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靈老邁的臉上,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他們明明有機會去追求更廣闊的天地,卻為了這一小片池塘而駐足不前,真是可笑。”


    秦君臨聞言,心中微微一歎。


    顏家以傳承之法立族,這麽多年下來,也隱約察覺到了傳承之法的缺陷。


    隻不過,即便知道了這個秘法的缺陷,那又如何?


    有人舍得放棄嗎?


    不論是圓滿巨擘境大成的修為,還是陣法師的造詣,都絕非像是塔靈所說,隻是一片“池塘”!


    對於普通的入道者而言,這份修為,已是真正的“汪洋大海”,比他們畢生所能見到的天地更為寬闊!


    若是顏家那些後輩子弟,按部就班的努力修行,難道就能突破至圓滿巨擘境嗎?


    恐怕大部分人,這一輩子的極限,也就是創出一道天地秘法,然後被困死在半步傳說之中。


    生活有奇跡,但奇跡之所以被稱之為奇跡,便是因為奇跡實在太少太少了!


    相比起追求奇跡,家族的傳承修為就在眼前,隻要稍作努力,便唾手可得,相比起追求那虛無縹緲的奇跡,誰會願意放棄眼前唾手可得傳承?


    塔靈轉過身,走到玉石廣場邊緣蹲下,眺望著整個顏家,緩緩道:“其實我是很不願意去挑選傳承者的。”


    “因為我知道,隻要我從後輩中挑選出傳承者,不曾挑選出來的人,從此便失去了人生的希望。”


    “長空、俊河、家樂……這些孩子,現在一個個意氣風發,誌氣張揚。似乎每一個都前途無量。”


    “可是當我從他們當中,選取一個傳承者後。其餘人的多年追求,自此破碎,連帶著心境也會一起被毀。”


    “心境損毀之人,自此沉淪享樂。往後光靠自己,他們多半連半步傳說都很難踏入。可偏偏,他們還有其餘選擇!”


    “這些人,麵對修行路上的艱難……他們會在某個家族內的族老將死之際,匆匆接受一個半步傳說的傳承,然後這輩子就困死在這裏了。”


    “然後等這些人老去,新的繼承者長大再去角逐傳承。一代代人,往複循環。永遠跳不出這個圈子。”


    塔靈眼中藏著一抹悲哀。


    秦君臨默然無言。


    傳承秘法的使用,並非隻限製在圓滿巨擘境之上。


    事實上,任何入道者都可以使用此法。


    顏家內部,也不隻有塔靈和顏飛鴻這兩個強者。其內部的半步傳說,乃至半步巨擘境的入道者,數量極多,完全符合一個頂尖世家應有的強者數量。


    這麽多強者,每一個人,都代表了一個選擇。


    即顏家後人,是選擇自己辛苦修行,還是接受傳承,一步登天!


    任何入道者,都會遇到瓶頸,都會在修行途中遇到艱難困阻。


    即便是秦君臨這等天資絕世之輩,修行是同樣會遇到瓶頸。


    可正常的入道者,在修行遇到困難時,都隻能硬著頭皮上,努力將這困難邁過去。


    但顏家的人不一樣,他們遇到困難時,還有其餘選擇……


    塔靈站起身,輕呼口氣,向秦君臨笑道:“人老了,就是喜歡說些嘮叨話,讓秦先生見笑了。”


    秦君臨搖了搖頭,道:“前輩肺腑之言,也讓晚輩感悟良多。”


    “哈哈哈,秦先生也不必稱呼我為前輩吧!”


    塔靈聞言一笑,道:“你那化身麵對我時,可沒有那麽客氣。”


    秦君臨聞言一怔,沒想到塔靈居然看出了鐵茫化身的真實身份。


    塔靈見到秦君臨疑惑,擺手道:“放心,你那化身與任何一個圓滿巨擘境的入道者都沒什麽兩樣。老夫並非從他身上看出破綻的。”


    “隻不過,秦先生近兩日為了治療我顏家那姑娘,過於用心。導致你那化身,時常陷入失神狀態。這才讓老夫察覺到端倪。”


    凡事皆有兩麵。


    塔靈腦海中有著顏家曆代先祖的記憶。


    這些記憶,讓塔靈時常記憶混亂,但也給他帶來了遠遠超過常人的閱曆。


    塔靈看到鐵茫化身時常失去意識,對這腦海中的記憶稍一對照,立刻就知曉鐵茫乃是秦君臨化身。


    秦君臨苦笑一下,沒想到居然是在這裏露出了破綻。


    鐵茫化身之前不能離開雲木塔,是為了鎮壓陣法控製權,免得被塔靈奪走。


    但如今以雙方關係,倒是已經不用做此防備。


    秦君臨略一沉吟,便道:“既然已經被塔靈前輩看出來了,那在下便收回化身,將陣法控製權還給前輩吧。”


    “哈哈哈,你想還給老夫,老夫暫時還不想要呢!”


    塔靈哈哈一笑,道:“老夫坐鎮陣法,多年不曾出去走走。如今正好趁著這機會,外出走走。秦先生,還要勞煩你幫我,多照看一下陣法了!”


    塔靈說罷,卻是徑直離開,根本不給秦君臨回話的機會。


    ……


    秦君臨帶著諸多天材地寶,回到蘭青山頂。


    “天材地寶湊齊了嗎?若是有缺,可以和我說。我身上還有些寶材,或許有你用得上的。”


    楊幻靈問道。


    “不必,寶物已經湊齊了。”


    秦君臨搖了搖頭,將塔靈送來的那兩個錦囊、一個玉牌打開。


    霎時間,堆成小山的天材地寶,出現在幾人眼前。


    無數寶物的靈機交織,甚至在蘭青山頂,卷起一陣陣純粹由靈氣組成的霧氣!


    一個極品法器級的丹爐被取出,放至一旁。


    秦君臨看向躺在泉水底部,那個若隱若現的身影,輕呼口氣,道:“開始吧。”


    ……


    “秦大哥,你啥時候出來啊!”


    魏天雄在蘭青山腳下不斷走動,臉上滿是憂愁。


    自十日前,蘭青山上便不時交織出各色霞光,無數靈氣環伺其中,各種異象變幻不斷。


    如非有顏家大陣阻攔,恐怕整個江南省城都要被驚動。


    魏天雄原本見事情都處理完了,已經回到魏家,可是今日卻忽然找了過來,找秦君臨幫個忙。


    顏家人知曉魏天雄與秦君臨的關係,自然不會阻攔,任由其來到蘭青山腳。


    可是到了地方,魏天雄才發現,整座蘭青山已經被秦君臨以陣法封住,旁人根本無法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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