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剩下一群扭曲的麵容留在原地,他們的表情像極了世界名畫《呐喊》的樣子。 不管那些被留級的玩家如何痛苦懊悔,係統通知沒多久,成功進入第二階段的玩家就發現周身的環境變了,他們出現在了高中部的教室裏。 成功升學的精英男鬆了一口氣,他數了數進入高中的人數,然後發現了一件十分糟糕的事情,本來他們就隻剩15個人,現在卻隻剩下了他、談清、艾朔還有棉布裙。不管是紅發女還是髒辮男,他們都被留在了另外一個空間。 在為自己感到慶幸的同時,他的臉色卻並沒有多好看,雖然這個副本才19個,可如果談清和艾朔算一個玩家,那進入第二階段的就不過3個人,他們還不一定都能通關,這就是初期的三星副本嗎,實在是難度太高了一些。 差班中唯一進入副本的棉布裙更是呆愣愣的,像是沒弄明白現在到底發生了什麽:“他們還能進入高中階段嗎?” 一向少言的談清回答她:“目前麵板還是15人,他們隻是留一級而已。” 棉布裙脫口而出:“可是差班的環境太差了啊。” 願意留在好班的就精英男一個,其他人都是人雲亦雲,沒有自己主見判斷的玩家,因為無法吃苦,所以選擇了差班。 差班的學習氛圍很差,老師也不負責任,在那種情況下,靠自己自學太煎熬了,她完全是基礎好,加上做事認真,以吊車尾的成績達到了升學水平。 在第一次考試的時候有談清劃重點,現在成績好的幾個玩家全部都升學了,靠那些人再熬一輪,可能會有玩家成功,但那難度非常高。 看現在的校園環境就知道了,初中部和高中部看起來隻差了一年,但是他們兩部分人現在其實處在不同時空,而且被留下來的那群人,可能會陷入詭異的追殺,更糟糕一點,陷入惡性循環之中,直到在絕望中死去。 想象了一下重來的難度,精英男心中已經提前判了那群玩家死刑,但他並不同情這些人,就算在差班,他們一樣可以努力學習,像棉布裙,不一樣成功通關了嘛。可這群玩家卻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墮落,還在背後嘲諷自己。 本來他就說過了,三星副本肯定很難,係統絕對不會輕輕鬆鬆毫無代價就讓他們通關,那些人偏偏不信。前麵輕鬆後麵吃苦,這些玩家自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 棉布裙話音剛落,係統頁麵的玩家人數就減少了2個,顯然,有心態不穩的玩家根本接受不了自己留級的事實,徹底陷入了瘋狂。 “你可以去找她們試試看。”拋下這麽一句,談清並沒有在走廊停留多久,而是轉身走進身後的教室。 棉布裙像是才反應過來,她當然不會去找那些留級的玩家,見談清離開,立馬跟了上去。她四處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本來就圓的眼睛睜得老大:“這變化也太大了吧!教學樓變得好破。” 的確,之前的校園的校園環境清新美好,除了考試的時候,大部分同學和老師都像是正常人類一樣友好,很容易讓人混淆現實和副本的區別。 但是現在的校園就不一樣了,原本總是坐在教室裏就讀的學生都不見了,沒有學生上課,走廊上也是空空蕩蕩,看不到半個嬉笑打鬧的學生。 “灰塵好重,難道說現在是學校放假期間,所有學生都回家了?” 精英男用指腹隨便的在桌子上一抹,黑色的桌子上立馬出現一道清晰的指痕,在哪裏是什麽黑色桌子,分明積攢的太多的灰的棕色桌子。 