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術拍拍何聞的肩膀。


    “隨便問問,別生氣。”


    “不對啊哥,羅楠是怎麽知道沈雲書的?又是怎麽找上他的?”


    沈雲書喜歡商尋,說到底那也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如今兩人又沒多少接觸。


    羅楠怎麽知道沈雲書會幫他?


    上來就給他捅了這麽大簍子,他膽子也夠大的啊!


    不怕沈家人將他撕了?


    這件事仔細想想,發現有很多地方都說不通。


    “你總算是注意到這個問題了。”


    何術的眼神深邃了很多。


    “若我告訴你,沈雲書是被他未婚妻給算計了呢?”


    “不會吧?!”


    何聞先是一愣,隨即便嘲笑起沈雲書來。


    他這個昔日的情敵,這麽遜嗎?


    未婚妻在訂婚宴當天,將個男人親自送到了他床上,坑了他、還坑了沈家一筆。


    “還有更讓你覺得狗血的。”


    “什麽?”


    “沈雲書的未婚妻宋琳兒,真正喜歡的人是費洺。”


    “…………”


    何聞什麽話都不想說了。


    狗血!真特麽的狗血!


    “哥,你知道這麽多,是怎麽忍住不一口氣告訴我的?”


    何術這人,看似灑脫不羈,其實很能藏得住事。


    論城府,何家的年輕一輩加起來都未必能比得過他。


    他的心眼,也從不動到何聞身上。


    “一些無聊的八卦而已,你問起來了,就說與你聽聽。不問,也沒必要知道。”


    “這些可算不得無聊,原來我不知道的事情這麽多。”


    “你當然不知道了,你全部心思都放在你家商尋身上,哪裏顧得上這些事情。”


    “哈,我有嗎?”何聞摸摸脖子,有些不太好意思。


    看著弟弟這傻樣,何術忍不住摸了一把他的腦袋。


    “何聞,你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哥,我都多大了,你怎麽還摸我頭?”


    “再大,那也是我弟弟。”


    “……”何聞臉微紅。


    隨後,他又開始梳理起了這幾人的關係。


    “宋琳兒喜歡費洺,自然會注意到他身邊的那個替身羅楠……費洺跟羅楠鬧掰,應該也是她幫著羅楠逃脫費洺的掌控……”


    “作為沈雲書的未婚妻,她知道沈雲書大學期間有個暗戀的對象。羅楠就跟這暗戀對象挺像的,想要讓家裏同意退婚、同時還要把責任推到沈家頭上,就自導自演了訂婚宴上的那出戲……”


    這應該就是這樁狗血大戲的始末了。


    “羅楠跟宋琳兒達成了交易?”


    “應該是。”


    “那沈雲書跟羅楠現在是什麽情況?”


    “沈雲書對羅楠還是有點上頭的,保護欲發作,為了幫羅楠躲避費洺那條瘋狗,付出了不小的代價。”


    何聞都聽笑了。


    “他還是個癡情種?”


    “算不上,不過他比費洺那種人要好不少,羅楠真要跟著他,絕對比費洺要好。”


    “宋琳兒跟羅楠算計他的事情,他一點不知道?”


    按理說,沈雲書沒這麽笨吧?


    與這事無關的何術,都看穿裏麵的利害了,他怎麽可能毫無所覺?


    還是說,對方這一出美人計真就這般奏效?


    “我覺得沈雲書心裏什麽都清楚。”


    “呃?”


    “我跟沈家公子打過交道,是個笑麵狐狸。麵上玉樹臨風、謙和有禮,實際上手段淩厲、精於計算。等著看吧,宋家給他來的這出,不會到此為止的。”


    何聞雖然不混商場,卻也知道商場上有些手段是很殘酷的。


    沈雲書這次被如此算計,還逼著讓渡出了那麽大的利益,怕是要加倍討回來了。


    “人,沈雲書要;利益,沈雲書也不會放棄。他現在不過是在等待時機,讓那些算計他的人以為自己計謀得逞了罷了。”


    何術是有些欣賞沈雲書的,尤其在看破他的打算後,對他評價也更高了些。


    何聞注視著他哥略顯幽暗的側臉,眨了眨眼。


    “哥,你能看破這麽多,你也很厲害。”


    “有嗎?”何術一秒就切換回了他瀟灑不羈的模樣。


    “你如果不玩賽車,進入公司,我爸以後把公司交給你來打理,你應該也不成問題。”


    “可別,我對管理公司沒興趣。”


    “也對,我爸那樣的日子,哪有你如今逍遙。”


    跟何術聊了過後,何聞也不再糾結替不替身那些事兒了,被那幾個人的狗血大劇、算計跟反算計奪走了注意力。


    回去後,還興味盎然的將這些個大瓜跟商尋分享。


    “這些都是何術分析給你聽的?”商尋問。


    “對啊!”何聞點著頭,“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哥懂這麽多。”


    商尋一彎嘴角。


    這些個人,哪一個是真的單純了?


