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順著張道人脊背直往上竄,他打了個哆嗦,翻身趴在靠背上,把臉湊向後麵。


    “什麽老婆婆?我怎麽沒看見?”


    陸忘按著手機頭也不抬,說:“那個老婆婆太弱了,她在不久前被鬼吞噬過,應該是好不容易才逃出來,你道行不夠看不到也正常。”


    無視張道人的抗議,接著,他讓張道人說出昨晚看到了什麽幻覺。


    聽完後,陸忘說:“昨天我見到你的時候,就在車裏見到了那個老婆婆,她當著我的麵劃開手腕,將血淋在了那輛車上,然後跪在地上向我磕頭。”


    陸忘作為神級詭怪,雖然不等同於神明,但也具有一定神性,回應生靈的祈求是祂們維護力量的一種方式。


    所以,他買下了那輛車。


    當然,這些不可能告訴張道人,陸忘編了個自己好奇的借口。


    “我很好奇老婆婆為什麽那麽做,所以買下車看看,現在聽到你的幻覺,我想,在幻覺裏的那個男人,就是老婆婆的兒子,也就是給小馬總開車死掉的工人。”


    “老婆婆向我展示血淋車頂,是想告訴我,她的兒子用血澆灌,與紅車融為了一體。”


    坐在旁邊的眼鏡男唐厲聽到這話,嚇得直哆嗦,朝角落挪了挪。


    張道人瞪了他一眼,狐疑道:


    “你是說,那兩隻鬼騙我買車,是想要求你幫他們報仇?他們怎麽知道我們認識?又怎麽就覺得你能幫忙報仇?明明我才是道士,找也是找我啊!”


    “一開始是找你,隻不過你沒發覺,不是麽?”陸忘嘲諷了一句,接著說,“我雖然不是道士,但是能處理一些類似的情況,那位老婆婆見識過,她就是我們在薌城時,見過的那個小孩的奶奶。”


    張道人一拍大腿:“我就說呢!這麽說死掉的工人就是子涵的爸爸!誒我說你怎麽一直在玩手機啊,在跟誰聊呢?”


    張道人伸手扒拉陸忘的手機看了一眼,這才發現,他一直在跟季藍聊天。


    季藍發來了前幾天公交車和水泥車相撞事故的詳細資料,這對於調查部部長而言,隻是一句話的事。


    其中的死亡名單裏,赫然有個女人的名字,叫林素藍。


    張道人一眼就認出,那是林女士的全名。


    “子涵媽媽死了?”


    “嗯,想必我們離開後,子涵跟媽媽的矛盾升級,子涵再次離家出走,來到了魔都,他的媽媽追過來,卻坐上了一輛死亡公交車,而子涵,現在在馬總手裏。”


    陸忘話音剛落,張道人伸手就給了唐厲兩個耳光。


    把人都打懵了,唐厲捂著臉說:


    “你打我幹什麽,又不是我綁架的孩子!”


    “哼,因為我打不到馬總,隻能拿你泄憤!”


    張道人還要打,陸以光把他拽了回去,前麵有交警,要注意行車安全。


    陸忘遞給他一瓶礦泉水息息火,看著他咕咚咕咚喝完後,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眼鏡男唐厲身上。


    上車後他就問了唐厲,馬總現在正在城市另一邊的某座辦公大樓中。


    而他現在想知道的是:“把那棟樓的安保情況告訴我。”


    “你你你要幹什麽?”唐厲直覺發現對方根本不打算做什麽好事。


    “我要去救孩子。”陸忘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


    回想到剛剛那場單方麵碾壓的戰鬥,唐厲一個激靈,拖出了所有信息。


    這時,開車的哥哥笑了一聲:“他睡著了哦!”


    張道人睡著了。


    那麽陸忘就可以跟唐厲溝通,那件必須要拉他上車才能溝通的事了。


    陸忘拿出一隻黑色大塑料袋,要唐厲把自己裝進去。


    唐厲不敢不聽話,當他像條毛毛蟲一樣用塑料把自己裹起來時,終於忍不住發出疑問:


    “為什麽要把我包成這樣?你是要把我綁到馬總麵前去嗎?能不能放過我,我可以少要一百萬……”


    然後,他越想越害怕,又自我減價說:“三百萬,我隻要三百萬總行吧?”


