張開口道,“我……我這次……不算靠你……”陸慎言又說了什麽,他已經聽不見了,他疲倦地合上眼,意識沉入深淵。但他昏過去那刻,心中又有那麽點難以言說的情緒,這家夥,居然會因為他這麽緊張。第23章 忍不住親了江狸再醒過來的時候,就是在李善的妖怪診所裏了。他打著點滴,身上幾處傷口都被處理包紮過,臉上的巴掌印用冰袋消了腫,後腦勺的傷口也包起來了,隻是身體還使不上力氣。他轉頭看見陸慎言躺在旁邊另一張病床上,還以為陸慎言也受傷了,嚇了一大跳,後知後覺才意識到陸慎言是在給他陪床。江狸看牆上的鍾表,現在是淩晨兩點,但是他稍微一動,陸慎言就醒過來了。“醒了?”“想,喝水。”江狸看向人,沙啞開口道,“嗓子疼。”旁邊的窗簾半開著,借著窗外那點微弱的光,江狸能看見陸慎言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他忽然想起昏過去前陸慎言焦灼的視線。陸慎言都這麽緊張他了,那他差人幹點小活也不過分吧。沒過多久,陸慎言就從床上下來了,先過來摸了摸他的額頭,然後給他倒了杯熱水,拿了個藥片過來。“這什麽?”江狸看了眼。“你發燒了,自己不知道嗎?”“喔。”江狸被扶起來,喝了水吃了藥,這會兒是有點發燒的感覺了,腦袋是熱的,呼出的氣也是熱的,他抬手想要用生命鏈接的能力給自己治療,但是手上卻使不出力氣。“別折騰了,你現在的身體情況不允許你使用妖力,這點力氣也不夠你給自己治愈,”陸慎言拍下他手掌,“我封了。”“不是你說封就封啊,你經過我同意了嗎?”江狸瞪大眼,扯著沙啞的破嗓子就喊起來,“不是你說叫我別靠你嗎,怎麽我喊你一句你就眼巴巴地來了,來了也不知道來早點,現在在這馬後炮封我妖力,你玩我呢?”陸慎言的臉肉眼可見地黑了。“江狸。”“快給我解封。”沒有妖力等於沒有安全感,江狸絕不會允許自己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中聽憑擺布。陸慎言卻沒理他,江狸連忙來抓衣袖,不讓人走,猛地一下頭暈使不上勁,就要從床上翻下,陸慎言一把扶住他,那雙漆黑的眼死死盯著。“幹什麽?”江狸咽了下口水,腦袋還生疼著,他緩緩縮回床上,“不解封就不解封唄,還用眼神嚇唬我。”“如果這樣嚇唬你一下能有用,”陸慎言盯著他開口道,“你也不會去酒吧,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了。”“那他被打的,也沒比我好多少。”江狸小聲嘀咕道。如果不是挨了那一記悶瓶,現在還說不好誰輸誰贏,他也不至於狼狽到要陸慎言救他。“那你是覺得自己很厲害?如果不是我,你以為你還能活著出來。”“沒有。”“躺回去。”陸慎言冷冷嗬斥道。江狸一下不辯解了,躺回原位,他默默地拉起被子來,莫名覺得有些憋屈,雖然這事確實是他沒做好,先是要靠陸慎言,後是著了周隋的道,也是他能力不夠心性單純,他都認。可是他被打成這樣了,都沒被關心地問一句疼不疼。媽的,他才不需要陸慎言關心他。他長這麽大,受傷了也是一個人躲角落舔舐傷口,從來沒被人照顧過或是問過一句話,他以為他不需要這些,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江狸埋在被窩裏,就是覺得心裏悶得厲害。銀鏈不知道什麽時候緩緩攀爬上來,鑽進了江狸的被窩裏,江狸一下驚到回過頭,發現陸慎言仍舊站在他床前,那雙眼睛裏像是湧動著什麽,最終卻又像休眠的火山一樣沉寂下來。“幹什麽?”江狸啞著嗓子問道。“它自己進去的。”“陸慎言,你哄三歲小孩呢,你的本命法器鑽我的被窩,你還說是它自己進去的?!”江狸感覺自己被羞辱了,他要把銀鏈拔出來,發現拔不動,那玩意兒死死纏在他的腳踝上,不肯鬆開一下,他感覺他都要氣哭了,虎落平陽被犬欺,他妖力被封,沒人關心沒人在意的,連一件法器都能欺負他。