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們到達的時候,異常事務管理局的人早就等在這裏了,隻等疑似感染了【心火】的傷員一來,他們就立刻接手。等傷員被推走了,異常事務管理局的人衝江薑他們點了點頭,就主動自覺地與一同跟來的警察對接工作了。超能力社負責的部分到這裏也就暫時結束了,可以各自回宿舍休息了。舍友a和舍友b麵麵相覷,他們感覺這一天過得實在是魔幻,一個室友的女朋友被另一個室友綁架了,綁架理由也是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而到了最後,誰能想到,竟然是以三個人齊齊送進醫院為結局的呢?他們精神恍惚地跟著江薑他們一同拚車回了樟城大學,除了aa出去的車費之外什麽也沒付出,除了被擊碎的三觀之外什麽也沒得到,就這麽晃晃悠悠地回到了宿舍,然後看著隻剩他們倆的宿舍麵對麵發呆。不過這也在他們腦海裏深深埋下了一顆種子遇到事了可以找超能力社,他們是真靠譜啊!回到樟城大學的時候已經是華燈初上,超能力社的app上線第一天也算是開門紅,解決了個大案子,正好大家忙了一天了還沒吃飯,於是江社長請大家去食堂搓了一頓。包括沒有趕去郊外倉庫的成員也一起,但是討論到他們那個賭約的時候,大家又開始吵吵嚷嚷起來。輸的人要當弟中弟,那麽到底是誰輸掉了呢?江薑他們趕去了郊外的倉庫,沒有趕回活動室,剩下的人倒是完成任務了,但是聽到江薑他們那邊的消息,基本上也沒有趕回活動室。每個人都覺得自己不該是那個中招的人,而對誰才是輸家又都有自己的看法,意見相左之下,飯桌鬧哄哄的,吵得不可開交。“那就這次結果作廢,過幾天再比一次。”江薑不管他們吵得有多凶,直接拍板,宣布成績作廢,到時候再比一次就是了。反正無論誰成為這個倒黴蛋,都不可能是他江社長,江社長超自信。如果真的是他,那他宣布重新比賽不就完了麽。這次大家沒有意見了。吃完飯大家各回各的宿舍,江薑和葉冗,還有室友大小胡一起回去。等走到籃球場附近的時候,葉冗突然拉住了江薑的手。江薑嚇了一跳,差點把突然拉上來的那隻手甩出去,一看是葉冗,他馬上就淡定了。他們兩個你拉我我拉你的,也早就習慣了。“江薑,我想跟你單獨談談。”葉冗說道。江薑轉頭看向大小胡:“你們先回去吧,我和葉冗在外麵走走,過會再回去。”胡城穩重地點了點頭,胡重錦嘻嘻笑著,衝著江薑擠眉弄眼,嘴裏說著我懂我懂,我們兩個閃閃發光嘛。然後跟胡城一起轉身跑步離開,速度飛快。江薑有些迷惑地撓了撓頭,不知道胡重錦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這都是小事,不知道不想就是了,重要的還是葉冗到底要跟他說什麽話。籃球場就是上次出現了蜘蛛怪的那個,如今籃球場上的蜘蛛網已經被清除幹淨了,或許是考慮到學生們的心理陰影,籃球場邊的鐵絲網也被拆掉了,籃球場徹底變成了露天的。現在的大學生確實都挺勇的,就算出了這麽可怕又不科學的事情,這個點籃球場上的人也一點都不少,看著這麽多人在籃球場上揮汗如雨,江薑都有點蠢蠢欲動了。江薑的目光太明顯了,葉冗抿了抿唇,也朝籃球場那邊看了一眼,眼裏含著再明顯不過的嫉妒,森然的惡意毫不掩飾的散發。但他很快反應過來,又垂眸遮掩住。江薑好歹還記得正事,於是跟葉冗又往裏走了走,走到了人跡罕至的小樹林邊,才看向葉冗:“要跟我談什麽?”回答他的是葉冗的沉默。這是一種很稀奇的狀態,麵對江薑,葉冗從來都表現得非常坦然。現在這樣的反應很不自然,像是在叫囂著我有問題一樣。於是江薑加重語氣又問了一遍:“要跟我說什麽?葉冗。”葉冗垂著眼睛,盯著不知道什麽地方,聲音有些遲疑:“我,我今天對你撒謊了。”江薑也沒想到葉冗會這麽說,他愣了好一會兒,也有些無措了:“啊?你,你撒了什麽慌?”“在救護車上,你問我有沒有被【心火】影響,我說沒有,我撒謊了。”葉冗沉聲說著,突然抬起頭,直視著江薑的眼睛,“【心火】可以影響我,或者說,這就是衝我來的。”江薑注意到,葉冗的眼睛還是發紅,嘴唇的幹皮倒是好了很多,不枉江薑剛才給他灌了好幾瓶水下去,差點給人灌成水牛。