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的房間采用一房一衛一陽台結構。


    出於安全考慮,陽台外已經用防盜網封死,隻有風能進入,將灰藍色的窗簾吹得揚起。


    陽台的左側是衛生間,右側則是一個水泥水池。


    水龍頭沒關,水池裏的水嘩啦啦往外冒,浸泡著地麵發黃的方形小塊瓷磚。


    陸忘先走過去關掉水。


    很快,身後傳來王餘生老人的絮叨:


    “嗬,年輕人真是不知道節儉,要讓水一滴一滴往下滴才不會走表,像你,開這麽大水,把我陽台都淹掉了!幸虧我催你回來得及時。”


    陸忘拿起拖把,放到水池裏洗幹淨,再拿出來的時候,手一滑,拖把掉了下去。


    突然,他心中一動,拿起一塊抹布,握在手裏靜靜的等待著。


    房間裏,老人的喋喋不休還在繼續。


    三分鍾過去後,手指變得像抹了黃油,什麽都拿不穩,抹布掉到了地上。


    “死亡無法帶走任何東西。”陸忘想起了馬頭人說過的話。


    原來是這個意思,在這個副本中,玩家是死人的身份,不但穿不上衣服,也無法長久地拿起任何物品。


    以他目前的狀況,要清理掉這些水,得費很大的力氣。


    陸忘回頭看向老人,露出微笑。


    王餘生被他邪惡的微笑看得脊柱發麻:“看什麽看?”


    陸忘走入屋內,將老人的輪椅推動到了陽台,然後拿起拖把塞給老人。


    “老先生,麻煩你擦一下地。”


    “為什麽?你不是來照顧我的嗎?用水泡我的陽台也就算了,怎麽還讓我擦地?怎麽,剛來就想欺負老人嗎?”


    “老先生,既然你記得我剛來,怎麽會覺得,是我打開了水龍頭呢?地上這麽多水,可不是一會功夫就能積攢的。”


    陸忘微笑著,從陽台門後拿出了一根小皮鞭。


    在門後麵,還貼了一張紙,上麵寫著需要照顧老人的內容,以及允許的獎懲機製。


    獎勵可以給老人大白兔奶糖吃,懲罰可以拿小鞭子抽他。


    老人臉上少了幾分不滿,雖然嘴裏還是哼哼唧唧,但已經拿起拖把開始認真拖地。


    陸忘回到房間,環顧四周,裏麵相當簡潔,


    泛黃的牆麵,複古款式的黃褐色衣櫃。


    碎花床單上,有老人長期睡覺躺出來的人形油印子。


    床尾櫃子上的電視機還開著。


    那是一台很厚的電視機,正正方方,銀白色邊框,中間屏幕裏全是雪花點。


    目光掃過的時候,陸忘看到雪花屏閃動幾下,接著跳出了一幅黑白畫麵。


    畫麵中隻有一麵鏡子,而鏡子裏,是陸忘自己的臉。


    什麽情況?


    想到提示中說要防止老人提前死亡,陸忘往電視前挪動幾步,用身體擋住了整塊屏幕。


    接著,他看到黑白畫麵裏出現了一個陌生女人。


    鏡子裏的臉也變成了女人的臉。


    她的頭發很長,發絲油膩打結,像是泡在泥土裏很久沒洗過。


    畫麵再一次閃爍,女人拿起梳子,一下一下地梳著頭。


    這時候,陸忘降低精神防禦,查看自己的數值麵板,發現隻要繼續盯著電視,他的精神值就會下降。


    陸忘恢複防禦,等了一會,係統並沒有詭怪提示,不過這種情況不稀奇。


    在一些恐怖副本中,為了不破壞氣氛,係統會省略提示。


    屏幕再次跳動,一些稀奇古怪的黑白畫麵和雪花片穿插閃跳,停下來時,畫麵切換成一片院子。


    那是一片孤零零的院子,中間隻有一口古井,後方是一片幽暗朦朧的樹林。


    不見有風,不見有人。


    滿是噪點的畫麵中,狹小的井口裏突然冒出了一點黑色。


    是人的頭發!


    隨著那些頭發慢慢升起,陸忘看到,那是一個頭發披在臉前的女鬼!


    她的指甲全被掰斷,血淋淋地扒著井邊,正一點點爬出來。


    這一幕很熟悉,陸忘記得自己見過,好像是在張道人給他看的一個電影裏。


    陸忘回憶著相關內容,扭頭問老人:“你最近有沒有看過錄像帶?”


    “我怎麽知道?我有阿爾茨海默病,記不清楚!”


    老人在努力拿拖把擦水,他坐在輪椅上很不方便,累得呼呼喘氣。


    陸忘再回正視線時,見到電視機裏的女鬼已經爬出古井,正在朝著他的方向緩緩靠近。


    同時,他聽到了一種很古怪的聲音,窸窸窣窣,像是沉重的,濕漉漉的什麽東西貼在地上爬行。


    陸忘確定這個聲音不是來自於電視裏,但是,跟電視裏的女鬼爬行幾乎同步。


    電視機下有一台錄像機,沒有通電,指示燈全都黑著。


    陸忘確認了一下,裏麵沒有錄像帶,他打開下麵的櫃子,在裏麵翻了一遍。


    結果,找到十幾盤錄像帶。


    這是一種黑色的長方形盒子,裏麵有黑色磁帶,用來記錄聲音和畫麵。


    陸忘在當初自己的副本中沒有見過,他也是在現實裏逛商場看見才認識。


    張道人推薦的電影中,主人公正是看了一盤這樣的錄像帶,被裏麵影像中的女鬼爬出來殺死。


    現在有這麽多錄像帶,無法馬上確定裏麵有沒有那盒致命錄像帶。


    女鬼已經爬到了電視機前,黑乎乎的腦袋占據著鏡頭。


    畫麵變得漆黑一片。


    按照流程,接下來應該會從屏幕裏鑽出一顆頭,然後女鬼整個爬出來……


    然而,陸忘突然後退,一記手刀劈向身後,同時飛出血線——


    “啊!”一聲淒厲的慘叫響起。


    陸忘抓住了另一隻濕漉漉的女詭。


    電視裏的那隻最終沒有出來,因為它是假的,隻是個幌子。


    真正的爬行聲音來自陸忘抓到的女詭。


    它利用電視畫麵吸引住陸忘,自己卻從後麵一點點爬近,發動襲擊!


    換做一般人,說不定還真能得手。


    可惜,它遇到的是陸忘,在剛爬到一半時,陸忘就鎖定了它。


    老人還在陽台絮絮叨叨,沒注意到外麵的動靜。


    陸忘抓起女詭後脖頸,提到房間外麵。


    啪嘰——


    陸忘將濕漉漉的女詭丟到走廊地上,問它怎麽回事。


    “嗷~~~”


    女詭隻是張牙舞爪地咆哮,看起來不太聰明。


    這隻詭從頭到尾都在滲水,頭發披在臉前,身上穿著一件紅色長裙,被水浸得濕透。


    陸忘不再廢話,血線從指尖飛出,鎖住女詭脖子!


    女詭眼睛瞪大,瞬間被恐懼淹沒,嚇得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音,老老實實跪在陸忘麵前,撩開濕漉漉的腦袋,露出慘白泡腫的臉,朝陸忘磕頭。


    “哪來的往哪去,以後我叫你才能出現,知道嗎?”


    女詭點頭,嗖地一下沒了影。


    陸忘決定暫時放過它,這次沒想到會進副本,也就沒帶小眠,留著女詭或許有用。


    接下來,要回去再仔細檢查一遍,清除剩下的死亡隱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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