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生的眼睛裏流露出著無限柔情,這讓春梅的心裏暖暖的,看著父親慈祥的眼神,她好像又回到了以往父親嗬護自己的日子。


    水生看著躺在床上沉睡的李大柱,安靜地像一尊雕塑,他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千元錢,塞到了春梅的手裏。


    春梅見父親拿出來了一遝厚厚的人民幣,她本能地搖了搖頭:“爸,您這是幹啥?這錢......這錢我不能要。”


    水生覺察出春梅目光中的異樣,安慰她說:“這錢不是劉明遠拿來的彩禮錢,我知道你不會去花那錢,今年收成不錯,我把家裏的玉米賣了,爸,沒啥本事,幫不上你啥忙,這點錢,拿著,給自己買點好的,別苦了自己。”


    水生說著,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哀戚神色,頓時,淚意朦朧。


    “爸,您把糧食賣了,家裏吃啥喝啥?這錢你拿著,說啥我也不能要。”春梅又把錢重新塞到了父親的手裏。


    這錢她要是拿了,要讓母親和春陽若是知道了,豈不是讓父親處於兩難的境地?想到在家裏一次次因為自己,父親和母親吵架,她於心不忍。


    王水生想到趙雪盈跟自己說過她來到醫院,見到春梅執意要撇下那五千元錢,春梅說啥都不要的事情。


    趙雪盈想要把五千元錢給自己,讓他交給春梅,可還是被自己拒絕了,水生知道春梅不會接受。


    他不知道,趙雪盈有沒有過來再次把李大柱探望,畢竟是劉明遠把李大柱撞成了現在的植物人,從同情弱者的角度來說,水生也感到劉明遠的行為確實做的不妥。


    水生站在那裏,還沒有想到如何張口,看到春梅神色黯淡,他怕無意中提到劉明遠,會讓她心裏心生厭煩。


    “爸,您坐啊!”春梅把父親帶過來的食物放在桌子上,又從桌子下方拿出來了一把椅子,客氣地說道。


    水生連忙應承,把椅子扶穩:“哎!坐,坐。”


    春梅拿起蘋果,用水果刀熟練的開始削起皮來,她削的速度極快,很快,一個蘋果沒有三五秒的時間就削好了。


    她笑吟吟地把蘋果遞到父親的手裏:“爸,您看我現在削的蘋果好不好,剛開始我不會削,後來孰能生巧,削的越來越快,您嚐嚐,這蘋果可甜了!”


    水生輕輕地咬了一口,欣喜地說道:“嗯,味道確實不錯,這口感脆甜,不是麵甜的那種,吃了更解渴,這是趙雪盈送過來的嗎?”


    王春梅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這一兜蘋果,還有那雞蛋也是,她非要留下五千元錢,我不願意接受,把錢還給她的時候,她非要把蘋果和雞蛋留下,否則,她說要替劉明遠向李大柱跪下進行贖罪,別說我了,就算李大柱真的醒來,看到趙雪盈給自己跪下,他也無法接受的。”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


    “咋了?爸,您有心事?”春梅看到父親欲言又止,試探性的口氣問道。


    水生搖了搖頭,抬眸望著春梅:“怪不得,趙雪盈和劉明遠又來到狗鼻子山村,趙雪盈提出要把這五千元錢讓我轉交給你,原來是因為你拒絕了她的好意。”


    春梅鄭重其事的點了點頭:“我隻是不想再和劉明遠有任何交集,您知道,從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就對他第一印象不好,因為車禍的事,讓我對他沒有興趣,如果不是母親逼我去和他相親,我也不會和他見麵,我的態度很明確,也跟他說過好多次,您也是知道我心中的想法,我不明白,這世上那麽多比我強一千倍甚至一萬倍的好女人,他為什麽非要糾纏著我不放?”


    回憶像潮水一樣湧了過來,水生自以為是的以為明遠家裏條件好,工作好,在一來二去中,也慢慢接受了明遠想要和春梅在一起的想法,隻要春梅和明遠在一起,他就會給她幸福。


    李大柱各方麵不占上風,水生想到自己如何拒絕李大柱,他提出三萬元錢,讓李大柱在金錢麵前知難而退,強行把春梅和李大柱分開,隻是想為了促成春梅同意和劉明遠能夠在一起。


    他用苦肉計當麵向春梅下跪的的事情,才導致春梅答應和劉明遠結婚的事實,沒想到,在婚禮上還是發生了一個接一個的意外。


    他隻是希望春梅今後的日子過的更好,這言語之間傷害到李大柱的每一個畫麵,在水生的腦海中盤旋。


    看到李大柱靜靜地躺在那裏,不知道何時才能夠蘇醒?水生的心裏,突然湧現出一種強烈的愧疚感。


    水生不知道怎麽寬慰春梅,他能夠感受到春梅心裏的彷徨和錯亂,他依然希望春梅能夠像以前一樣看上去開開心心的。


    愧疚好像毒藥一樣在侵蝕著水生的靈魂,他望著春梅那委屈的眼神:“還怪爸嗎?都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


    春梅看到父親自責的模樣,她淩亂的思緒在心裏撕扯著:“不怪,過去的事都過去了,我誰都不怪,隻是不想再花他們的一分錢,也不想再看到劉明遠。”


    春梅不說倒好,一說這話,水生的心更加難受起來。


    “隻是,春梅,爸知道你心裏難過,可是,李大柱要是一直醒不過來,你該咋辦?你正值青春,往後的日子這麽長,你以後的生活咋辦?你就這樣願意守著李大柱過一輩子嗎?隻要劉明遠真心悔過,你就饒過他一次吧!我看他媽倒是個明白人。”水生看著春梅苦口婆心的勸道。


    春梅拉著大柱的手動情地說道:“爸,我和劉明遠以前本來就沒有緣分,我和他說不到一塊去,以後也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我心裏隻有李大柱一個人。”


    “我的傻孩子,李大柱隻是一個植物人,爸隻是為你感到不值得,爸更不想眼睜睜地看著你因為他受苦而束手無策,他究竟有什麽好,值得你這樣為他付出?”水生看著春梅的倔強,心如刀絞。


    “爸,我和李大柱心悅對方,他喜歡我,正如我也喜歡他一樣,不管他是貧窮還是植物人,我都不在乎,既然選擇了,我就沒有想過會後悔,他一天醒不過來,我也要陪著他,守著他。放棄他,我真的做不到。”王春梅摩挲著李大柱那熟悉的臉,深情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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