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的地方一如既往,街上行人打鬥亂罵,人死在拳頭中,躺在地磚上,眼睛瞪的又大又圓,雙手還緊握成拳頭,不知律法所謂,求生求死,隻為他人口中一撚免費的碎米。


    我看見,幾個女人站在一起有說有笑,看向擦身而過的美麗女人,大罵做作;看向胸懷遼闊但聲音略帶低沉的女人,大罵變態,看向略顯男態或女態的變性人,大呼惡心;看向還在旁觀的我,又大罵變態。


    我不明白,罵就罵,為何要招呼人往我身上掄,我挨打著看向其他地方,還好,那些被女人罵的人也被女人招呼來的人給掄了。


    不對,為什麽要還好?又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這就是人人“坦誠”的結局嗎?不是,絕對不是!


    可是打的好疼啊,我不想考慮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似乎他們終於撒了氣,不再往我身上掄,可是我還是好疼,好想睡一覺,就此睡下去...


    忽然,那個跟我一起被輪著打的漂亮女人跑了過來,叫我醒醒叫我醒醒,我不叫醒醒,我叫睡睡,她猛得拍擊我的腦袋,啊,對,我確實該醒醒。


    我睜眼看向救命恩人,可她為何突然蓋上了白大褂,為何要我錢啊,我也沒有求助於她呀!


    啊,不是她要收錢,是後麵那群穿著半黑不白分不清男女左右的禿頂人舉著刀在她脖子上,逼迫她跟我要錢。


    我有錢嗎?我好像是牲畜?牲畜有錢嗎?也許會撿到別人掉的錢吧...


    我確實沒錢,而他們也確實在搜我全身,忽然間,我的某個口袋裏蹦出個一分鋼鏰,他們大呼大叫著拿著錢跑了,他們是撿到錢了吧,好像撿到的是我的錢...


    但我終於解脫了,我想躺著,因為好疼,可是一個小小的手掌忽然伸到我麵前,我看她清純可愛的模樣,狠狠心,忍著疼痛跟她站了起來,卻見她微聲細語道了一聲,“對不起!”


    我不理解為什麽會說這句話,但我看見她仰起頭,又忽然對著地麵低聲抽泣,又怒斥著自己的不爭,“兩億多聖人救不回一個人道,我枉為聖人,枉為聖人啊!”


    我頓時感覺不對,想跑過去抱抱她,可她忽然拿出一把水果刀……自殺了...


    我來不及多想,因為我又看見並聽見,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撕心裂肺裏的呐喊,“是時代逼良為娼,是時代毀我榮光!”


    我記得這個聲音,那是個不露麵卻幫助成千上萬人得到工作的萬億企業老董,可他為何……不,這不是他,萬億不可能倒塌,不可能倒塌!


    即便天災不斷,他們也依然活在庇護所裏,不可能的……不可能倒塌的!


    善良之輩絕不會淪落為衣衫襤褸的乞丐,他是騙子,他還想要以同情心再騙我的一切!


    可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一天工資不過五塊錢而已……但我還需要工作...


    工作的地方一如既往,可為何所有人都是帶著哈士奇的尾巴,像狼一樣?


    不對,為何他們的心髒跟我的不一樣?長管狀,乳白色,器官浸泡在血液中。


    不對,怎麽還有跟他們不一樣的?


    不過這個跟我差不多,可是為何多了一半月瓣?其內還有混合血?


    這樣的人好多,他們的心也好奇怪,就像是……蛇蠍心腸...


    等等,為何我能看見他們的心髒?為何沒有一個人跟我的心髒真正一樣?為何,為何……算了,不考慮了,主管叫我工作。


    為何會忽然震動?為何牆壁有裂縫?我好害怕,啊,害怕有什麽用,早死早超生!


    對,早死早超生!


    來時是早四點,現在是晚十二點。


    我準備出門了,主管今天心情挺好的,居然沒阻止我,也沒有要我出門的一塊錢小費和一塊錢照顧費,嘿嘿,今天頭一回賺到滿的五塊錢呢!


    我欣喜著出門,可被一棒子拍倒在地,等我醒來的時候,兜裏的五十個一毛已經沒了,我隻能看著街上偶爾經過的車輛,和旁邊坐在地上滿臉無助,四下環繞又額頭起包的同事,以及不遠處的集體辦公室門口一臉猥瑣奸笑著說話的主管。


    我歎了口氣,隻能繼續回家走去,今天又得吃蜘蛛了。


    偌大的城市燈火通明,可夜晚白天卻是一個樣子,人們行色匆匆,不敢過多停留。


    其實沒有劫匪,也很難見到人販子,治安其實是很好的,法律其實也是很好的,當然,前麵隻能這樣說,至於最後是我的實話。


    他們覺得自己不是劫匪,是好人,好老董,好官,我也……覺得……法律一直好!


    可網暴者指責,誰也受不了,明明隻是多看了一眼車禍,自己就被他們指責。


    先是道德方麵,以不幫忙為由進行網暴,後是以做賊心虛為借口,指責我們看了一眼就逃跑,一定是罪魁禍首,眾口相傳,迫不得已進入監獄以求自保。


    碰上好的警察,我還可以想吃啥吃啥,想做啥做啥,不給你記案底,就是在裏麵幹幹活掙掙錢而已。


    碰上跟網暴者一樣的,我們就隻能老老實實得交代“犯罪過程”,功記在他的頭上,罪放在我們的頭上,冤是真的,可後來……怎麽突然成假了?


    我們刻苦追尋錢,卻終究成了別人手裏的錢,有人拿著我們的冤,換著我們身上的快樂。


    他們試圖剝奪我們的情感,因為這樣使他們更快樂——


    我們不能哭,他們會快樂;我們不能笑,他們會更快樂的網暴;我們不能怒,因為他們會更快樂;我們不能……我們不能有情感...


    我們麻木,可麻木都難以喚回網暴者的良心!


    天上的人拚死拚活拯救人,可...


    誰死了?誰又活了?這個世界哪有活人啊!


    這不是人類的社會,這是妖獸的社會,人們崇尚弱肉強食,奮力地壓榨並欺辱弱小族群。


    妖吃妖,獸吃獸,人吃人,手足相殘,難以見人...


    那是人嗎?那真的是人嗎?


    這是末世嗎?


    好像是吧...


    誰還活著?我不知道,因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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