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晚霞照進小院,北風搖動玻璃門外的林海。山腰的獨立院落裏,傳出少女傻裏傻氣的笑聲,既天真又愉快。


    “嘿嘿……”


    “嘿嘿……”


    夏沫抱著手機趴在沙發上,寒冷的北風吹動裙擺。兩條修長的玉腿來回晃呀晃呀,蒙上一層絢爛的晚霞。


    她劈裏啪啦地打著字,正在和蘇牧討論,應該送點什麽給未來婆婆。


    “不要!”


    她忽然說。


    “不要什麽?”


    溫柔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夏沫嚇得炸毛,趕忙把手機藏起來。露出憨傻的笑容,扭過頭去,擺出小女兒的嬌態。


    “媽媽呀——”


    她跪在沙發上,抱住來人,把臉貼在她的腰上,說:“你進來怎麽也不敲門啊,真是嚇死我了!”


    “是嗎?”


    美婦人笑眯眯的,撫摸著寶貝女兒的頭發。


    盡管保養的非常好,但宋梔畢竟不是繼血種,年近50歲眼角免不了出現皺紋。


    “原來塵世君王也會被嚇到呀?再說了,媽媽進來前可是敲了門的哦!隻是某人聊天聊得太投入,連其他人進來都沒發現。”


    她問:“在和誰聊天呢?”


    夏沫小臉紅紅的,顧左右而言他,羞赧地問:“媽媽你冷不冷呀,我,我去把門關上!”


    她想跑。


    美婦人可不會給她這個機會,一把拉住女兒,說:“穿著冬衣呢,怎麽會冷?你很冷嗎,不對呀,媽媽看你臉紅的像猴屁股,還隱隱發燙。”


    “難不成感冒發燒了?”


    “原來塵世君王也會生病呀!”她明知故問,睜開眼眸,露出嬌俏的神態。


    “唔——”


    看著美婦人眼底的笑意,夏沫氣呼呼的,說:“媽媽呀~你明明都知道……幹嘛還一個勁地問?哼!我攤牌了,不裝了!”


    “我在——”


    “和姐姐聊天!”


    宋梔:“……”


    雖然有些意外,卻又不是很意外,畢竟妹妹拿姐姐頂包,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這樣子啊。”


    她不緊不慢,依舊笑容和善,說:“那純純還真是一心二用呢!一邊和我打電話,說你掛她電話,就知道欺負姐姐。”


    “一邊又和你打字聊天……”


    “啊呀呀!”


    見小把戲被戳穿,夏沫更是羞得不行。把頭藏進美婦的腰中,聲音小小的,說:“我在和,和,和同學聊天。”


    “同學?哪個同學?高中同學還是大學同學?還是……”宋梔追問著,“高中兼大學同學?”


    “嗚嗚——媽媽你好煩哦!都猜到了……非要我親口說。”夏沫臉頰滾燙,“一定是姐姐告的狀!這次去北海我肯定不帶她!”


    “哼!”


    她嬌嗔一聲,說:“就是……救我一命,兩命?額……反正好多好多命的那個家夥啦!”


    “其實,就是蘇牧啦……”


    夏沫最後一句快要聽不見了。


    媽媽沒有繼續逗女兒玩,不然依宋梔的性子肯定會說一句:寶貝女兒啊,你剛才最後說的什麽呀,媽媽沒聽見,再說一遍。


    聲音要大!


    不過她笑眯眯地說著另一番逗樂的話:“純純知道會哭的,你這次可冤枉死她了。她可沒有給媽媽打電話,上麵的話都是我隨口瞎說的,全是無端猜測。”


    “啊?”


    夏沫抬頭,一臉呆萌。


    可惡的女人呀!


    不過,媽媽就是媽媽!


    從小到大不管是自己還是姐姐,哪怕是繼血種的爸爸,都逃不過她的五指山,無論想什麽都能猜到。


    “哼!”


    “不理你了!”


    作為女兒,夏沫有個天大的優勢,那就是可以肆無忌憚地耍性子。


    她氣呼呼地鬆開手,撇過小腦袋坐到沙發上。


    “這就生氣了?”


    美婦人擺擺手,身後侍女關上四周玻璃門,打開空調製熱,隨後退出房間。


    熱氣吹出,冰冷的小屋逐漸熱起來,宋梔脫下羊毛大衣。給自己倒了一杯清水,給女兒拿了——一聽冰闊樂!


