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身過來,撥槍在手,他掠身而起,落在院牆外寶駒踏月的馬背上,提韁帶馬。


    “駕!”


    眾人互相看看,誰也沒說什麽,紛紛地跳出院牆追出來,跟著他奔向修羅門下一個據點。


    這已經是今晚的第三處。


    沈九騎著馬,追在沈芳洲身側。


    “千歲,您已經趕了一天一夜,這樣下去身體吃不消的。”


    從杜若出事的地方離開之後,沈芳洲就再也沒和他說過一句話。


    一路騎馬衝在最前麵,他直奔監察使之前查到的修羅門據點,然後就是瘋子一樣的殺戮。


    別說吃飯,連口水都沒喝過,這樣下去怎麽受得了?


    沈芳洲充耳不聞,沈九還要再說什麽,卻被追過來燕歸拉住胳膊。


    燕歸知道,他心裏苦,發泄出來總比他悶在心裏強。


    蹄音中,眾人已經奔出城外的百裏亭,直奔楚西的晉城。


    今晚屠殺的這幾個地方都是監察司裏查到的修羅門據點,按照之前得到的消息,修羅門在京城勢力不大,晉城才是他們的老家。


    眼下的沈芳洲已經沒有多少理智,他此刻隻有一個想法——


    血洗修羅門。


    不管那個門主在哪兒,殺了他!


    燕歸騎著馬,追隨在沈芳洲身後,胸口裏也是燃著一團火。


    之前他一直不理解,就算是西北王徐闖害死他的父母,冤有頭,債有主,他又何必屠盡徐家。


    幼時,父母被抓走入獄,他被老管家帶走,長大後才輾轉查到父母的消息,知道二人都已經死了。


    當時雖難過,卻已經因為時間的關係衝淡那種痛苦。


    直到這一次,妹妹出事的這一刻,燕歸才明白那種失去親人痛徹心菲的感覺。


    這麽多年來,這也是燕歸第一次這樣憤怒。


    而這對於沈芳洲來說,卻已經不是第一次。


    親眼看著父母慘死於麵前,親眼看著自己熟悉的人,無論老弱發孺一一死去,對於一個十三歲的孩子來說,是如何的一場噩夢。


    直到此刻,燕歸才終於理解了當年的沈芳洲。


    不是沈芳洲變成冷血無情的九千歲,而是這個世界將他逼成了這個瘋狂的九千歲。


    燕歸凝視著沈芳洲腦後飄揚著的,那條滿是鮮血的白色布巾,胸口裏滿是心疼。


    十三年一個人扛著這一切。


    他太孤單了。


    ……


    ……


    “芳洲……芳洲?!”


    杜若猛地睜開眼睛,下意識地想要撐臂起身,剛剛撐起胳膊,人就重重地摔回地麵。


    傷口已經被係統恢複,但是失去的血並不會這麽快就重新補充,再加上幾天沒有吃東西喝水,現在也是很虛弱。


    在地上躺了一會兒,她才撐身坐起,吃力地扶著架子爬起來。


    從保溫箱裏摸出血袋,輸血針插入血管,她順手抓過一袋葡萄袋,用手術剪剪開一道口子,大口地吞咽著。


    靠坐在櫃子邊,喝下半大袋葡萄糖,暈沉沉的腦袋這才清醒了些。


    那晚弩箭直接洞穿她的側肋,當時肺部嚴重受損,她呼吸都很困難。


    那樣嚴重的傷不要說是古代,就算是現代搶救不及時,隻怕都有可能丟掉小命。


    咽下最後幾口葡萄糖,她抬起右手撥開早已經破損的衣襟。


    衣服上的血跡已幹,胸口處裂開的衣衫裏,皮膚光潔如初,連個疤痕都沒有。


    杜若靠在櫃子上,長籲口氣,突然又猛地坐起身。


    她沒事,沈芳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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