    也就他家何聞,傻乎乎的。


    不但看不清問題本質,關注點還總是搞錯。


    不過,何聞不需要多聰明多通透,他像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商尋,他們的故事太複雜太狗血了,我們倆不摻和啊~”


    何聞抱著他、可愛地晃晃腦袋說。


    “嗯,我本來就沒想著摻和。”


    “那你覺得費洺跟沈雲書較量,誰會贏?”


    “會兩敗俱傷吧。”


    商尋不假思索便道。


    “他們兩個,真的會因為羅楠相鬥?”


    “到這一步,也不隻是羅楠的問題了。”


    風花雪月之類的事情,更多時候隻是一個引子、一個借口。


    何聞也注意到,商尋在提到羅楠時,情緒沒有任何的起伏。


    即便在知道羅楠繼費洺後,又跟沈雲書走在了一起,背後還可能蘊含著陰謀,他也並未多在意。


    說不在意,是真的。


    有些閑事不想管,也是真的。


    這潭水夠渾了,商尋從未想過要將自己攪和進去。


    商尋隻是有一點想不通。


    羅楠為什麽會答應宋琳兒,跟她做起了這樁交易?


    去傷害跟算計一個無辜人,他當真能做到問心無愧?


    截至目前為止,沈雲書沒有對不起他,反倒是他給沈雲書帶來了不小的麻煩。


    以費洺那囂張跋扈的性格,甭管他對羅楠懷揣著怎樣的情感,隻要羅楠一日不離開沈雲書,這兩人的梁子算是結下了。


    當然,沈雲書在知道這些情況後,還要將人留在身邊,就說明這是他自己的選擇。


    有什麽樣的後果,他也已決定去擔負。


    “為了一個隻見過兩次麵、就因為長得像學生時代暗戀的人就犧牲這麽大,值得嗎?”沈雲書的姐姐沈雲珍在訂婚宴那日後,問出了自家弟弟這一問題。


    “別說他們隻是長得相似,就算這次爬你床的是商尋本人,以你的性格犧牲這麽大也要再衡量衡量。”


    她的弟弟可不是戀愛腦。


    沒那麽容易犯傻。


    沈雲書做每件事、下每個決定之前都會事先評估其價值、再考慮值不值得去做。


    這儼然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正因為如此,所以姐,這一次我不想再權衡了。”


    沈雲書慢悠悠品嚐著紅酒,似是已有了兩分醉意。


    這些日子,看著鏡頭中的何聞商尋過得那麽幸福,沈雲書總會想起那一段大學時光。


    他當初是準備要跟商尋表白的。


    可就因為權衡過後,他放棄了這個決定。


    他是怎麽想的呢?


    那個時候的他,認為商尋固然優秀,但配他還是欠缺了點。


    等他深造回來,繼承了沈氏,等待著他的是更廣闊的世界,也許他能遇到比商尋還要讓他移不開眼的人。


    即便到那時,他仍然喜歡商尋,那時再追他不遲。


    他想得挺好,卻忘了商尋這個人不會在原地等他,他也從來不缺少選擇。


    其實,要說沈雲書有多愛商尋,那不至於。


    他對商尋沒那麽深的感情。


    更多的,是遺憾。


    是對自己的懷疑。


    “就因為這樣,你才堅持留下羅楠?”


    沈雲珍覺著自家弟弟莫不是瘋了。


    “就算你心有遺憾,也沒必要在這件事情上犯蠢。”


    “姐,就讓我任性一次吧。”


    沈雲書誠摯懇求著。


    商尋,是永遠不會給他這樣任性的機會的。


    如今有個羅楠送上門來,沈雲書不想再去權衡利益、衡量得失,就想將人留下來。


    “那你有沒有想過,他們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你呢?”