    “給!”她說。


    “哼!”


    夏沫接過闊樂,又撇過腦袋。


    美婦人坐到女兒身邊,擠著對方的位置,笑著問:“看你笑得這麽開心,是不是小牧那邊,已經搞定了我的親家?”


    “啊啊啊!”


    “什麽親家!八字沒一撇的事呢,媽媽你又胡說八道!”夏沫急哄哄地說,“隻是去吃個飯而已!”


    熱風吹來,她心一抖。


    完蛋!


    全都抖落出去了,被這個女人騙麻了。


    “哼!”


    她又又又冷哼一聲,表示自己生氣了,怎麽都哄不好的那種!


    “吃飯?”


    美婦人喝著清水,露出恍然的神色,說:“那我的寶貝女兒剛才,應該就是在和小牧討論,上門都帶些什麽禮物好嘍?”


    “我的寶貝女婿都說了什麽,讓你給否了,自言自語一句:不要。”


    欸?


    夏沫回過頭,眼睛瞪得大大的。


    寶貝……女婿?


    媽媽你後麵的名稱是不是加錯了,不應該是寶貝女兒嗎?蘇牧什麽時候成了你的寶貝女婿了,我們還沒結婚呢!


    哦!


    我明白了!


    夏沫一下子想通。


    就像任阿姨不喜歡自己,是因為婆媳間自古不對眼。


    媽媽這麽喜歡蘇牧,一定是因為: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歡!


    她仔細回想著媽媽態度的轉變,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表現出明確反對。


    要知道那個時候,蘇牧過得很不好,用爸爸的話來說,簡直像個乞丐!


    媽媽隻是默認爸爸的反對。


    後來雙親把蘇牧查了個底朝天,爸爸的態度有所緩和,他欣賞這小子,但依舊是不同意,問題出現在蘇牧不是繼血種上。


    媽媽沒說話,但也沒有發表過意見。


    再後來……


    也就是浮寧寧綁架案,從這之後,傻子都能看得出來蘇牧身上恐怖的潛力,一個連血統都沒覺醒的少年,居然有能力對抗真正的繼血種!


    爸爸隨之閉嘴,媽媽笑意吟吟。


    等蘇牧從扶桑金海歸來,加冕成為塵世君王後,爸爸完全不敢再多說一句話,臣子不可以隨意評論王上。


    但他拉不下臉來改口支持,畢竟這是打自己臉,於是他靈活地選擇支持老婆!


    老婆大人的態度就是我的態度!


    不過爸爸也好,媽媽也罷,哪怕是曾經的自己,隻要爺爺在一天,江南總督府還輪不到其他人做主。


    好在全家人都十分默契地瞞著爺爺,生怕這個暴脾氣的總督大人,一怒之下把“調戲”孫女的小屁孩打死。


    爺爺知道這件事時,蘇牧已經加冕君王。


    沒有人敢得罪一位塵世君王,哪怕同為塵世君王!


    所以,爺爺從一開始就不反對,他老人家都不反對,總督府上上下下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


    最高興的當然還是媽媽。


    命運再一次證明她這位女諸葛的眼光沒有出錯,對媽媽來說,這簡直是大圓滿的結局,幻想照進現實。


    她也曾遺憾自己不是繼血種!


    無法長久陪伴愛人,陪伴孩子,更不能給女兒帶來序列上的優勢,還要連累孩子的血統再降一級。


    “很驚訝嗎?”美婦人問。


    “也不算很驚訝吧。”


    夏沫收起回想,發現媽媽的支持,是最容易的理所當然。如果連她都不支持這門婚事,家裏就沒人會支持自己了。


    或許……姐姐除外?


    “那你幹嘛吞吞吐吐的,好像說一句喜歡蘇牧,能要你命似的。”美婦人吐槽著,“想當年你媽媽我可是勇敢大膽追愛。”


    “你小小年紀怎麽和一把年紀的封建老古董似的?”


    “唔——”


    “這話不對。”


    她搖著頭,說:“你爺爺一點都不封建,家裏最封建的……好像就是你啊!”


    “啊啊啊啊!”


