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期期艾艾地看著虞安，“那……我們算是好朋友嗎？”這回輪到虞安驚訝了，“我們是朋友？”他怎麽不知道？徐明堯臉上的欣喜消失得一幹二淨，低垂著頭，像是被主人拋棄的小狗，虞安於心不忍，改了口，“好吧，是朋友。”徐明堯瞬間開心，笑得格外不值錢。第41章 在回班級的途中，虞安碰見了匆匆趕來的周媽媽，她焦急地拉著學生問路，“我是周夏的媽媽，小同學你知道我們家周夏在哪裏嗎？校長辦公室又該往哪裏走啊？”可能是她穿得太過破舊，衣服上還打著不少補丁的緣故，少數學生目露輕蔑，明裏暗裏地瞧不起她。周媽媽運氣不好，遇到的好幾個學生要麽隻是小學校區的，要麽單純不想告訴她，想看她著急。“周媽媽。”虞安走上前，看著周媽媽緊張地不知所措的模樣，忍不住感到心疼，“周夏哥哥已經沒事了。”周媽媽骨瘦如柴，麵色是不正常的蠟黃，她聽到兒子沒事才放下心，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拉著虞安的手，“謝謝你啊小同學，你跟我們家夏夏是好朋友嗎？”她剛才可是聽到虞安親密地喊周夏哥哥。虞安點點頭，或許是周媽媽身上的慈愛氣息太濃，他十分喜歡她，“是好朋友，周夏哥哥非常好。”一旁的徐明堯撇了撇嘴，不樂意了，憑什麽他是朋友，周夏是好朋友。周媽媽笑得合不攏嘴，臉上的皺紋格外明顯，她似乎是放下心來，一個勁兒地點頭，念叨著，“這就好，這就好啊，夏夏也有好朋友了，我還擔心他在這個學校受欺負呢，還好，還好……”周媽媽向虞安詢問了許多有關於周夏的事，虞安將知道的都告訴給她。周媽媽知曉周夏是常年的年級第一後，沒有顯得那麽高興，這個蒼老疲憊的女人抬起淚眼，看向高聳的教學樓，“……那我的夏夏平日裏是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肯定會很辛苦……”她呢喃自語，見虞安愣愣看著自己，幹淨擦幹淚水，覺得讓虞安這個小家夥看了自己這個大人的笑話，羞赧地紅了臉，“那我先走了，這次麻煩你了。”虞安連忙喊住她，“你不去看看周夏哥哥嗎？他肯定很想你。”周媽媽愣在原地，低頭看了眼她洗得發白的褲子，還有露出一個腳趾頭的鞋子，為難地攥緊衣角，臉上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不用了，我這樣去是會給他丟臉的。”周夏在這個學校本就過得艱難，她不能再給別人欺辱他的理由。虞安注視著周媽媽低著頭離開的背影，心頭一陣酸澀，無端想到他的奶奶，不是現在的溫紜奶奶，而是他的親奶奶。在他久遠的記憶中，奶奶的身影似乎也是挺直，可逐漸地，她的腰慢慢佝僂下去，滿頭的黑發被銀絲取代，直到那天黑夜，徹底離他遠去。虞安沉浸在記憶中，直到徐明堯喊了他一聲，他才堪堪回過神，茫然地看著他，“怎麽了？”徐明堯皺著眉，“你怎麽哭了？”哭了？虞安擦了擦眼睛，這才發現睫毛上沾染著淚水，他垂下卷翹的睫毛，搖搖頭，“沒事，我們回教室吧。”虞安不想回答，徐明堯也不會逼他，乖乖跟在他身邊，時不時看了一眼他水潤的眼睛，確定他沒有再哭。學校裏有打群架這種稀罕事總是傳播得飛快，在虞安回到教室之後有不少同學紛紛圍過來詢問他當時的具體情況。虞安將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他們，這群小學生聽說了之後義憤填膺地為周夏打抱不平，“這也太過分了，我媽媽說了，欺負人是壞孩子才做的事。”