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頭貓科動物體型很大,同樣看不出原本的物種。貓科動物要比之前遇到的熊群狡詐得多,楚霽和唐茉跟它們周旋了良久,最後兩頭野獸倒下的時候,楚霽半邊身體都已經失去了知覺。難以言喻的虛乏感充斥著整具身體,他身上一陣冷一陣熱,酸疼的感受自骨頭縫向外一層層蔓延開來。沾雪的匕首掉落在地,他下意識扶了唐茉一下,就在這時,一股氣極強烈的危險預感瞬間在身後炸開楚霽以最快的速度向一側的雪地上撲去,與此同時,對唐茉啞聲喝道:“讓開!”話音剛落,兩頭雪狼如風一般,先後撲向了他們之前所在的地方!這兩頭雪狼的速度和力量都比先前他們遇到的變異種要強上很多,一擊未中,其中一頭迅速轉身,再次直直朝著楚霽撲來。楚霽下意識抬刀架在了身前,然而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已經接近極限,隻感覺到手腕猛地一震,接著便聽“噌!”的一聲,他手中的匕首居然就那樣直直飛了出去。雪狼的爪子隔著一層防護服,按在了楚霽的頸動脈上,楚霽胸口一窒,下一秒,對上了一雙墨綠色的狼眸。雪狼身上的鐵腥氣帶著強烈的攻擊性,泛著血光的獠牙就要咬下,電光石火間,楚霽忽然想到了什麽,開口道:“我是來找天狼的。”壓在身上的雪狼動作一頓。楚霽幾乎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咫尺之隔的這頭狼身上,片刻後,見對方眯了眯眼睛,低聲問:“天狼?你認識我們的王?”聽到對方開口,楚霽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賭對了。“認識。”他點了點頭,語氣平靜而篤定,“請帶我們去見他。要是我現在死在你手裏,天狼一定會殺了你。”另外一頭狼原本還在和唐茉纏鬥,聽到他的話,兩邊都像是按下了暫停鍵般,齊齊安靜了下來。兩頭雪狼交換了一個眼神,第一頭狼齜了齜牙,問:“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在騙我們?要是你試圖對王不利,那把你們帶到王麵前的我,豈不是同樣會被害得很慘?”炎症帶來的高熱持續不斷,楚霽感覺腦子裏像是有一把電鋸在鋸,卻不得不強迫自己保持清醒。他咬破了一點自己的舌尖,答道:“你也可以先找個地方把我們關押起來,再去向天狼稟報。”兩頭雪狼再次對望了一眼,彼此間確認著什麽。要是換做在以前,他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這個從氣泡壘來的人類。隻是最近……天狼的狀態的確有些不太正常。自從兩天前得知了氣泡壘那個指揮官死亡的消息,他就像是瘋了一樣,不但變得喜怒無常,還一直把自己關在石室裏,不允許任何人靠近。……那天第一個告知天狼這個“好消息”的薩爾,最後被天狼咬了個半死,到現在還在養傷。所以他們也不確定,要是真的把麵前這個從氣泡壘來的人殺了,會不會真的如對方所說,造成更為嚴重的後果。一番無聲的交流後,第一頭狼猶豫片刻,終於把爪子從楚霽身上移開,冷聲道:“你們倆最好老實點。跟我來吧。”由於布拉韋裏的具體位置是絕對的機密,楚霽和唐茉被要求用衣服上的布條蒙住眼睛,如同被押送的犯人一樣,跟在兩頭雪狼中間進了山。楚霽全身上下幾乎沒有一個地方不在疼,唐茉駝著他往前走,他能感覺到腳下的地勢在不斷變高。就這麽走了大約五十分鍾後,前麵那頭狼開口道:“停。”唐茉停了下來。耳邊傳來某種機械運作的聲音,楚霽有點意外,沒想到冰原上居然還有和機械化有關的東西。他猜測布拉韋裏應該是依托災難時代以前,人類以前留下的礦洞建成的,而現在耳畔的機械聲,來自於礦洞的升降梯。他的猜測沒有錯。短暫的等待後,他們登上了某個類似於電梯間的東西,接下來,便是漫長的下降。繩索與滾輪摩擦,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楚霽被剝奪了視覺,不知道這個礦洞有多深,隻感覺這場下降漫長得像是沒有盡頭。等到他們終於落到地麵的時候,他甚至懷疑他們已經來到了地心深處。不遠處傳來有人說話的聲音,大多數是在好奇楚霽的身份和驚訝於那兩頭雪狼竟然會把人類帶到布拉韋裏。走在前麵的那頭雪狼簡單解釋了兩句,從他們的交談中,楚霽得知說話的這頭狼叫雷諾,而後麵那頭狼叫雷曼,他們是兩兄弟。一陣彎彎繞繞後,雷諾和雷曼帶著他們走進了一個房間,這一次,楚霽和唐茉終於被允許摘下眼睛上蒙著的布條。這裏應該是個類似牢房的存在,除了一扇門之外,沒有任何地方跟外界有聯通。將楚霽和唐茉關進房間後,雷諾鎖上門,轉頭對雷曼道:“你在這裏看著他們,我去找王。”雷曼點了點頭,猶豫兩秒,提醒道:“……你自己小心點,別說什麽不該說的話。”雷諾應了一聲,想起什麽,離開前,又問了門內的楚霽一句:“你叫什麽名字?”楚霽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隻是說:“我姓楚。”-天狼的石室在布拉韋裏的最深處,過去的一路上,雷諾的心情都有些忐忑。