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九徽想了想她所掌管的事務,臉頓時綠了,半天從嗓子深處擠出幾個字:“應該……還行。”“如此勉強。”如此好麵子。素女早已見怪不怪,她在凡間傳播陰陽之道時,遇到過很多分明不行非得強撐著口是心非的人,有時是男方,覺得有辱自己的男子氣概,有時是女方,覺得會打擊到丈夫的男子氣概,如此脆弱的男子氣概,她便負責為他們解惑。不過在天界這倒是頭一回。素女虛扶住狄九徽的手腕,纖纖玉指才要搭上去一探究竟,狄九徽像被燙到了猛縮回來,磕磕絆絆口不擇言:“要不……娘娘您去看看閆禦?”素女:“啊。”周圍人聞言臉色精彩紛呈。傳聞……竟是真的嗎?第45章 隔離李天王和哪吒在頭頂上方打得滿天亂飛,玲瓏寶塔已經祭出,爍爍金光撼天動地,勝負即將分明,衝著父子決裂的噱頭而來的人們卻無心關注了,各色的眉毛一抖一抖的,互相傳遞著眼色竊竊私語。狄九徽說完才反應過來自己口吐了什麽樣的狂言,在謠言還沒有傳開之前急忙挽救:“娘娘您誤會了,我和閆禦並非那種關係,我們沒到那一步!”素女微微蹙眉,略一沉吟,問:“是不懂還是不會?”“是沒有!我們倆清清白白!”狄九徽矢口否認,甚至豎起三根手指狀要起誓。素女一踟躕,似是不信,“可是……你們那些書我看過很多遍,不像一知半解,反倒經驗豐富啊。”狄九徽:“……”又是什麽他不知道的禁書啊??天庭明令禁止傳播淫穢書刊,誰還在法律邊緣試探啊?素女唇畔噙著笑,興味濃厚地討論道:“我雖是閑來無事翻閱,但也收獲良多,有幾章可謂奇思妙想,我精心撰寫的《素女經》也鞭長莫及,就比如有一章寫著上位……”“哇啊啊啊!”狄九徽嗓門拔高一截,他急得手舞足蹈吱哇亂叫,企圖用嚷嚷聲蓋過素女的大談特談。素女輕輕按了按他肩膀,試圖讓他冷靜下來,慈愛道:“沒什麽可避諱的,那些書寫得真的很不錯。”狄九徽哭喪著臉:“但也不是我們寫的啊!”素女的眼神更仁慈和藹了,“沒關係,是不是你們寫的無所謂,反正我代入的是你們的臉。”狄九徽:“……”這麽會代不要命啦?“我真的是瞎說的,已經有一位無辜受害者被我的胡言亂語連累,各位切勿聽信虛假謠言二次傳播,讓他再受到難以言表的傷害。”狄九徽麵對著群仙,雙手合十抵在額前,誠心誠意地祈求他們不要亂傳。“這是自然。”“我們並非無禮之人。”“今日無論聽到什麽絕不會說出去。”“肯定不會讓小友為難。”“誰還沒個難言之隱了。”“都懂,都懂。”這群老油子是打太極的一把好手,嘴上說得信誓旦旦,眼睛裏卻閃爍著奇異的光芒,仿佛下一秒就會化作一縷風一片雲,吹遍天涯海角,把“據枕邊人爆料,閆禦不行”送進每一個人的耳朵裏。完了,徹底完了。狄九徽無比絕望,妖市那場衝突曆曆在目,閆禦差點和他們玉石俱焚,眼下這群人想要蹦搞事的心思根本遏製不住,他倆多年友誼估計要走到頭了。狄九徽掙紮片刻,忽然深吸一口氣,眼神堅毅下了決心。為了保護住閆禦岌岌可危的尊嚴,為了看護住這些不知死活的人的命,也為了維護住三界來之不易的和平,他決定犧牲小我。“其實……是我的問題。”他扭扭捏捏,垂著眼睛咬了下嘴唇,臉上既是為難又是羞恥,吞吞吐吐瞻前顧後像藏了個“閆禦其實是女人”的巨大秘密,瞬間引起在場樂子人旺盛的好奇心。眾人耳朵高高支起,狄九徽縮在衣袖下的手用力握了一下,他心一橫,豁出去了!他難以啟齒道:“我……生不出孩子。”語驚四座,全場靜默。天生克製哪吒的玲瓏寶塔將要罩住他,李靖勝利在望,嘴角拉開一線喜悅的弧度,聞聲驚得他渾身一哆嗦,腳下踩空猛地從雲上摔下來了,儀態都來不及整理,寶塔也無心收回,抬起頭瞪大眼震驚地盯著狄九徽。要想阻止一件重大的新聞傳播,就要用另一件更爆炸的新聞把它壓下去。狄九徽低著頭看也不看他們,看似自責傷心,實際上生怕暴露自己的悲憤欲絕,為了維護四方安定,以一己之身榮登天界二傻子榜首,你們欠我的拿什麽還?“你、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韓湘子嚇得結巴了,手裏的笛子差點沒拿穩摔成兩截。狄九徽不言不語,抬起頭用懵懂不敏的眼神看著他,韓湘子與他對視了一眼,立即不忍直視地扭過頭去,哀歎道:“造孽啊!”前有玉帝言辭犀利以一敵百,後有他狄九徽劍走偏鋒以一低百一個人的智商拉低了一百個人智商的平均值,然後那一百個人的智商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下降。“觸生啊,他什麽都不懂,明晃晃一個失足少男,閆禦怎麽敢下手?”