整個學校都變得肉眼可見的破敗,許久無人打掃的桌子,風吹雨打脫落的斑駁的教學樓外牆,甚至還有教室內部漆黑一片,煙熏火燎的樣子像是遭受過很嚴重的火災。 “不知道有沒有老師在?”棉布裙看辦公室的房門沒上鎖,擰了一下門把手,門吱呀一聲開了。 她打開門站在門口往裏麵望,灰塵鋪麵而來。“咳咳”咳嗽了兩聲,她突然對上了一雙綠油油的大眼睛,那玩意個頭不小,還有著布滿花紋的毛茸茸的身體,她不由嚇得慘叫一聲。 “怎麽了?”談清還以為她發現了什麽線索,第一時間從教室到了辦公室,但是教室辦公室裏什麽都沒有。 “蜘……蜘蛛!我最怕蜘蛛了。”有些畏懼是刻在基因裏,對上那麽大的蜘蛛,棉布裙腿都軟了。 帶著手套的談清隨手抄起角落裏的一把掃帚,把巨大的蜘蛛網掃了下來,他簡直像個哆啦a夢一樣,又拿出了特效殺蟲劑。 進教室的時候,因為厚重的灰塵味道,談清還戴著能夠遮住大半張臉的黑色棉布口罩,他對準爬動的大蜘蛛一噴,沒什麽耐藥性的蜘蛛幾條腿一蹬,當場就口吐白沫直接死翹翹了。 棉布裙嗆得咳嗽了兩聲,第一時間就是關心地上的龐然大物:“蜘蛛死了嗎?” 這蜘蛛體型還不到怪物級別,但是個頭也很大,身體都有她腦袋那麽大了。 “死了。”回答她的是和談清戴了同款口罩的艾朔。 艾朔總是很安靜地跟隨著談清,就像一條小尾巴。他沒存在感的樣子,就像是一個幽靈。這還是對方第一次和自己說話,讓棉布裙有些受寵若驚。 【啊啊啊,冕下和她說話了!】 【好想知道冕下說了什麽!我就隻能聽到噪音】 不可直視,不可聽聞,艾朔的聲音和圖像原本就不是攝像頭照相機之類的物品可以捕捉到的存在,哪怕是宇宙娛樂平台也不行。 【我聽到了!冕下好像是在說,死了!】 觀看直播間的觀眾實力不同,有一些親近神明的信徒存在可以捕捉到些微的信號。 為了證明自己一樣受到神的青睞,彈幕紛紛附和 【沒錯沒錯,的確是死了。】 新進來的觀眾一臉好奇 【誰死了?這個軟趴趴的女玩家死了?】 女玩家當然沒事,徹底死翹翹的是地上的蜘蛛。談清鬆了一口氣,蜘蛛顯然是學校荒廢後的自然產物,並不算是怪物,死了也不會加遊戲積分。 比起蜘蛛之類的怪物,他寧願對付鬼怪,畢竟作為潔癖患者,蜘蛛蟑螂之類的小蟲子是談清最討厭的生物。 他看了眼跌倒在門框處的棉布裙:“殺蟲劑的味道有毒,還是先出去吧。”越是特效的殺蟲劑,毒性就越強,雖然對人體影響不會太大,但萬一呢,要是對方因為自己掛上中毒buff,談清還得浪費藥劑。 “哦哦……好的。”看到蜘蛛死了,棉布裙的力氣又回來了,她連忙狼狽的離開了辦公室。 穿堂風吹過走廊,看到和自己同處一個地方的玩家,她那顆被大蜘蛛嚇到撲通撲通跳的厲害的心髒慢慢平緩下來。 談清等氣味散了幾分鍾再探索的辦公室,推開窗戶之後,風從走廊裏吹進去,裏麵的飲水機的塑料殼子都分化成了一堆灰。 教室裏的桌椅灰塵厚還可以說是風沙大,短時間也能積攢這麽多,但是塑料水桶是出了名的耐磨結實,質量差也可以用個好幾年。如果說學生們放暑假,一兩個月沒來是絕對達不到這個程度的。 談清站在窗邊看了眼,並沒有什麽爬在牆上的生物躥進來,教師們在窗台外和辦公桌養得那些植物早就枯死了,這附近唯一活著的生物是就是那隻盤踞在天花板上的大蜘蛛。 棉布裙在談清身後探頭探腦,她忍不住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細膩的肌膚上起了一堆的雞皮疙瘩:“這裏一個人都沒有,那我們要怎麽才能畢業?找空氣給我們考試嗎?” 談清從辦公室內出來,把手上已經變得漆黑的棉布手套直接扔進了垃圾桶:“應該不用像之前那樣考試了。” 