    夏沫聽著媽媽的吐槽,簡直快要崩潰,又急又氣,說:“媽媽呀,你到底站在哪頭的?我才是的女兒呀,你快醒醒,不要胳膊肘往外拐!”


    相似的話,夏純剛剛吐槽過妹妹,現在卻被夏沫用來吐槽媽媽。


    “你看,又急。”


    美婦人依舊笑眯眯的,說:“好了,媽媽不逗你玩了,不管要挑什麽禮物,總得先吃飽飯吧。晚飯時間早就到了,你爸爸可是等了你半天。”


    “我們的大議員可是專門調出時間,陪國外回來的寶貝女兒吃飯哦!”


    “賞個臉?”


    她問。


    “那就……”


    “撲次——”


    夏沫拉開冰闊樂,喝上一口,快樂加倍,說:“給大議員一個麵子,我們去吃飯吧!”


    她挽著媽媽的胳膊,開心地離開房間。


    ……


    ……


    寧晚正在做飯,女兒坐在旁邊,瞪大眼睛認真學著。


    “……五花肉要先煎一下,把油煎出來,吃起來才不會膩……肉選的好,可以不用焯水,焯水反而會損失肉香……”


    “……鵪鶉蛋用煎肉的油來炸一下虎皮……”


    “……黃酒比料酒好……”


    “……”


    浮寧寧拿著筆記本,用心地將媽媽的拿手菜記下來,想著以後可以親手做給蘇牧吃。


    看著廚房裏忙碌的媽媽,她滿腦子憧憬著未來。


    不多時,紅燒肉的香味已經飄滿屋子,寧晚開始準備其它菜肴。


    打算將這些拿手菜全部教給女兒。


    “哇!”


    “好香啊!”


    廚房門的被拉開,浮明康脫掉西裝,卷起襯衫的袖口,說:“老婆大人辛苦了,準備了這麽多好吃的,今晚有口福嘍。”


    “當然,這都是托女兒的福!”


    他熟練地上手,撿洗著水池裏的菜,像個家庭主夫而不是一位下議院議員。


    每到重要的家宴,寧晚親自下廚時,他總是會來幫忙。


    今天也不例外。


    “爸爸!”


    浮寧寧笑著,坐在旁邊看著忙碌的爸爸媽媽,看著他們相互配合著準備今晚的家宴。


    要說少了什麽,可惜哥哥不在家。


    “哎!”


    浮明康笑得很開心,一邊洗著菜,洗掉上麵的泥巴,一邊問:“許久沒見我的小公主,怎麽一下子瘦了這麽多啊?”


    “唉——”


    說到這個浮寧寧就像隻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癟了,吐槽著:“因鐸的菜那真不是一般的難吃,霍格沃茨已經算好的了!”


    “當年他們滿世界殖民搶劫的時候,怎麽不搶兩本菜譜回去?”


    “每次想改善夥食,還得去找莎倫姐姐,坐直升機去市中心吃加洛林菜係。兩大帝國曆史上光交流戰爭,也不交流交流廚藝!”


    “……”


    父母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孩子心裏都清楚,她不是在尋求解答,隻是單純地想分享。


    他們耐心地聽著,時而表現出憤怒,時而發出感歎,像是相聲裏的捧哏。


    閑聊的時間裏,寧晚已經烹飪好今晚的菜肴,浮寧寧開心地端著菜走到客廳。


    “我嚐嚐,我嚐嚐!”


    她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小口咬著剛出鍋的紅燒肉,馥鬱的香味的充盈口腔,口水止不住地分泌,就連眼淚都忍不住流下。


    嗚嗚嗚……


    果然還是家裏好!


    “我也來嚐嚐老婆的手藝。”浮明康夾起一塊肉吃著,“嗯!老婆的手藝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棒!”


    “喜歡就多吃點。”


    寧晚笑得很開心,短短幾個月沒見女兒,卻像是過去了小半輩子。


    等再過兩個月兒子回來,全家又可以團聚了。


    “對了,爸爸。”


    浮寧寧抬頭,嘴角沾著油,說:“蘇牧說,過段時間他想來拜訪你,你看什麽時候有時間呢?”


    女兒清楚,爸爸很忙,他的時間需要預約。


    “蘇——”


    浮明康的筷子一下子愣在半空。


    “怎麽了?”寧晚奇怪地問。


    “沒,沒事。”


    浮明康搖搖頭,顯然不想和老婆孩子說繼血種的事,以免嚇到她們,說:“那蘇牧有安排時間嗎?”