最近的王實在是太可怕了,偏偏這又是個從氣泡壘來的、還同樣姓楚的人,他幾乎已經可以預見自己變成下一個薩爾的慘狀。可要讓他瞞著天狼把人殺了,說實話,他又不太敢。他幾乎是一路墊著腳尖走到了石室門口,深深吸了兩口氣後,扣上了石室的大門。大約過了十多秒,天狼的聲音才從門內傳來:“誰?”雷諾硬著頭皮開口道:“王,我是雷諾,我和……”他話才剛說到一半,門內的天狼便簡潔明了道:“滾。”雷諾有些欲哭無淚。他說也不是,走也不是,就在左右為難之際,一隻雪飛了過來,落地時,變成了一個全身覆蓋著白色羽毛的少年。少年看著門口的雷諾,低聲問道:“怎麽了?”這個少年名叫啤酒箱,據說是天狼好幾年前在一個啤酒箱裏撿到的,也是這麽多年來在天狼身邊待得最久、關係最近的人。以現在天狼的狀態,估計隻有他的話能聽進去一點。看到啤酒箱的那瞬間,雷諾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把抓住他的手臂:“我和雷曼在布拉韋裏東麵,遇到了一個人和一頭北極熊變異種,他們說他們是來找王的,讓我告訴王一聲,但……”啤酒箱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思考片刻,問:“那個人有什麽特征嗎?”“穿著氣泡壘的人特有的那種厚衣服,看不太清長什麽樣,應該是個年輕男人……”啤酒箱點點頭:“我來試試吧。”他說著,再次抬手扣響了石門:“王,您……”天狼毫不留情地打斷了他,這次聲音裏帶上了明顯的不耐煩:“這種事怎麽做,還要我教你嗎?全殺了,不想死就別再來煩我。”雷諾戰戰兢兢地應了聲“是”,轉身離開前,想起什麽,低聲補充道:“那個人還說他姓楚,姓楚有什麽用……”幾乎是最後一個字剛落地,身後的石門突然傳來“哐”一聲響。雷諾被嚇了一跳,一回頭,就見天狼神情可怕地衝上前來,一把扯住了他胸前的長毛,眼裏血絲密布。某種瀕死的威嚴透過瞳孔,直直釘入雷諾的靈魂。天狼盯著他,一字一句地問:“你說的那個人,他現在在哪?”第六十章 關押楚霽和唐茉的地方,是布拉韋裏的暗牢。天狼到的時候,楚霽已經因為傷口感染和持續的高燒,暫時失去了意識。為了以防呼吸不暢,防護服的麵罩被掀開了,他整個人蜷縮在牢房的角落裏,臉色蒼白,雙眼緊閉,看上去仿佛脆弱得不堪一擊。房間裏亮著微弱的火光,天狼逆光站在牢房門口,隻是看著角落裏的那個人,不敢上前,也不敢動。就像隻要動一下,麵前這個人就會和無數次夢境中一樣,消失得幹幹淨淨。雷諾和雷曼伏在地上,巴不得自己是個不會喘氣的死物。屋內的一切像是靜止了一般,不知過了多久,天狼才終於回過神來,一步步走上前去。接著彎下腰,幾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放在了楚霽的鼻下。一秒,兩秒。就在天狼的手指微微帶上了一點顫意時,終於感覺到了麵前這個人微弱而滾燙的鼻息。……還活著。是活著的楚霽。是活生生躺在自己麵前的楚霽。天狼一錯不錯地看著麵前的人,像是怕驚碎一個夢般,下意識屏住了呼吸。他還記得剛得知楚霽“死訊”的那幾天,他獨自坐在冰冷的王座上,渾渾噩噩間,有時會想,楚霽甚至都沒有死在自己手裏,那群人怎麽敢。更多時候,他腦子裏會不受控製地冒出另一個荒唐的想法。假如,假如自己真的一直沒有恢複記憶,就這麽渾渾噩噩地跟楚霽在氣泡壘過上一輩子,或許也沒什麽不好。第一次產生這個想法時,天狼被自己嚇了一跳。他無法原諒自己居然會產生如此懦弱的想法,但盯著牆壁上一束行將熄滅的火把看了很久後,他最終卻還是不得不承認很多事情並非他想忘就可以忘記,想丟就可以丟掉。於是他又想起自己送給楚霽的那隻鳶尾花。楚霽那個時候隻告訴他,鳶尾花的花語是“長久的思念”。但很久很久以前,天狼的母親也曾和他提起過。鳶尾花還有另一個花語,“絕望的愛”。他曾經不斷告誡自己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楚霽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他卑鄙、狡詐、不擇手段。可是……可是。拋卻所有的外因,拋卻所有的硝煙與戰火,鮮血與仇恨。他知道楚霽所有的不堪。他恨他入骨。可是當他真的以為這個世界上再也不存在這樣一個人的時候,當他意識到自己真的再也見不到楚霽的時候。強烈的痛苦與絕望卻先於所有情緒,從心髒擠進四肢百骸。……牢房裏陰冷昏暗,天狼閉了閉眼,像是想借此將過多的情緒暫時壓下。然而大概是他的神情太過可怕,守在一旁的唐茉下意識往楚霽麵前移了移,滿臉警惕道:“你要幹什麽?天狼,我不知道你跟楚指揮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他專門從氣泡壘來到這裏找你,我們穿越了四百多裏的冰原……”她話沒說完,便聽到天狼終於開口,啞聲問:“……他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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