如果高中階段隻是把初中階段的事情複刻一遍,遊戲就沒有必要特地製造兩個場景。之前那種偏溫情的校園畫麵,應該是育才中學最初的樣子,現在才是它真實的模樣。 精英男活動了一下關節,胳膊上結實的肌肉鼓起:“那還是現在這副樣子看著順眼,之前那種溫馨的場景我都擔心自己迷失掉。” 參加過詭界遊戲的老玩家都有經驗,一來就是恐怖場景還好一些,那種過分美好溫情的場景反而會讓她們留戀,可能不知不覺得就中招了。 畢竟在遊戲突然消失之前,他們都以為這是一場無窮無盡的求生遊戲。如果現實生活中沒有特別強烈的牽掛,那比起成天擔驚受怕,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找一個不錯的副本作為npc,長久的留在遊戲副本裏勉強也能算是一個好選擇。 這麽大個校園,當然不可能變成無人區,艾朔的銀發忽然翹起了一縷,折成一個箭頭,指向教學樓的東南方。 談清順著指引看到那個方向:“你是說,npc在大禮堂附近?” 學校的大禮堂是兩層設計,共設有兩千個座位,對擁有幾百名教職工和七千多名學生的育才中學來說,其實不太夠用,不過鬼擠一擠也能擠得下。 而且一般來說,就算是全校師生都死了,也不是所有死去的人都能變成鬼,更別說鬼怪還會自相殘殺,如果副本存在的時間夠久,弱小的鬼物會被吃掉一部分。 談清沒有猶豫,直接從樓梯下去,目標明確的直奔大禮堂。 “你們兩個要去哪?”談清沒回答,但另外兩個玩家還是果斷跟上了他和艾朔,自己不會玩,抱對大腿就很重要。 高中部離大禮堂並不遠,談清又腿長走得快,玩家小隊一兩分鍾就抵達了大禮堂門口。 100米,50米……離得越近,玩家們聽到的聲音就越響,他們麵露喜悅。 比起空無一人,無處下手,果然還是有鬼怪npc更好。 從大禮堂裏傳出來的聲音很響亮,混合著時不時的雜音,聽起來是有人在用音響和話筒設備說話。 近了,越發近了,濃鬱的鬼氣從門縫中溢出。精英男立馬掏出了勘探類的道具,他並沒有貿然向前,而是退遠了幾步,用望遠鏡從窗台裏看過去。 他倒吸了一口涼氣,大禮堂每個座位上都坐滿了學生。 牆壁上掛著很多鮮紅的橫條,那些紅布並不是粗糙的材料,反而有些像流光溢彩的綢緞,再仔細看,流光溢彩的哪裏是布,是濃稠流淌的血。 從橫條上的內容可以看出,正在大禮堂裏進行的是高考動員大會。 這一次遊戲沒讓他們一年一年的考試,直接把他們傳送到了高考前。 講台前的禿頭校長嗓子都啞了,卻還是說個不停。他的聲音激昂,情緒飽滿,但是表情卻格外扭曲,似乎很不情願。 “有人來了,是新生……” 風把血肉的氣息吹進來,看起來正常的學生其刷刷的看了過來,他們對門口的談清一行人紅著眼睛,麵目垂涎之色。大禮堂裏哪有什麽正常學生,密密麻麻,全都是鬼。第32章 精英男手裏的望遠鏡掉在了地上, 又飛快撿起來,腳步連連往後退,試圖假裝自己隻是路過。這個大禮堂裏怎麽會有這麽多惡鬼, 青檀這個家夥走錯了吧?!繼續走下去的話,他們真的是來通關,而不是自投羅網,給這些鬼怪送口糧嗎? 可是不知道, 他為什麽腳下好像是生了根,竭盡全力也隻是站在門口不動, 走了半天,前麵的台階還是在原地, 是鬼打牆了?還是他被困在了原地? 精英男神色扭曲, 非常後悔自己跟著談清過來, 兩千隻鬼對上不到四個人的玩家, 哪怕實力都比他們差, 也能一個個把他們耗死,他就算是在1.0版本,實力最強的時候, 一個人也打不過500隻鬼啊! 