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棟和喬梁都已結婚生女。


    堂兄弟倆從小就在父母的寵溺下長大,學習不好,幹農活兒也不行,勝在聽話。


    喬棟有個能幹的母親,給他娶了個容貌普通但很能幹的媳婦,一家人勁兒往一塊兒使,日子過的很紅火。


    喬梁和媳婦兒在妹夫家的養豬場幹活兒,沒種地累,賺的比種地多,比上不足比下有餘,過的也還行。


    三叔依然還是那個喝了酒就打老婆的酒瘋子三叔。


    三嬸做了奶奶更不會和他離婚,打打鬧鬧過了大半輩子,就這麽湊合著過。


    喬偉給兩個侄女每人包了五十塊的紅包,二叔三叔每人一條紅塔山香煙,還有糖酒糕點餅幹。


    二嬸一高興,大方的殺了一隻雞一隻鴨,還跟人買了條魚,午飯十分豐盛,堪比過年。


    二嬸往喬偉碗裏夾了個雞腿:“多吃點,阿偉啊,你小姑父是律師,能不能請他幫阿梁和你嫂子在京市找個工作?”


    她對兒媳其他方麵都很滿意,唯獨沒能給老喬家生個孫子讓她很不滿。


    在村裏想生二胎太難了,她就琢磨著讓兒子兒媳去省外打工,給她生個孫子。


    喬偉笑笑:“工作倒是不難找,隻是阿梁哥和嫂子都沒有學曆和技術,小姑父沒辦法給他們找到工資高又清閑的工作。


    京市消費高,喝口水都要錢,吃不了苦的話賺錢很難,還不如就在縣城或者省城做點小本生意。


    比如倒菜賣什麽的,比打工掙的多,離家近點回家也方便。”


    二嬸把喬梁當眼珠子一樣的愛護,都二十幾歲的人了還怕他餓著冷著累著。


    給他介紹任何工作,二嬸都會覺得她兒子吃苦受累,最後又會怪到他們頭上。


    吃力不討好不說,喬偉也不想二房三房的人去京市打擾他們的生活。


    喬梁還是待在家裏啃老啃媳婦比較好。


    都省了彼此的麻煩,你好我好大家好。


    二嬸一聽有點遲疑:“聽你這麽說很有道理,那我再考慮考慮。”


    掙錢不是目的,主要還是想偷生個孩子,當然,若是能生孩子又能賺掙錢是最好。


    家裏不是開銀行的,蓋了樓房就沒多少積蓄,在縣城省城的話還能從家裏帶糧食去,能省下些錢。


    看喬二嬸打消主意,喬梁暗暗鬆了口氣。


    他一點也不想去打工,在農村自給自足的生活就很好。


    喬梁的媳婦兒倒是想出去打工多掙點錢,但她也清楚丈夫是什麽性格,不想為難他,也就悶不吭聲。


    喬偉看看悶頭吃飯的三叔三嬸,說道:“三嬸,小燕被趙小剛踢斷了兩根肋骨,現在還在縣醫院住院,沒人照顧她。”


    他就想不明白,喬燕不是撿來的,三叔三嬸怎麽會這麽狠心。


    但凡娘家人硬氣些,喬燕也不至於會過成現在這個樣子。


    都說姑娘不要遠嫁,娘家離的遠被婆家欺負。


    喬燕嫁在離娘家隻有幾公裏的鎮上,被婆家欺負的這麽慘,娘家人不但不找她婆家的麻煩,反倒讓她多忍忍。


    三嬸自己也是家暴的犧牲品,她應該懂喬燕的痛苦。


    但為了兒子的利益,她最終還是選擇視而不見,讓女兒委曲求全。


    錢固然重要,但也不至於用親生女兒的幸福和健康去換。


    喬偉的話讓二叔二嬸大驚。


    二嬸罵道:“趙小剛真是個畜生,怎麽能把人打成這樣。”


    三叔三嬸隻是短暫的驚愕後就恢複如常。


    三叔不太在意的擺手道:“肯定是她做的不好才挨打,哪次不是這樣,女人嘛,打打就聽話了。”


    聽聽,這是做人父親該說的話。


    喬偉眸色暗了暗,隱晦的看了眼三叔和低著頭的三嬸。


    他若是喬燕,這輩子都不會跟他們有來往。


    二叔聽不下去,踹了三叔一腳:“老三,你這是什麽話,做的再不對也不能動不動就打人。


    這次斷兩根肋骨,下次呢?”


    但不管二叔二嬸怎麽說,三叔三嬸都一副又不是什麽大事的樣子。


    終究不是自家的孩子,勸了幾句不聽二叔二嬸也就懶得再管,繼續該吃吃該喝喝。


    思及孤零零躺在床上的喬燕,喬偉心裏有些堵。


    爺爺奶奶都是勤勞善良的人,生的三個兒子,除了二叔稍稍靠譜些,另外兩個一個比一個一言難盡。


    都是些什麽人啊。


    麵對一桌子美食,喬偉食之無味。


    就在這時,有人在曬壩喊:“喬老二,阿偉在不在?有人找。”


    “在在在。”


    二叔連忙吱聲,跟喬偉一起出去。


    “你怎麽來了?”喬偉愕然的看著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韓小雅。


    鳳縣一年種三季,這個時節春稻剛種下。


    韓小雅不小心在田埂上摔了一跤,直接摔到水田裏,一邊身體都是泥水,行李箱也未能幸免於難。


    像是在濕地裏打了個滾的白天鵝,頭發上還 夾帶著幾根秧苗。


    慘不忍睹。


    喬偉看到她這個樣子,差點忍不住笑出來。


    高傲得像公主的韓小雅,此刻大眼睛裏含著委屈的淚水,大有即將決堤的架勢。


    喬偉艱難的憋住笑意,上前幾步接過她手裏的行李箱:“先去洗洗。”


    女強人韓小雅從來都是打落牙齒都會和血吞,在她看來哭泣是弱者的表現,泫然欲泣的模樣,簡直是太陽打西邊出來。


    “沒事沒事,田埂窄,我們走了幾十年一不小心也會摔下去。”二嬸善解人意的說。


    喬梁的媳婦把韓小雅帶到曬壩旁的洗澡間去洗漱。


    喬偉對送她過來的黃嬸道:“黃嬸,這是我朋友,不好意思,秧田的損失我賠。”


    黃嬸爽朗的笑著擺擺手:“不用不用,麵積不大,再說剛種了沒幾天,還有些秧苗,補種上就行了,阿偉,來家裏坐啊。”


    “好的黃嬸。”


    九十年代農村蓋的樓房,外麵看著很漂亮,裏麵的格局不好,房間又多又小又暗,內部牆上連石灰都沒刮,一碰泥沙就刷刷的往下掉。


    廁所在豬圈旁,對韓小雅這種嬌小姐來說,上個廁所都是莫大的折磨。


    喬偉本想住一晚再走,跟村裏熟識的人說說話,韓小雅來了隻能打消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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