“就是，還是幾個人欺負一個，他們不會覺得丟臉嗎？”“下一次我看見了也要去幫忙。”“……”小家夥們嘰嘰喳喳地討論，明明他們年紀比欺負人的那幾個小混混們還要小幾歲，卻也知道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反而比那些高年級的學長看起來更加明辨是非。虞安仍然關心周夏那邊的情況，在辦公室時徐葉寧交代了周夏的班主任要多照看他一點，班主任點頭答應了。可周夏班上的壞學生那麽多，萬一趁著老師沒注意到，偷偷欺負他怎麽辦？虞安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用小白給傅雲殊和顧一行他們發去消息，讓他們多多保護周夏。這個哥哥連打架也不會，就算有人欺負到他頭上也不敢反抗，這可不行。顧一行回複得非常快，【保護他幹嗎？我們的任務是監視他，安安啊，這個是另外的價錢啊。】虞安驚訝：【基地給了你們錢？】那為什麽他一毛錢也沒有？【沒有啊，我們隻是免費勞動力，哪有人會給我們錢啊，不把我們當耕地的牛使就不錯了。】虞安心情複雜，給他回複了六個點。【……】顧一行發來哈哈大笑的表情包，【行吧行吧，保護個人而已，我幫你就是的，反正我不行還有二笙呢，放心放心~】虞安想了想，百般不舍地表示：【下次你來我家，可以在亮晶晶房間裏挑一個東西帶走。】經過這些年的收集，虞安的收藏室的規模又大了一倍，藺淮塵知道他喜歡亮晶晶的珠寶，每次有大型拍賣會都會帶虞安一起去，為他的收藏室進貨。現在，虞安決定從收藏室裏拿出來一份，送給顧一行作為報酬。顧一行連連發了好幾個震驚的表情包，他當然知道虞安對他那一屋子亮晶晶珠寶有多喜愛，現在竟然答應讓他去挑一份，機不可失，顧一行立馬答應。【說謊的人是小狗！】虞安心中哪怕有萬般不舍，還是點頭答應：【嗯，我不會當小狗的。】顧一行那邊很久沒有回消息，就在虞安以為這件事就這樣定下來時，傅雲殊和顧二笙都發來了兩個消息。傅雲殊：【安安有點偏心呢。】顧二笙：【(大哭大鬧)(遍地打滾)，為什麽隻有哥哥有獎勵，我和傅大哥就沒有，安安你不可以這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顧一行還哈哈大笑，【就知道安安你最喜歡我了！】虞安心頭一慌，連忙打字安撫傅雲殊和顧二笙，【沒有沒有，你們都有的，都有。】一不留神，虞安的寶貝又沒了兩件，後半節課，他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迷了很多，沒精打采地趴在桌麵撥弄著筆滾來滾去。克洛爾德察覺出小孩的情緒不好，從桌洞裏掰開一片巧克力，爬到桌麵上，用它的兩隻小觸手舉起巧克力，送到虞安的嘴邊，兩隻大大的湖藍色眼睛注視著虞安。縮小版的烏撒托斯外表倒是有幾分可愛，尤其是像是果凍一般的身體，捏起來手感十分解壓。虞安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吃掉巧克力，然後一把將克洛爾德窩在手心，捏了捏他，果然心情大好。克洛爾德早已經習慣，也不想跟小幼崽一般見識，索性隨他去了。比起族裏其他幼崽平日裏吵吵鬧鬧，又喜歡去挑釁比自身還要強大的異種，最後被打得哇哇大哭地跑回來。虞安隻是喜歡捏同類而已，無傷大雅的小習慣。