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送千歲、夫人!”


    雲清泓親自送過來,看著二人上了馬,杜鈞拉住嚴思誠的胳膊,將他拉到自己馬上與自己共乘,其他人也相繼上馬向雲清泓等人道別離開。


    “將軍!”目送眾人走遠,一名年輕將官湊到雲清泓身側,“這杜鈞……不會是千歲安排過來的眼線吧?”


    “放肆!”雲清泓轉過臉,美眸裏目光深沉:“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千歲是大楚臣子,清泓也是,何來眼線奸細之說?休要把官場上那套勾心鬥角的事情,帶到我的雲家大營來!”


    一軍之中不能有二心,若是生出嫌隙,隻會讓軍心分裂。


    一個互相猜忌的隊伍,怎麽能團結起來共同抗敵?


    她必須要把這種事情扼殺萌芽裏。


    雲清泓轉過臉,目光緩緩掠過在場的幾個將軍,聲色俱厲。


    “以後,本將不想再聽到任何人提起這個詞。否則,軍法處置,趕出雲家大營!”


    “是!”


    眾人齊應。


    雲驚鴻帶著雲猛和雲琤回到自己的主帳,副將雲琤屏退幾個侍衛,這才開口:“將軍真的相信杜鈞?”


    “要我說,杜鈞這孩子挺好的。不怕死又講義氣,是個將軍的好苗子,你別懷疑人家。”


    “你懂什麽?”雲琤白他一眼,“我不是懷疑杜鈞,我就是擔心沈芳洲。咱們雲家軍一直保持著中立,就怕這位千歲爺對咱們懷恨在心。”


    雲清泓繞過桌子,坐到椅子上。


    “我覺得,或者……我們都對千歲有偏見。如果他真的想針對咱們,隻需要在糧草和軍需上隨便動動手腳,就可以讓我為難,甚至可以做得更狠,強迫我向他低頭,可是他從未有過。”


    以前,她也和眾人一樣,以為沈芳洲嗜殺成性,是個不折不扣的奸惡權臣。


    平日遠在邊關,與之接觸不多,聽到的就是一些道聽途說。


    這次回京敘職,也是她與沈芳洲接觸最多的一次,幾次見麵相處,她倒覺得沈芳洲其實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以前,父親就常說。


    人是複雜的,不能隻看一麵,相信沈芳洲也是如此。


    如果是雲家被陷害,隻剩下她一個人,會是什麽樣子?


    相信,她也會像沈芳洲一樣,瘋狂地報複那些陷害雲家的人。


    不……


    如果真的換成是她,她能像沈芳洲一樣活下來,忍天下人之不能,從最低層的泥濘裏爬起來,一步一步重新回到萬萬人之上嗎?!


    雲清泓沒有這個自信,甚至她都不能保證她能活到現在。


    一念至此,她突然有些心酸。


    如果沈家沒有變故,如果沈芳洲還是那個才華出眾的西北世子,如今的他依舊可以鮮衣怒馬,揮舞著沈家槍,讓那些月知蠻夷聞風幸膽……


    一代忠良,怎麽就落到這步田地?


    雲清泓抬起臉,目光掠過麵前的兩個兄弟副將,落在帳門外的層層大帳,點點燈火,一點點地握緊拳頭。


    無論如何,她都要努力保護這些人,不能讓他們步沈家的後塵。


    不讓雲家子子孫孫,步沈芳洲的後塵。


    因為那條路太苦太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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