不, 也許不是自己1個人打500隻鬼, 而是1個人打2000隻和2個叛徒,他懷疑這個青檀根本就不是玩家, 而是鬼怪扮成的人類。 精英男站在原地和鬼怪拉扯他的力量拔河的時候,談清已經率先走進了禮堂的大門,而那個和他寸步不離的銀發青年也如影隨形的緊跟其後。他們兩個總是如此, 吃飯睡覺上課都在一起,精英男懷疑這兩個家夥甚至是上廁所都沒分開過。 “你不進去嗎?”棉布裙連忙跟上, 等到門口的時候,她有些疑惑地看向蹲在那裏的精英男。 她一直表現都很不錯,但其實她隻經曆過上輪遊戲的新人玩家。看不出這滿屋穿著校服的npc都是鬼。 精英男忍不住翻白眼,張開嘴無聲暗示:“裏頭都不是人。” 禮堂裏的溫度似乎是太低了一些,棉布裙打了個哆嗦,但她看看已經走進去的兩個人,再看看麵色有些猙獰扭曲的精英男,還是決定加快腳步跟上,她小聲說:“來都來了,還能咋地。” 進去說不定能觸發劇情,在外麵就隻能空等著,反正這些鬼真想要吃了她,不進去她們也逃不掉吧。 或許是察覺到了精英男的遲疑,會議室內傳來一個有一些沙啞低沉的女聲,這嗓音讓人有一種煙熏火燎,是不符合女生樣貌的刺耳難聽:“讓我們歡迎新同學的加入。” 精英男的雙腿頓時開始不聽使喚,哪怕他再不情願,都無法阻止自己被一隻無形的手強硬地推著往前走。密密麻麻的學生們分開一條道,給他讓出了一條路,他都不受控製的走過去,渾身僵硬的坐在了一群鬼怪的正中間。 沒遭受這待遇的棉布裙看著他這副僵硬的樣子,心裏小小的鬆了一口氣,還好,她走得足夠快,態度夠積極,還能自己選個合適的位置坐,不像這個磨磨蹭蹭的老玩家,瞻前顧後的,還要等詭異來催,這下好了,他前後左右都是鬼,跑都跑不掉。 發言的那個戴眼鏡的女生紮著高馬尾戴著黑框眼鏡,臉色十分蒼白,談清認得這張臉,他們1班的班長,也就是日記的主人夏小花。 “這裏有空位。” 會議室裏的鬼怪很密集,隻有夏小花身邊多了一個空位。 “學習委員,坐到我這邊來。”夏小花加重了語氣,再強調了一遍。她那雙猩紅的眼睛看向談清。盡管她是這個副本中最為強大的鬼怪,但是她也無法操控係統安排的劇情,更不可能胡亂殺死玩家,在副本的一開始,她也隻是一個有些柔弱的學生,必須聽從老師們的意見。 她還記得在五年前,初一下學期開學的時候,談清轉入這所學校,而自己被迫給那個銀發青年讓位。但是現在不一樣,現在馬上就要畢業了,第二輪劇情是她的主場,作為主場boss的她實力大增,性情也越發詭譎。 “不用。”談清隨便找了個位置,站在那個詭異學生麵前,“讓一讓,我和朔艾要坐這裏。” 那個詭異學生七竅流血地瞪著他,並不願意配合。夏小花臉上露出有幾分得意的笑容,這地方可是她的主場,每個座位上的學生都是她的傀儡,行為舉止受到她的操控,當然不可能聽談清的。 “先禮後兵,我已經和你說過了,是你不配合的。”談清帶著手套,把那個學生硬生生地從椅子上提溜起來,一個,兩個,扔到一邊。詭異離開位置以後,它們屁股底下的塑料的椅子就空了出來。看吧,這不就有位置多了,他懶得多走,就坐第一排,而不是舍近求遠去找夏小花。 “阿朔,來坐。”這裏畢竟是嚴肅的場合,大家都坐著,他們這些新生站著也不好,主要是會還不知道要開多久,萬一兩個時候起步,那還是坐著輕鬆一些。 艾朔拉住了試圖坐下去的談清:“不坐。” 他伸出手,輕輕的在塑料椅子上一拍,座椅便化為了一縷煙塵:“太久了,壞掉了,會摔跤。” 談清深以為然地點點頭:“那我在係統商城買兩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