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在視線裏的那張臉,普普通通,並沒有什麽出眾之處。


    大概是因為常年不見天日,比起正常人略顯有些蒼白。


    左頰顴骨到下巴,斜著一道寸餘長的傷疤,如同畫作上不和諧的一道敗筆格外醒目。


    雲清泓常年在軍營,對傷痕並不陌生,但是看到這樣明顯傷在臉上的疤,也是微微一怔。


    難怪對方要以麵巾示人,原來是因為這個。


    “怎麽?”杜若扯扯唇角,“是不是蘇某生得太醜,嚇到將軍了?”


    雲清泓回過神來,心下便有幾分汗顏。


    對方有難言之隱才以麵巾示人,她卻懷疑對方別有企圖,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我們軍營裏,傷疤可是男人們的功章,要是身上沒幾道疤,那可是要被兄弟們笑話的!”雲清泓目光真誠地注視著她的臉,“在清泓看來,蘇先生一點也不醜,不……應該說,蘇先生很有男子氣概。”


    不愧是女主,又美又颯又會說話,她要是男人肯定也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杜若也露出笑臉,雲清泓的心智如何不用多說,連雲清泓都沒有看出破綻,這足以說明她的易容術已經可以蒙混過關。


    這才隻是牛刀小試,等她花些心思將花四娘的技術全部學到手,以後就再也不用擔心因為這張臉露餡。


    對麵,雲清泓提著的心也重新落回原地。


    雲家一直以來都是保持著中立的態度,從不涉足朝堂之爭勾黨結派。


    如果蘇木真是杜若假扮,她是萬萬不能與杜若走得太近的。


    “來!”雲清泓兩手捧起酒杯,“這一杯,我替雲猛敬先生!”


    杜若也捧起杯子,與她碰了碰,“這一杯我喝了,不過隻喝這一杯,午後還有義診。”


    二人碰了杯,都是豪氣地一飲而盡,然後邊吃邊聊,從江南的風物聊到南北兩地的差異,又聊到雲家軍……


    雲清泓身為女子,在這個時代其實也是倍受非議。


    在不少眼裏,女人就應該早點嫁人,相夫教子,像她這樣簡直就是異類。


    在營中都是些粗糙的漢子,大家崇拜她,尊重她,肯為她出生入死,卻沒有幾個人能和她真的聊得來。


    在朝中,大臣們大多都是傳統思想,在心裏多多少少是不太接受與一個女人同朝為官,雲清泓也看不上這些隻知道努力向上爬的迂腐功利之人。


    她有出生入死的兄弟,卻沒有幾個真正能談得來的朋友。


    杜若經曆過現代文明,又讀過《盛楚》對這個世界了解得比大多數人都全麵深入,談吐文雅不失大氣,性情又極是爽快,很合雲清泓的胃口。


    尤其是她對男女同等的看法,更讓雲清泓心中共鳴。


    一頓飯吃下來,雲清泓在心裏早已經將杜若引為知己。


    二人一起下樓並肩返回太醫院的時候,雲清泓還覺得有些意猶未盡之感。


    “過幾日國子監的學子春試騎射,清泓也是主考官之一,先生要是有興趣不防也去看看。”


    國子監教授六藝——禮、樂、射、禦、書、數,禦射兩藝需要大的場地,平日裏練習還好,春試時所有學子都要參加,學院內場地不夠無法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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