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歡吃完臭豆腐,再抬起頭時,驚訝地發現床上已經幹幹淨淨。


    這個女孩很詫異,她想問蘑菇去哪了。


    陸忘隻是打開一本書,將回答寫在了扉頁上。


    「蘑菇被我們吃掉了」


    看著這個奇怪的答案,舒歡起初是不信的,可她咂咂嘴,唇齒間還留著美食的香味。


    好像……是吃過了。


    剛剛吃的什麽來著?這裏也沒其他東西可以吃,是蘑菇吧?是吧!


    舒歡沒再細想,因為外麵響起了嗩呐聲。


    明明平時並不喜歡這種嘈雜的樂器,可現在聽著,不忍去捂耳。


    一股說不出的傷感,從她的心裏湧了出來。


    帶著這種情緒,背了一天屍體的舒歡現在覺得很疲倦。


    她的腦子已經不允許自己有太多思考,這時候唯一想要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覺。


    舒歡拖著沉重的身體走到床邊,檢查了一下背後的屍體,一頭栽下。


    “若吉……嗯……你別乘人之危啊……明天……明天記得喊我起床上班……遲到的話,那個禿頭會扣我工資……”


    遙遠的嗩呐聲還在繼續,疲憊到極點的舒歡,發出了輕微的鼾聲。


    她背後的斷腿男屍側躺在床的另一邊。


    屍體臉上,一直閉著的雙眼,陡然睜開!


    陸忘走上前去,將男屍的眼睛合上。


    “喲,你要是不出手,這姑娘晚上可能會死呢。”


    碎屍在背後冷笑,


    “明明有機會,你卻不殺她,反而去救她,我是真的不懂你,其他神級詭怪也跟你一樣瘋嗎?”


    “你的確不懂,我需要留個活口善後一些事,她的罪孽最輕,正好合適。”


    陸忘反手向後,將碎屍從身上扒了下來,丟到另一張床上。


    “你在這看好她。”


    說完,陸忘打開房門,獨自一人離開。


    “說的什麽莫名其妙?讓我看她?可能嗎?我給你看她的屍體!”


    碎屍鬆動手指,一側胳膊肌肉繃緊,肉塊之間張開,朝著隔壁床抓去……


    忽然,血線一閃,碎屍那條手臂之間連接的絲線全部斷裂,一塊塊血肉掉落在地。


    ……


    旅館一樓,老太太掰成四瓣的頭顱已經恢複。


    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花裏胡哨的老人坐在凳子上,還在看著相冊裏的肌肉老頭。


    看著看著,外頭響起了嗩呐聲。


    “這麽快就到時間了嗎?”


    老太太皺眉,戀戀不舍地放下相冊。


    然後拉開旁邊的抽屜。


    裏麵是一排又一排的,鬼臉黑傘蘑菇。


    老太太清點了一下,驚奇道:“不對啊,減掉一個屍背人,應該是43隻蘑菇才是,怎麽隻有42隻呢?”


    老太太又數了一遍,皺巴巴的手指停在兩隻蘑菇之間,那裏空出一塊,


    “是他?為什麽他不算數?”


    老太太百思不得其解時,忽然櫃台吱呀一響,有人翻了進來。


    “誰?”


    老太太回過頭,頓時瞪大了眼睛。


    陸忘靠在櫃台上,手裏玩著一隻不知從哪揪來的蘑菇。


    老太太看到他背後什麽都沒有。


    “你……你怎麽隻有一個人?你背後的屍體呢?”


    “它在睡覺,我下來看看,老板,請問你今晚打算殺誰呢?”


    “你……你怎麽知道?!”老太太嗓子眼被驚慌堵住,聲音變得沙啞。


    “我當然知道,這樣吧,你告訴我,我再給你看一眼。”


    陸忘伸手摸向自己衣服的紐扣。


    麵前的老太太臉色通紅,忙不迭地點頭。


    “我打算殺你們之中的那個女的。”


    “還有呢?”


    “隻有她,以前這裏生意好的時候,我可以從每一批人中收取兩個房間的客人作為住店費,但是最近很久很久才來一次客人,特別是今天,在你們來之前,我收到通知說,隻能收取一名客人的生命,老實說,這樣我也太虧了。”


    老太太垂頭喪氣,耳垂下的銀片閃動,悲傷得好像她真吃了多大虧似的。


    陸忘說:“別殺她,你換個人,另外我也有兩個名額,選二樓的207房間好了。”