    “兩……兩百萬?……”


    當他幾乎哭著求饒到一百萬時,陸忘一隻手伸進塑料袋裏,指尖竄出血線,將裏麵的人切成了屍塊。


    陸忘決定在現實中做一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並不會胡亂殺人。


    但遇到有人實在想做掉,他會聽取季藍的意見,選一個沒別人看見的場合。現在,張道人已經被藥昏過去,哥哥的精神狀態不會有什麽問題,完全符合動手條件。


    滋啦——陸忘拉上拉鏈,繼續玩起了手機。


    “咦,什麽臭味?”哥哥嫌棄地開窗通風,“告訴後麵那家夥,再發出奇怪的味道,我讓他全家陪葬!”


    ……


    溫暖的陽光下,風吹動著樹葉發出簌簌聲響。


    張道人在車裏睜開眼睛,隻見主駕駛室的門敞開著,其他人都不見了。


    “嘶——哎呀呀呀呀——”


    張道人睡得落了枕,歪著脖子爬到車外,第一時間就是拿出手機給陸忘打電話。


    這時,陸以光嘴裏叼著隻漢堡,從馬路對麵奔了過來。


    張道人放下手機,扶著脖子等他跑到麵前,問:“人呢?”


    “什麽…哎喲!”


    陸以光一張嘴,漢堡就往下掉,幸好他手腳麻利地抓住,這才鬆了口氣說。


    “哦,你說弟弟和那個傻逼啊,他們中途下車了,弟弟說看你睡得香,叫我送你回去,但我不知道你住哪,就停在這等你,男人,我的時間可是很寶貴的,你要記得感恩!”


    毫無疑問,陸以光口裏的傻逼就是唐厲。


    張道人揉著脖子,愧疚自己在車上聊個天都能睡著,不然他就能跟著陸忘一起去了,好歹多個人也能多張嘴罵!


    “他們就兩個人過去我實在不放心,要不我們去找他?”


    “嘿,就知道你這麽說!”


    陸以光叼著漢堡,把張道人推回車裏,啪的一聲關上門。


    “弟弟說隻要看好你別去搗亂,今晚就給我吃紅燒肉,男人,我不會讓你逃跑的,就算你不告訴我住址,我也能拉你回我家,我們一起跟妹妹玩!”


    車輛啟動,一腳油門“嗖”地衝了出去!


    ……


    陸忘家中,白貓正躺在窗台上曬太陽,因為兄弟倆不帶她出去而喵喵咧咧。


    突然——


    打了個響亮的噴嚏!


    貓腦袋疑惑地歪了歪。


    “喵?”


    ……


    夜晚11點,城東建光大樓最後一批員工下班,樓層的燈一層層熄滅。


    濃厚的夜色中,隻剩下大廳和頂層還亮著。


    馬總坐在頂層辦公室裏,抽著煙,看著電腦裏的郵件,時不時皺眉瞟一眼手機。


    “奇怪,怎麽一天了還沒個消息?”


    等他將所有郵件都看完,撥通了楊秘書的電話。


    “姓唐的不是說找到了那輛車嗎?車呢?他人呢?”


    “馬總,我聯係不到唐厲,派出去的人也都不回電話,正在想辦法。”


    “你在想個屁的辦法,去警察局問啊,去發現車的地方找啊!!!”


    “我都去了馬總,今天下午和晚上我一直在外頭跑呢,問了殯儀館那邊的人說沒看見那輛車,附近的警局也都沒有報警記錄,馬總,這事有點奇怪,再給我點時間好嗎,明天,明天我一定查清楚是怎麽回事!”


    聽完秘書信誓旦旦的承諾,馬總滿肚子氣掛斷了電話。


    這時,桌子上的座機響了。


    馬總拿起話筒,裏麵傳來保安的聲音:“馬總,有人要見你,姓唐。”


    “叫他趕緊滾上來!”


    王八犢子,搞到現在才出現,還敢一個人來,看來是一百萬覺得不滿足!


    馬總又點燃一根煙,放嘴裏狠狠啜了幾口,拿起手機坐到沙發上等著。


    手機屏幕亮起,唐厲發來一條新的短信。


    「馬總,我在上電梯,很快就到。」


    不用這種事都匯報,馬總皺眉刪除短信。


    緊接著,又響起一條:


    「馬總,我到十層了,期待與你的見麵。」


    “有病!”


    馬總按出幾個字回複:「知道了,別發了。」


    然而,對方很快發來第三條:


    「馬總,我到十八層了,電梯運行得有些慢,可能我帶的人太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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