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買貓渾身都是純淨油亮的黑,襯得它那雙金色的眼睛像燈泡一樣亮得嚇人。


    它的瞳孔豎成一條直線,緊緊地盯著海洛伊絲,視線在人家身上掃來掃去,腦瓜子一點一點的。


    它舔了下鼻尖,“好漂亮的人魚,不過怎麽有些魚鱗?是水土不服嗎?這可不好,抵抗力會下降的……”


    海洛伊絲不由蹙眉,假裝沒聽見,繼續給其他顧客推銷新款衣服。


    這時盧思思正好走過來,穿著短袖技師服裝的她,剛給一位客人做完全套理療套餐,現在一邊走一邊伸懶腰。


    孟買貓很難注意不到這個膚色偏深的人類姑娘。


    但扭頭觀察一陣,發現隻是普通人類,不是什麽惡魔、獸人等,就癟癟嘴,把頭轉回到海洛伊絲的方向。


    顧客拿了衣服去更衣間裏試穿,盧思思過來找海洛伊絲聊會兒天,兩人都被孟買貓看得毛毛的。


    孟買貓嘻嘻笑了下,沒再說什麽。


    盧思思湊到海洛伊絲的魚鰓耳畔小聲說:“那隻黑貓好怪,肯定在心裏想些什麽不好的東西。”


    基康邁著小短腿追過來,喊那孟買貓:“阿孟,你幹嘛活兒幹到一半就跑了?魔法陣都關了!”


    孟買貓往回跑,擠到基康身邊咬耳朵,“這個這個!你附近有這種好貨,居然不告訴我,真是太不夠意思了!”


    “嘎吱!”


    海洛伊絲手裏的空衣架被掰斷成兩截,人均魔法師的人魚一族,在岸上的聽力依舊很好。


    旁邊的盧思思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把衣架拿過來一看,怪叫道:“這衣架的質量怎麽那麽差?海洛伊絲,你沒受傷吧?”


    海洛伊絲含笑搖頭,拉著盧思思離那隻孟買貓更遠了一些,但很快被新的顧客絆住。


    孟買貓見狀,挑了下眉頭,先去把基康店裏要出售的人類都給送齊了,再拉著基康返回寵愛用品店。


    這次,顧星煙也在服裝區這邊。


    孟買貓無視了顧星煙,走向空閑下來的海洛伊絲,嬉皮笑臉地打招呼道:“你好你好,你就是這家用品店的老板吧?


    “最近你家的商品很火噢,我在其他城市都略知一二呢!今天終於有機會來認識一下了!


    “噢,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阿孟,是一家人類培育舍的老板,咱們也算是同行了,以後多交流啊!”


    海洛伊絲臉色不好地說:“我不是老板,我旁邊這位才是。”


    基康也用小短腿踹了下阿孟的貓屁股,無語道:“你打招呼之前能不能先問問我啊?”


    基康跟顧星煙說:“阿孟是我朋友,它這人心直口快,說話沒個遮攔,還有職業病,大家多多擔待哈!”


    顧星煙笑道:“沒關係,阿孟老板挺熱情的。”


    阿孟臉皮賊厚,完全沒有認錯人的尷尬,跟顧星煙強行尬聊一陣,又把話題扯到海洛伊絲身上,當眾挖起牆腳來。


    “我看這位人魚小姐非常有緣分,顧老板能不能割愛?”


    顧星煙當然不可能答應,人類在這個世界裏,隻能當寵物,根本不像阿孟亂吹的那樣,能提供正經的崗位。


    遭到拒絕後,阿孟還是笑得壞壞的,臨走前還不忘由己度貓,意味深長地提醒道:“既然您不想跟著貓生活,那可要多多注意安全了,別一個人行動……”


    “咳咳咳!阿孟,這個商場還是很安全的,你不要危言聳聽。”基康反而是個臉皮薄的,趕緊阻止朋友的反派發言。


    它一而再再而三地跟顧星煙強調:“阿孟它真的是個好貓,就是有職業病,看到人類都會忍不住……”


    基康的人緣口碑一向很好,大家願意給它這個麵子,沒有當場翻臉。


    等基康將阿孟送出商場,盧思思實在忍不住了,摸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那隻孟買貓的眼神太滲人了,基康怎麽會有這樣的朋友?”


    海洛伊絲問:“你也是這麽覺得的?天知道我忍了多久……”


    說完,她不好意思地看了顧星煙的臉色,當著老板的麵說客人的壞話,會不會不太好?


    顧星煙臉上的溫度早就冷卻了大半,她說:“開店至今,問我討要海洛伊絲的客人少說也有幾十個客人了,但這些客人,跟剛才那個阿孟,完全不一樣。”


    “反正就是好怪。”盧思思能察覺出不對勁,但又不夠敏感,想不通孟買貓的怪異之處在哪裏。


    海洛伊絲聽出顧星煙是支持自己的,呼了口氣,給盧思思解釋道:“其他客人是出於喜歡,想帶我們回家,成為家人。


    “但這個阿孟老板,它看我的眼神,隻是在看一件商品。何況,它是培育舍的老板,要是我真的跟了它……”


    海洛伊絲憤恨地搖頭,沒有說下去。


    盧思思氣道:“這種培育行業就應該徹底取締!”


    顧星煙看向基康門店的方向,裏麵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鬧。


    不同的是,那些人類都很年輕,生命力旺盛,似乎認為當前的生活是理所當然的。


    “取締了的話,大多數寵物店都要倒閉了。飼主上哪買到純血的寵物?唉……”


    顧星煙一陣歎息,看到兩名員工也跟著愁眉苦臉,又打起精神來。


    她對兩人說:“咱們沒辦法一下子解救全人類,卻可以擴大自己的影響力,讓更多的流浪者找過來,也為已經定居下來的人類爭取更好的生活。


    “阿孟老板有句話雖然說得難聽,但沒有錯,那就是注意安全,先保護好自己。”


    顧星煙特意點了海洛伊絲的名,因為淹死的總是會遊泳的人。


    “海洛伊絲,就算你會人魚的魔法,也不能輕敵,這邊是高維位麵,貓的魔法下限可能比你們人魚的上限還要高。”


    海洛伊絲謙虛應下:“老板,我一定會注意的。”


    膈應的事情隻能努力拋到腦後,因為店鋪的生意還要照做。


    第二天,許久不見的棕影——也就是店裏的第一位顧客,帶著豆豆過來。


    今天是周末,即使是白天也有特別多顧客進進出出,泡泡樂園那邊更是擠滿了人類,發現老鄉或者同種族就湊一堆,用熟悉的語言嘰嘰喳喳地交流。


    相比起上次過來時的冷清,現在的寵愛用品店反而顯得有些陌生,棕影和豆豆呆了好一會兒才踏進店裏。


    顧星煙一眼就發現了他們,過去打招呼:“棕影,豆豆,好久不見!”


    棕影驚喜道:“老板,你還記得我們呀!豆豆,快叫姐姐。”


    豆豆不用貓主子給出指令,主動跟顧星煙問了好,在棕影跟顧星煙寒暄的半分鍾裏,往樂園那方向瞟了十幾次。


    棕影發現了小朋友的小動作,笑著用頭拱了拱他的小腿,“自己過去玩吧,那裏還有好多人類可以結交呢。”


    豆豆走了兩步,又搖頭跑回來,蹲在自家的狸花貓身邊,像個呆呆的小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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