他一下扒開銀鏈,狠狠丟在陸慎言的身上。“滾開!”動作太大,他又疼得齜牙咧嘴。媽的,真狼狽真受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還被陸慎言撿回來,撿回來就算了竟然還指責羞辱他。江狸還想再動,手腕就被陸慎言牢牢攥住了,他倔強別過頭去,咬著牙,不想被人看見現在這個樣子。然而他最終還是被看到了,床板“吱呀”一下響了下,是陸慎言掀開被子,撐膝壓了上來。“江狸。”他別過頭,咬著牙不說話。“你別再動了,”陸慎言掰過他腦袋來,逼他和自己對視,“傷口要裂開了。”“那就裂開啊,難道你還會關心這個嗎!”江狸一下沒忍住吼道。陸慎言忽然沒再繼續說話,而是有些詫異地看著他。月光投射下,病床上,江狸的眼睛死死盯著陸慎言,那雙碧藍色的眼睛像是被水洗過一樣,濕漉漉的。“我是做的不夠好,”江狸又轉過頭去,喉結一動,“但中午我在你的書桌上被你那樣幹,完事了你把尾巴包褲子裏,拍拍屁股就讓我走,晚上我又在酒吧被人打得半死,還是靠你來救我,教訓我不應該耍橫要強。”陸慎言忽然沉默了。“我就是個廢物,就是個垃圾,難得你陸大商人不嫌棄施以援手,我根本就不該生氣不該難過,我應該要改正……”江狸攥緊手指,“但我就是這樣。”“對不起。”陸慎言忽然開口道。“你還會說對不起呢。”江狸翻過身去。陸慎言抽了張紙巾,伸手過來擦了擦他臉,但他沒哭,他就是感覺自己可憐的自尊在陸慎言麵前一文不值。他可能真的是發燒了,腦子不夠清醒才會在陸慎言麵前這樣,可是他根本控製不了情緒,就好像這個控製情緒的力量隨著生命鏈接一起被封印了一樣。床往下陷了陷,他沒出聲,他又感覺到陸慎言的手伸了過來。像是要檢查他現在怎麽樣。“別亂摸。”“以後不會這樣了,”陸慎言沉默半天,就說出了這一句話,“我會注意。”“你還會注意呢,”江狸一下氣笑出聲,“注意你的言行?慎言?”陸慎言淡淡嗯了一聲。·陸慎言不是會道歉的性子,但他中午確實做過火了。本命法器總會暴露一點主人的心思,被子底下,銀鏈一圈圈地纏上了江狸的腳踝。江狸看著窗外的月光,腦袋燒得昏昏沉沉,睡意又不可遏製地上湧。他沒有精力再去扒腳踝上的銀鏈,但心底還是氣惱。也有點氣惱自己的無用。他不能再這麽混日子下去了。呼吸漸漸綿熱起來,江狸也漸漸睡了過去,半睡半醒的時候感覺陸慎言好像給他翻了個身,用毛巾敷他的額頭,他呼出的氣都是熱的,灑在陸慎言的脖頸處。外頭月光被雲遮擋了大半,朦朧的看不清晰。他下意識地扒開那塊冰涼的毛巾,陸慎言很快又貼了上去,他再扒開,就這樣重複了幾次,過了會兒,是陸慎言抓住他的手,隨即是一隻冰涼的手掌貼了上來。“別動了。”法力可以控製人的身體體溫降低,使得江狸下意識地擠向陸慎言的懷中,尋找涼意,他滾燙地貼著陸慎言,又無意識地呢喃一聲,想要鑽出被窩尋到更多的涼快。陸慎言的臉要比身體涼,所以他閉著眼睛就貼了上去。抱著他的人有一瞬僵硬,江狸不知道,他隻是憑本能貼上了,蹭了幾下,貓耳又壓著人額頭,呼吸繾綣縈繞。“江狸。”陸慎言啞聲叫道。“嗯……?”江狸低低顫了下身子,他在夢中夢到了貓罐頭,隻是這罐頭有些涼,像是才從冰箱裏拿出來,他下意識地摸索著,輕輕舔了舔。唇瓣咬過唇瓣,呼吸縈繞交纏。江狸低哼一聲,感覺忽然被巨大的罐頭反壓住了。他被人摁住手,被迫仰起脖頸來,猛然被毫無技巧地吻入深處,像是在很久忍耐之後的爆發,那呼吸糾纏裹覆著,那雙眼又深深地盯著他,他張著唇任人吻弄,眼睫不安顫動著,卻醒不過來。第24章 陸慎言我想吃你江狸一直睡到太陽曬屁股,直到上午快十一點的時候他才睡醒,身子懶洋洋的不想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