    浮寧寧拿起濕毛巾擦幹淨嘴角,說:“他說看你時間,他最近比較閑。”


    “他是一個人來,還是……”


    浮明康想問的,是夏沫會不會來。如果是兩個人來,那大概就是吃頓飯,小聚一下。如果是一個人單獨來……


    “一個人!”


    果然!


    聽著女兒開心的回答,浮明康心裏清楚,那孩子怕是來攤牌的,真是造孽啊!


    女兒好不容易賭贏自己,結果蘇牧居然成了繼血種。


    他不是很想吃這頓飯,女兒看上去明顯是沒有準備好。剛剛還在學做紅燒肉,為的誰,不言而喻。


    唉——


    心裏歎息一口,浮明康說:“這樣子,我來和蘇牧約時間吧。”


    “爸爸。”


    “怎麽了?”


    “你怪怪的!”


    “我?”


    浮明康一臉詫異,聽見女兒說:“嘿嘿,你好像有點……害怕蘇牧。”


    廢話!


    怎麽能不怕?


    你怕是不知道他剛剛都幹什麽了!那個少年一個多月前,在鯨海斬殺了一尊荒古凶神,那可是神話裏的九首相繇啊!


    “怎麽會?”浮明康矢口否認,露出笑容,“毛頭小子而已。”


    “真的?”


    浮寧寧將信將疑。


    “當然是真的!爸爸怕過誰?”他說。


    “咦?”


    浮寧寧繼續吃肉,說:“我的錯覺吧,我還以為爸爸你,看了繼血種的報紙呢!”


    “噗——”


    浮明康一口白酒噴出,敢情裝半天,原來女兒什麽都知道啊!


    “咳咳——”


    他劇烈咳嗽著,寧晚趕緊倒來一杯清水,幫丈夫拍著背。


    “你知道?”


    父女倆異口同聲地問。


    “知道什麽?”寧晚問。


    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隻知道這對父女兩有古怪,心裏藏著事不說。


    飯局沉默下來。


    “你先說……”


    “那還是我先說吧……”


    父女倆再次默契地共享頻道,寧晚看著他們倆,心裏也猜出個大概,這場飯局果然離不開女兒的同桌少年。


    “你……都知道多少?”浮明康問。


    “爸爸你知道的,我都知道。”女兒回答,“爸爸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父親詫異,問:“還有我不知道的?”


    “多了!”


    浮寧寧放下筷子,喝了一口牛奶,說:“你知道蘇牧是繼血種,那你知道他其實是……風與火的雙序列君王嗎?”


    “君!”


    浮明康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怪不得,怪不得!


    難怪這孩子能在鯨海做掉荒古凶神,這就不奇怪了,原來是序列的塵世君王,還是風、火雙序列……


    等一下!


    序列,有雙序列君王嗎?每個人不是隻能擁有一條序列嗎?


    寧晚也被嚇到,她知道女兒的小同桌很厲害,沒想到居然厲害到這個份上。


    那孩子居然是繼血種的天!


    如此他們豈不是有機會在一起了?聽說君王的孩子可是藍血a+!


    浮明康卻多想一層,如果蘇牧是塵世君王,那江南總督府更不可能放手,一定會全力促成這樁婚事,誰反對誰倒黴。


    “那夏沫……”他問。


    浮寧寧說:“夏沫姐姐跑去了蘇牧的學院,他們……一起經曆的鯨海之戰,而且她已經不是藍血a級,而是加冕水序列的塵世君王。”


    她既開心又難過。


    “……”


    又是一位君!


    這下子這兩個人的婚事不可能再有意外,這是一起打出來的君王之位。


    雖然浮明康不清楚具體發生了什麽,但他清楚那兩個孩子之間已經緊緊糾纏在一起。


    原本就沒有機會的女兒,更加沒有機會。


    弱者,無法站在君王身邊。


    思索片刻,他歎息地問:“既然你知道,為什麽還……”


    “我知道……”


    “其實我早就知道,一直知道……”


    “蘇牧,同桌,他……”


    “早就回不來了——”


    浮寧寧的情緒一下子崩潰,趴在桌子上小聲哭泣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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