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哪怕是對方的敵軍數量再多也不用擔心,他們隻需要化整為零四下奔逃,利用自己的馬速和草原移動的優勢,就可以甩掉大楚禁軍。


    一路衝過草原,就可以回到自己熟悉的家鄉。


    然而,這一切隻能是美好的幻想。


    嗖嗖嗖——


    半空之中,箭矢聲響起。


    不是來自身後,而是來自麵前。


    月知國將官烏恩慌亂地抬起刀格擋著箭矢的時候才發現,穀口外不知何時已經多出一片人馬。


    無數火把連成一片光影,映亮在夜空中招展著的金色旌旗。


    黑色為底,上麵一個耀眼的“沈”字。


    沈家軍?!


    月知先鋒官心髒猛地抽緊,那個瞬間,他突然有一種恍惚的錯覺,仿佛又回到十幾年前,見到那支讓他們聽到名字便會後背冒冷汗的軍隊。


    不!


    這不可能!


    沈烈已經死了,沈家軍也完了,一定是錯覺。


    月知先鋒官烏恩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再次將眼睛睜開時,看到的隻是一道光影。


    那是一隻箭,箭尖筆直地刺入他的眼睛。


    這一番箭雨,瞬間又收割月知國近千人的性命,在他們身後,沈芳洲已經帶著人一路追殺過來。


    禁軍先鋒官沈沉石,沉著臉揮下手中的單手長刀。


    “殺!”


    兩方人馬同時呼喊著,向著被圍在中間的月知國餘兵衝過去。


    兩萬禁軍再加上藩王精銳,加起來足有近三萬人,而此時的月知國餘兵早已經不足三千。


    十比一的差距。


    一方麵是殺氣騰騰的精銳之師,一方是隻想逃命的潰兵遊勇。


    這哪裏還是打仗,完全就是單方麵的屠殺。


    月知先鋒官烏恩眼睛裏紮著箭,在亂戰之中吃力地爬起身。


    在死前的最後一瞬,他隻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


    “烏恩將軍,好久不見!”


    烏恩轉過臉,看到的是一張似曾相識的臉。


    十幾年前,他第一次隨父親出征時,曾要見過的臉。


    那一戰,月知國慘敗。


    父親被對方一名小將斬殺於馬下,他縮在滿是臭味的泥水看得真切,殺死他父親的隻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


    麵相還有幾分稚嫩,手中一杆長槍卻和沈烈一樣,出神入化。


    後來他逃過一劫回到月知國,才知道那個少年是沈烈的兒子,傳聞比女孩子還漂亮的西北世子沈芳洲。


    當年,他跪在父親被斬殺之處發誓,有生之年定要親自策馬殺入大楚皇城,手刃沈芳洲為父親報仇。


    曾經被他們嘲笑漂亮得像個娘們,名字也娘裏娘氣的少年人,用十幾年的光陰寫就一段傳奇人生。


    而成長為先鋒官的烏恩終逃還是難以逃脫自己的命運,哪怕是事隔十幾年之久,卻依舊注定要死在這個曾經的美少年槍下。


    沈芳洲側身出槍,槍尖不客氣地洞穿烏恩的心髒,如同當年他殺死烏恩的父親一樣。


    抬臂挑起烏恩的屍體,任敵人的鮮血滴淌下來,浸養著這片豐沃的大楚土地,沈芳洲聲色俱厲。


    “全部殺光,一個不留!”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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