他抿緊嘴唇,心裏倒沒有什麽被欺騙的不滿,葉冗到現在都挺冷靜的,看來所謂的【心火】就算對他有影響,那麽影響也不大。他肯定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但是……“衝你來的是什麽意思?”事關葉冗的安全,江薑也有些不淡定了,他著急地詢問,“又是孽所嗎?是不是那本神諭裏寫了什麽對你不利的東西?我問一下厲煉……”“不要提別人的名字。”葉冗突然強硬地打斷了江薑的話。江薑的話被攔腰截斷,他有些無措的閉上嘴,葉冗從來沒用這種語氣對他說過話。葉冗微微喘息了兩口,也有些懊惱:“我不是凶你,我就是……控製不住我自己,你提到任何名字,我都會……”嫉妒。心火需要燃料才能點燃,之前在新聞裏聽到的案例中,點燃心火的是“憤怒”。而這一次,點燃了心火,燃燒了黃希,又燃燒了鄧聰的燃料,就是“嫉妒”。他知道自己的軟肋,他對江薑太過看重,而江薑又是如此的受歡迎,要說他一點點嫉妒都沒有肯定是騙人的。但是對他而言,江薑過得開心比他這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嫉妒要重要得多。但是心火將他的嫉妒點燃,迫使他釋放更多的情緒供養它,好讓它在他的心裏茁壯成長,最後再驅使著被它感染的人做出無法挽回的事情。於他而言,任何有可能傷害到江薑的,或是讓江薑對他產生不好情緒的事情,都是無法挽回的。是他不願意去想象,如果真的發生了,他究竟會如何做的事情。葉冗更用力地攥緊拳頭,江薑眼尖地看到有血液從他的指縫間流出,嚇得江薑立刻伸手抓住葉冗的手,將他捏成拳頭的手一根一根地掰開。果然,掌心已經被自己的指甲反複摳挖,變得血肉淋漓了。江薑馬上拿出紙巾給葉冗稍微處理一下。葉冗都控製不住自己了,那肯定是相當麻煩的東西。用光了一包紙巾,終於堪堪擦幹淨了血跡。江薑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覺得有些頭痛。自從知道葉冗的超能力是什麽之後,其實在江薑的心裏,葉冗頗有些“超能力者的帶頭大哥”的感覺,是哥中哥,其他的超能力在這麽bug的能力麵前全部都是弟弟。卻不想有一天,這種哥中哥竟然也會中招。“你一直很相信我的,這次也相信我吧,你感覺有些不舒服是正常的,你不會被心火影響。”江薑試圖用魔法打敗魔法,葉冗連他會飛這種離譜的話都信,沒理由不相信他這麽有理有據的話吧。但葉冗隻是搖了搖頭:“江薑,我相信你,但這次的事情跟我相不相信你無關。”於是沉默在兩人中蔓延,江薑不知道該說什麽,而葉冗不知道該怎麽說。明明互相都將對方看得很重,偏偏對開口打破沉默顧慮重重。兩人站在道路盡頭的小樹林旁,正值夏季,小樹林裏竟然飄起了星星點點的黃綠色光芒,像一顆顆的小星星明明滅滅。不遠處的籃球場呼和聲與籃球砸在地麵的沉悶聲響不時響起,讓兩人間的沉默更加難捱。江薑也不知道自己在顧慮什麽,他明明可以直接開口問,反正葉冗什麽都會回答他的不是嗎?但是突然某一天開始就不一樣了,他會從葉冗的角度思考問題如果葉冗不想回答的話該怎麽辦呢?因為擔心對方會為難,所以無法問出口。最後還是葉冗打破了這個莫名的沉默,他垂著頭看著自己的手掌,上麵被江薑用紙巾纏了兩圈,權當繃帶使用了。他看得很認真,好像手掌上有著宇宙的終極奧秘似的,他看得出神,好像整個人的靈魂都已經不在地上了。但他突然開口,又將自己拉回了人間。他說:“薑薑,你想知道我的來曆嗎?”不是我的出生,也不是我的家庭,而是我的來曆。好像他不是一個人,而是什麽物件一樣。江薑抿緊嘴唇,認真地回答:“如果你有一丁點不想告訴我,那我就不想知道。”葉冗不再猶豫,他抬起頭時,正好有螢火蟲飛過,綠色的光點映在他的眼睛裏,硬生生透露出了些詭譎的氛圍。江薑卻不害怕,他好像從來不知道害怕是什麽東西,他隻知道怎麽去保護,怎麽去愛。他愛葉冗。但他也愛自己,愛霍慧,愛江文驥,愛班上的同學,愛超能力社的成員們。在幸福家庭長大的小孩,有能力去愛很多很多的東西,去愛這個不完美的世界。這種愛襯得葉冗的心思好像從淤泥中吹出的氣泡,看似五彩斑斕,其中卻藏汙納垢,如果在手心碎裂,濺出來的肥皂水都是黑色的。葉冗不敢看江薑的眼睛了。