捏了“解壓玩具”，虞安又開始查看最近拍賣會的時間，還有各大珠寶商推出的新品，可惜合他眼緣的寥寥無幾。虞安買了兩款海藍寶石、一枚粉鑽戒指寄回家裏，到時候可以放在空出來的位置裏，他看不得收藏室裏有空餘的地方。有了傅雲殊他們有意照顧，周夏明顯跟他們走得更近，關係好了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周夏有了大靠山，想要欺負他的人都對他敬而遠之，但與此同時，暗地裏嫉妒他的學生也更多。……因為淩星澄在別墅裏住著，虞安這幾周每晚下了晚自習便回到別墅，有淩星澄當室友也挺好，起碼不會無聊。而且在淩星澄來了之後，覺得他要發揮他的作用，不能白吃白住，大手一揮，讓阿姨回家休息，自告奮勇地承包所有的家務活。因為一條腿還瘸著，正常人都需要拐杖才能行走，但淩星澄顯然不是正常人，他的拐杖丟在一邊，每天在別墅裏單腳蹦。這天晚上放學，虞安背著小書包回家，迎麵見到淩星澄蹦著下樓梯，一蹦一蹦的，簡直是看得虞安心驚膽跳，急忙上前扶著他。淩星澄身殘誌堅，毅然決然地拒絕了虞安的幫忙，“用不著你這蘿卜頭扶著，我又不是殘疾人，一邊兒去。”說完又往下蹦了一層台階。虞安欲言又止地看著淩星澄的背影，微微歎息一聲，為什麽星澄哥哥這個殘疾人不能有一點殘疾人的自覺？突然，淩星澄轉頭問他，“你餓了嗎？”虞安晚飯吃了很多，但過了幾個小時，到現在有些餓了，“有一點餓……”淩星澄點頭，又開始蹦到廚房，“行，我去做宵夜，你吃麵嗎？”虞安猶豫了片刻，主動提議，“要不然我們點外賣吧。”他已經吃了一個星期的麵了，實在是不想繼續吃麵，哪怕是吃碗蛋炒飯都是好的，但這話不能對淩星澄說，他做的蛋炒飯非常難吃，完全是油泡飯，雞蛋也是糊的。“外賣不健康。”淩星澄一口回絕，說得義正言辭，“要是被你爸爸知道我帶著你吃垃圾食品，他肯定要打死我。”虞安：“……”也沒見著你用方便麵煮的東西健康到哪裏去啊，頂多就是加了雞蛋。淩星澄從櫃櫥裏拿出一包紅燒牛肉麵，撕開丟進鍋裏，開火煮沸，放雞蛋，放調味包，熟悉的泡麵香從廚房傳來。虞安歎息一聲，拿出一袋狗糧，倒在星期一的飯盆中。星期一激動地恢複成正常體型，享受著完美的宵夜。除此之外，虞安還貼心地給它加了火腿腸，又給它開了肉罐頭，雖然他的宵夜很糟糕，但他的星期一必須要吃得好。小白需要上樓充電，克洛爾德隻是偶爾吃點零食，現在也不需要吃飯，虞安蹲在星期一旁邊看著它大快朵頤。沒過一會兒，宵夜端上餐桌，虞安看著這一碗泡麵，久久沒有動筷子。淩星澄早就大口大口吃了起來，順便催促他，“吃啊，等會兒麵坨了就不好吃了。”虞安這才拿著筷子吃起來，算上今天，他已經吃了整整一星期泡麵，之前虞安有多喜歡泡麵，現在就有多討厭。偏偏淩星澄半點不覺得膩，天天樂此不疲地煮泡麵。吃到一半，溫給虞安打來電話，詢問他今天過得怎麽樣，這是每晚必有的階段，虞安看了眼泡麵，“挺好的，星澄哥哥給我做了吃的。”淩星澄得意地抬起頭，“放心吧老師，有我在，不會讓安安餓著的，有我一口氣在，絕對不會少了他一碗麵吃。”虞安：“……”倒也不必。溫顯然是對淩星澄那見鬼的廚藝一無所知，真心實意地對他進行了一番感謝。藺淮塵也驚訝地在一邊說道：“你小子還挺可以的啊，照顧小孩有一手。”淩星澄撩起額前的紅發，無比地驕傲且自信，“那當然了，把孩子交給我，你們就放一百個心吧，我什麽搞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