“別是在故意蒙騙我們吧?”“他隻有三千六百歲,他能撒謊嗎!”“閆禦也不到四千歲吧?”“嗑了半天居然是早戀,少兒頻道調一下給他們添添彩。”“大風車轉呀轉悠悠”“你們清醒一點,我今年一千二百歲,我都知道飯前要洗手飯後要漱口。”“太了不起了,給你頒個三好學生獎?”“笨蛋,他那是文明小標兵。”一群人各執一詞爭執不休,素女看不下去,出言壓下動亂,“都聽我一言。”她凝視著茫無所知的狄九徽,輕撫著他的手背,目有憐惜,喉中千言萬語匯成一句簡短但有力的話語:“錯的不是你。”錯的當然不是瓦塔西,而是闊諾塞該。狄九徽故意傻裏傻氣地眨了眨眼。素女深深歎息,自從換了一波神仙,天界性教育任重道遠啊。她毅然決然地將狄九徽留下,塞給他一個小板凳,強硬地按著他肩膀讓他坐下,狄九徽跟二傻子似的被迫坐得端正,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蓋上,然後聽素女給他科普了整整一天的生理知識。作為黃帝曾經的老師,素女的專業能力放眼整個天界都是非常拔尖的,她拉了幾張自己手繪的圖畫,又變出一根教杆,一絲不苟地為他講解,還時不時地問他講得可清楚,有沒有哪裏不明白。被當成小傻子對待了,狄九徽險些淚流滿麵,可是我懂啊,我真的懂。他在心底無聲呐喊。其他人駐足圍觀了一會兒,也意識到這件事的可悲之處,慢慢收起嘻嘻哈哈的笑臉,不久依次散去,直到月神上崗值班,素女戀戀不舍地結束了授課,臨走前又塞給他一本《素女經》。“這對你們大有裨益,今晚就再試一下吧。”她言簡意深。狄九徽:“……”這場風波終於平息,代價是他元氣大傷,聲名盡毀。狄九徽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心回到玉浮洞,走到門口了結果生了怯意無顏麵對閆禦,便就近找了個足夠容納一人的角落縮了進去。太丟臉了。怎麽就不過腦子說出了那句話?別人以後怎麽看他?狄九徽雙手捂著臉無不懊惱地想。“閆禦把你攆出來了?怎麽蹲這兒。”幸災樂禍的明快聲音,一抬頭紅袍似火,張揚肆意,蘇桐笑意盈盈,瀟灑得很。那張垂頭喪氣的臉看得更清楚,蘇桐笑道:“你好像一隻無家可歸的狗。”狄九徽滿腔惱火無處發泄,隨手撿了塊石子砸他,皎潔的月色下,拋出去的石子帶起一條閃閃發亮的金線,蘇桐單手接住,雙指捏起一看,原來是塊流光溢彩的寶石。是閆禦之前埋掉的財產,狄九徽複張開手向他索要:“還回來。”“小氣勁兒。”蘇桐掂量了兩下,指甲一彈,一道流金拋物線橫穿大半片白玉蘭,徑自墜入了滿池紅蓮中,激起一陣水波粼粼的漣漪,錦鯉受到驚嚇,無師自通了蓬萊髒話。蘇桐衣袍一撩,席地而坐,“聊聊?”狄九徽歎著氣,愁雲慘霧地跟他講了一遍方才的悲慘遭遇。蘇桐忖度片刻,他道:“說起來我前幾日遇到一件奇怪的事,我去方壺的路上途經龍宮,見到岸邊有隻未開化的狐狸叼著一條魚,那魚掙紮了幾下就被開膛破肚,從它肚子裏竟掉出一個物什,狐狸抱著物什左右撥弄一番,而後竟然口吐人言。”蘇桐神情一肅,“你猜它說了什麽?”狄九徽疑道:“大楚興陳勝王?”“不對。”蘇桐搖頭,“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狄九徽:“……”狄九徽支起腿,手臂散漫地搭著膝蓋,歪頭看著他,“打一架?”“你真不好惹,這可不是我今日的來意。”蘇桐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往後一靠,說:“你們倆跑凡間是去曆劫,這種話別人或許信但我不相信,到底做什麽去了。”與蘇桐沒什麽好隱瞞的,狄九徽便從頭到尾,把紅線、天劫、薑子牙與申公豹等統統和盤托出。蘇桐聽後若有所思,“其實我有在思考一個問題。”“肯定不是什麽正經問題,讓它爛在肚子裏。”狄九徽不會再上當。蘇桐一笑,“挺正經的,有關人體生物學。”狄九徽:“?那是什麽。”他緩緩說:“人與妖,存在生殖隔離。”狄九徽懵了一下,“……啊?”“舉個例子,帝辛與妲己是一人一獸,兩個人多世夫妻,薑子牙與申公豹是一人一獸,拉拉扯扯難舍難分,你和閆禦也是一人一獸,嘖嘖嘖嘖。”狄九徽:“……”狄九徽惱火:“你有病吧?我和他關係能和那兩對對標嗎?”蘇桐不置可否,他問:“你見過閆禦的獸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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