第54章 葉冗又沉默了一會兒, 他們沉默的時間比說話的時間還要長。眼看著宿舍門禁的時間都快要到了,江薑毫不在意,也不催促, 隻是耐心地等待葉冗將要說的話。無論葉冗想說什麽他都會洗耳恭聽,就算最後什麽都不說也可以。但是葉冗還是說了, 因為他沒有一絲一毫地不想讓江薑知道他的來曆。他的來曆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東西。“我不是瞞著你, 隻是這些事情我也是剛剛才想起來的。”葉冗說到這裏的時候又停頓了一下,偷眼去瞄江薑,想看看他的反應, 不安地說出下文,“其實我不是人類。”他曾經一度失去了往日的記憶,甚至連與江薑的初遇都忘了, 像是在躲避什麽會讓他們分離的東西。但他還記得江薑的樣子, 記得江薑靈魂的顏色,然後去找他。他一直知道自己的不一般,養父養母對他的尊敬,管家叔叔對他的忠誠,他隻是不去想。他一直以為就算他的能力這麽強大,也不過是強大一些的人類而已, 與江薑並無不同。但是驟然回想起真相之後, 他也並不覺得奇怪, 因為於他而言,事情的真相沒有加密也沒有藏起來, 就這麽大喇喇地放在那裏, 隻要他願意查看, 隨時隨地都可以查看。他不過是不看而已。葉冗怕嚇到江薑,也怕江薑會厭惡他, 他的精神狀態現在本來就岌岌可危,哪怕江薑隻是流露出一絲的不悅,他想他都會崩潰。但江薑隻是摸了摸下巴,滿臉思索的模樣,見葉冗偷偷看他,他還勾起嘴角,安撫地笑了笑,示意他接著說。葉冗稍微安心了一點,接著往下說。“你知道的,我很討厭黑色。”討厭黑色不是真的討厭這個顏色,而是討厭這個顏色代表的那個人。“玄色是嬴政的顏色,而嬴政,將我鎮壓了整整兩千年。”葉冗用最波瀾不驚的語調,說出了最石破天驚的話來。這下可把江薑給驚到了,他剛才其實已經神仙妖怪想了一個遍,但無論怎麽想,也想不到葉冗這家夥居然還能跟政哥哥扯上關係,好家夥,那豈不是說,葉冗居然已經兩千歲了!他突然覺得自己老是去拉人家的手這個行為可真是該死啊!有種猥褻老祖宗的感覺,壞了,壞了啊!江薑有點汗流浹背了,他期期艾艾地開口:“真,真的假的啊?”也不是真的覺得是假的,主要是這話有點嚇人了,大學生活進入超能力劇場已經夠奇怪了,怎麽還突然進入曆史神話劇場了呢?葉冗點點頭,江薑的反應讓他也緊張了起來,但是都已經開口說了,如果不一口氣說完,他很擔心自己以後還有沒有勇氣繼續說出來。但他是決計不會隱瞞江薑的。“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麵嗎?”葉冗的話鋒突然一轉,轉移到了江薑和他得初見上麵。沒等江薑回答,葉冗自顧自地說下去:“那是我第一次逃出來,我想離那裏越遠越好,但那時我還很虛弱,很快我就累了。我來到了一處公園,坐在了公園的秋千上。這個時候,我遇見了你。”江薑其實不記得了,葉冗說的應該是他很小很小時候的事情,霍慧女士曾經跟他說過他出去旅行結果走丟了的經曆,似乎也提到過公園什麽的。他明明不記得了,但是隨著葉冗的講述,他的眼前竟然真的好像出現了那個小公園,還有一個坐在公園秋千上,孤單蕩秋千的小孩。那個小孩長得很漂亮,像是專門為了長給他看的一樣,每一處都長在他的審美點上。江薑有些驚喜:“啊,你是那個漂亮小同誌!”這下輪到葉冗詫異了,詫異過後他愉快地勾起嘴角:“對,就是我。”見葉冗開心了,江薑也感覺自己的心情鬆快了些,他開始回憶之後的事情,卻感覺自己的記憶像是被懶腰斬斷了一般,隻能往後窺見些許流光溢彩的奇幻瑰麗畫麵,卻無法確切的看清。或許是葉冗的思緒很混亂,他說得很跳躍,說完了他們的初見,又開始說起了曆史。“秦滅六國你肯定知道,從此之後六國的宗親貴族都被稱為六國餘孽,他們經曆了動蕩,帶著對秦的仇恨一直活了下來,他們始終遊離於社會之外,對所有的王朝都毫無歸屬感。”葉冗怎麽突然說起六國餘孽了?江薑感覺葉冗的思維還挺跳躍的,但隨著葉冗的描述,江薑的腦子裏突然跳出了一個關聯性很高的詞:“孽所?”葉冗點點頭,毫不意外江薑可以猜出來,在他心裏,江薑就是最聰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