    “那樣不也挺有意思的嗎?”沈雲書笑望著自家姐姐,“如此更得將人留在身邊了,這樣才能弄清楚他們究竟要做些什麽。”


    沈雲書、羅楠、費洺、宋琳兒,狗血大四角的故事還在那邊轟轟烈烈展開著,商尋何聞開開心心過著自己的小日子。


    爺爺待了有一段時間,最近天天嚷嚷著要回去。


    想念家裏的小白菜,想念他養的那一缸魚,還想念鄉下的那些老朋友。


    何聞好說歹說,就想留老人家多住一段時間。


    還是商尋,勸住了他。


    “爺爺想回了,便讓他回吧。”


    “你不想爺爺多陪你待一陣子啊?”


    “想歸想,他回鄉下的意願強烈,我也不好太勉強他。”


    爺爺來之前就一再囑咐他們,不會待太久。


    還有他想走的時候,他們不要過分挽留。


    商尋是很懂老人家的心思的。


    知道外麵雖好,很多老人家卻待不習慣。


    強行將人留下來,還會讓他們感到痛苦。


    商尋就知道,村裏不少老人家去子女家,就是自己偷偷跑回家的。還有在外麵給子女帶孩子的,想回來都回不來,過得壓抑得很。


    見得多,更了解這些老人的想法,就願意尊重他們的意願。


    “還有啊,你留人太過,下次再讓爺爺過來那可就不容易了。”


    何聞想想是這麽個理。


    “那好吧,聽你的。”


    兩人又實實在在陪著爺爺玩了兩天,然後帶著默默一同送他去車站。


    路上,爺爺挨個兒的囑咐,直到進站之前,都還在讓商尋何聞工作別太有壓力,有時間就多回去看看。


    把爺爺送走後,商尋假期也沒剩幾天了。


    《甜蜜旅行》後麵幾期節目,按照一開始合同簽訂的,商尋會缺席,何聞也會退出。


    四日後的s國旅行,是商尋的最後一站。


    這站之後,聞尋夫夫就會告別這檔節目。


    爺爺離開,假期也要結束了,何聞提前就陷入了傷感的情緒。


    默默小小一隻,坐在他身邊也跟著唉聲歎氣。


    “你們父子倆,這是怎麽了?”


    “爸爸很快就要回去工作了,家裏就隻剩下我跟聞聞兩個人了。”


    “哎!”何聞重重歎氣。


    “進組時間確定了沒有?”商尋問何聞。


    “聽說是下月初。”


    “那也沒多少日子了。”


    默默捧著自己的小臉,“聞聞跟爸爸都走了,家裏就我一個人。”


    “你也要開學了。”商尋提醒他。


    “……”默默沒話說了。


    年紀雖小,他卻感受到了一種強烈的無可奈何。


    “前一天一家四口還熱熱鬧鬧的,很快就分散四地、各忙各的。下一次再相聚,還不知道要到什麽時候。”


    商尋看小孩兒難受了,走過去將默默腦袋按在自己胸前輕輕安撫著。


    “不隻是我們,無數的家庭都是這樣。”


    家中幾口人分散在各個城市,為了碎銀幾兩或熱愛的事業而奔忙努力著。


    一年到頭,可能就過年的時候能團聚一下。


    很多人為此已經習慣。


    想家了,就打個電話、發個視頻、騰出空來回家看看。


    也有很多人站在城市的街頭,看著人來人往、川流不息,周圍都是陌生的人,所思所想都不在身邊,會質疑自己何苦來哉?


    留在家人身邊不好嗎?


    可雛鳥總是要飛出去的。


    父母家人都隻能陪伴著你走一段路,人生大部分的路都是要自己一個人走的。


    默默將小臉埋在商尋懷裏。


    對於小孩子來說,這樣的認知比較殘酷。


    如果可以,他希望每天都有家人的陪伴,陪他一起玩、一起笑鬧,就跟這些日子一樣。


    “爸爸,默默答應過你,在那邊會好好照顧自己、好好聽奶奶的話的。你也別忘了,等我更大一點的時候,要把我接回來。”


    商尋當然記得。


    “嗯,爸爸不會忘記的。”


    何聞也薅了孩子一把。


    “那還用說,到時我們一起把你接回來。”


    聚少離多是很苦。


    所幸他們未來還有大把的時間用來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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