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梅默默地看著趙雪盈手裏的這張照片,她大吃一驚。


    趙雪盈手裏的這張照片,怎麽和她手中的照片一模一樣?


    “這照片是我所有照片中,最喜歡的一張,怕你不認我,我一次洗了兩張,也好當個念想。”


    春梅想到水生說過,趙雪盈是她親生母親的話,再次目睹照片上的趙雪盈,看上去依舊風采依舊,貌美如花。


    看到趙雪盈咬舌自盡的慘樣,春梅的內心空落落的,感到很不是滋味。


    在她的記憶中,她從來沒有見到過一個女人會不惜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去求得女兒的原諒,隻求能親耳聽到,在喊自己一聲媽媽。


    婚禮上趙雪盈當著眾人麵,與春梅相認的場麵,她沒有忘記。


    趙雪盈看到李大柱陷入昏迷,來看醫院拿蘋果,拿錢看望她的情景,王春梅沒有忘記。


    李大柱遇難,被劉明遠算計,當春梅柔弱的身軀背著李大柱脫離火海的時候,第一個出現,向她伸出援助之手的是趙雪盈。


    李大柱被鄭佳郝以交不起醫藥費為由,在危機時刻,要斷掉搶救李大柱的醫療設備,她再三求救,及時出現的也是趙雪盈。


    她被劉明遠欺負,被來到醫院探望李大柱的趙雪盈發現,及時製止。


    她暈厥在醫院,願意為她獻血的人,也是她。


    春梅沒有忘記趙雪盈在醫院找不到自己,那焦灼不安的目光,直到在看到自己的那一刻,趙雪盈的內心才變得輕鬆高興起來。


    不然,她為什麽一次次去找狗鼻子山村去見父親?趙雪盈的心裏是有春梅的。


    當父親提起趙雪盈的名字,春梅的內心有一種本能的排斥,她不是忘恩負義之人,她想不明白,如果趙雪盈真是她的親生母親,為何當給不要她,要送給別人撫養?


    骨肉情豈能說忘就忘?


    心中揮之不去的疑問在春梅的心中慢慢升騰。


    她這才明白,原來她受到郭翠花和哥哥的辱罵,甚至沒完沒了的羞辱,也變得順理成章。


    隻有親媽才會向著自己,隻有親媽才會有心靈感應,不然,春梅的心在趙雪盈倒下的那一刻,為什麽會莫名生痛?


    一個是生而不養的生母,一個是百般刁難的養母,春梅誰都不想埋怨。


    看著此時的趙雪盈,春梅覺得她是如此的可憐。


    她放緩語調說道:“我不想聽你說對不起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我隻希望你沒事就好。”


    “你真的不恨我?對不起,春梅,媽媽對不起你!”趙雪盈掙紮著身體說道。


    “王春梅,我那麽愛你,你卻傷害我的媽媽,你給我讓開!”劉明遠抱起趙雪盈來到了急診室。


    “醫生,快救救我媽,救救我媽。”劉明遠嘶吼著。


    “春梅,我的女兒......”


    趙雪盈呼喊著春梅,目光在不停搜索著她的身影。


    “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春梅突然意識到,趙雪盈與自己隻有一步之遙。


    她曾經是不理解遺棄趙雪盈將自己遺棄的做法,事到如今,就算再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她也不希望一個鮮活的生命,離自己而去。


    她見多了人世間太多的離別,不想再看到有人從她的生命中離開。


    她怕會有遺憾,連最後的再見,都沒有來得及說出口。


    她甚至有些後悔,不該當著趙雪盈的麵,說一些急不擇言的話了。


    不說,痛的是自己;說了,傷的是趙雪盈。


    說不出的苦澀,湧上春梅的心頭。


    她希望這一刻,時光可以駐留,她緊緊地握住趙雪盈的手,跟到了急診室門口。


    “家屬請留步。”穿著醫生工作服的單眼皮醫生,麵無表情地說道。


    劉明遠在走廊上焦躁不安地踱著腳步,趙雪盈生死未卜,他感到憤怒,又感到恐懼,他撥通了劉國強熟悉的電話號碼。


    “爸,我媽出事了,你快點到縣醫院,我怕,我怕。”劉明遠拿著手機的手顫抖著。


    “明遠,你說什麽?你等著,稍安勿躁,我馬上到!”劉國強接通電話,驚慌不安的語調說著。


    沒想到,該發生的還是要發生了,他早就應該想到的。


    劉明遠凝視著春梅,他費盡心思想要得到的愛情,終究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而已,春梅依然不屬於他。


    他的目光再次注視著急診室門口的方向,如果不和母親去學校找王春梅,是不是就可以避免這一場無妄之災的劫難?


    他寒意襲人的目光,投射到春梅身上,他步步緊逼,把春梅逼到牆根,可怖的麵容看上去陰森猙獰。


    “王春梅,我對你那麽好,你就是這樣對我的。我為你,快要失去了自我;我為你,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毀了我不說,還要想毀掉我的家,我媽成了這樣,全都是因為你。我媽要是死了,我讓你去陪葬。”


    春梅步步後退,她像一隻受到了驚嚇的小白兔。


    “明遠,我也沒有想到趙雪盈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自殘啊!”


    “王春梅,你真他媽的讓我失望,我可以愛你到骨子裏,也可以恨你到塵埃裏。”他鐵鉗似的手,牢牢地束縛著春梅的雙臂,把她摁在牆上。


    春梅想要掙脫,卻發現她越要用力,劉明遠手上的力氣就越大。


    她拚命地掙紮著,快要喘不過來氣,氣若遊絲地聲音說道:“你這個惡魔,你放開我!”


    “放開你?沒那麽簡單,既然成不了我劉明遠的新娘,就算是死,我也要讓你死在我的手裏。”劉明遠重重地用手掐著王春梅的喉嚨。


    一名護士從急診室慌忙出來:“你們誰是患者家屬?現在,患者情況很不樂觀,病人失血過多,需要輸血,若在遲疑,隻怕性命不保。”


    “性命不保?你們這群廢物,都是幹什麽吃的?這麽大的醫院,連一個人都救不活嗎?院長,院長呢?我告訴你們,無論如何要救活我媽。”劉明遠的火冒三丈的說著。


    想到春梅暈厥的時候,母親也要爭著輸血,醫生檢查的結果,他清晰地記得,趙雪盈的血型與王春梅的血型完全吻合。


    劉明遠用手指著春梅嚷道:“醫生,抽她的!她身上的血多的是,你們愛怎麽抽就怎麽抽,你給我滾過來。”


    劉明遠惡狠狠地說著,還不解氣,拉扯著春梅往急診室拖。


    “住手。”劉國強臉色陰沉得地喊道。


    “劉明遠,你在幹什麽?你媽現在還在裏麵,你還要再惹出什麽事嗎?”


    “爸,冤有頭,債有主,王春梅讓我媽咬舌自盡,要她一點血也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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