    “你到底是誰啊?”老婦人滿臉戒備。


    陸忘微笑著不回答,隻是如剛剛答應的一般,解開了衣服扣子。


    一顆兩顆。


    露出結實的腹部肌肉。


    老太太看得眼睛發直,警惕全無,緊抿的薄唇吃驚張開。


    突然,陸忘塊狀分明的腹肌從中撕裂,形成一隻豎瞳的形狀,裏麵一團蕪雜的血線正好組成瞳孔。


    老太太反應過來,撒腿就跑。


    “別動,不多看一眼嗎?”陸忘說完,老太太兩隻腳就跟焊死了一樣貼在地上。


    哢嚓哢嚓。


    頸椎斷裂聲響起。


    她的頭被一種巨大的力量擰向身後


    那團血線飛射而出,緊緊裹住老太太頭顱,將這個花裏胡哨的老人拽了回去。


    “嗯,味道一般,還不如臭豆腐。”


    腹部恢複如初,陸忘穿好衣服,走到那抽屜蘑菇前,捏住其中三隻連根拔起。


    “讓我看看,該怎麽殺死你們呢?”


    ……


    嗩呐聲漸漸停止。


    207客房。


    月光灑在房間裏的三張床上。


    丁八兩揉揉眼屎,一隻手撐著床鋪剛要爬起,背後屍體一沉,又塌了回去。


    “媽的……這屍體真重。”


    丁八兩怒罵一聲,再次雙手撐著床用力,背著身後的屍體爬了起來。


    他撓撓自己發黃發枯的短發,環顧四周,還是又亂又臭,被拔下來的蘑菇堆在牆角。


    一切與剛入住時沒有區別。


    看來沒什麽危險。


    丁八兩穿好他的豆豆鞋,手捂住鼓脹的肚子,走到隔壁床一腳踹了出去。


    “十南,起來,我肚子很難受,陪我去一趟廁所。”


    見沒反應,丁八兩又是一腳,如果不是對方也背著具屍體,這一腳足夠將人踢到床底下。


    被叫做十南的玩家肚子吃痛,倒吸一口涼氣,抬手撩開擋住眼睛的劉海,眯眼瞪著同伴。


    “幹嘛啊,你一個人去不行嗎?”


    “是不是兄弟,下次你要有什麽事我也可以陪著你不是嗎!”


    “行行行。”


    十南拽著背後的屍體起身,穿好他的人字拖。


    這兩人在公會中一起工作,所以關係不錯,有著差不多的脾氣,差不多的愛好,和差不多的審美。


    以公會其他人的話說,這叫臭味相投。


    丁八兩紮緊用來捆背後屍體的繩子,拽著十南就往外走。


    路過第三人的床頭時,兩人腳步一頓。


    要不……


    兩人叫醒了房間裏最後一個還在睡覺的家夥。


    “喂,牛大油,起床,陪我們去一趟廁所。”


    牛大油勉強抬頭看了一眼,月光下兩人的身影模糊不清。


    牛大油太困了,他困得跟一年沒睡過覺一樣疲憊。


    隻是嘴裏吐出一句不知道什麽的話,腦袋一沉,閉上眼睛,又睡了過去。


    “媽的,牛大油,你怎麽不講義氣!”


    兩人再次去拽他。


    然而,牛大油連眼睛都不再睜開,跟死人一樣癱軟著,不管他們怎麽拉扯,就是不醒。


    要是平時,這兩人或許會把牛大油扛起來一起去廁所。


    但現在大家背後都還背著屍體,兩人無法在背著沉重的屍體的同時,去扛一個背著屍體的人。


    算了,這麽能睡就讓他睡去吧。


    這不講義氣的王八蛋,等明天再找他算賬!


    “走。”


    丁八兩和十南出開門出去。


    深夜的走廊格外安靜,房間距離公廁很遠,還是能聞到遠遠飄來的廁所臭味。


    那是一種很混合的味道,除了排泄物,還混雜著潮濕的黴味、死老鼠腐臭味、以及濃厚的煙味。


    兩人罵罵咧咧,豆豆鞋和人字拖在破地毯上快速踏過。


    “媽的,這臭味,老子好久沒聞過了!”


    “是啊,這麽臭,讓我想起那個老太婆。”


    “哪個老太婆?……哦……哦!臥槽,你別說,還真別說,那老太婆死在那裏是真的臭!”


    “你別說了,我一想到那老太婆的死樣就想吐。”


    公廁連接著水房,不分男女,沒有小便池,全都是單獨的隔間。


    窗外看不見月亮,隻有一盞昏暗的鎢絲燈勉強照明,隔間裏暗到幾乎看不清楚。


    本來十南不想上廁所,但丁八兩說肚子疼要上大號,也就跟著一起蹲會。


    這兩個人不敢關門,找了兩個相對的隔間,麵對麵上廁所。


    要完成蹲下這一動作,兩人都不容易。


    不僅僅是他們穿著繃緊屁股的小腳褲,背後還都背著屍體。


    一個背著喝百草枯而死的屍體。


    另一個背的是上吊屍,脖子被扯斷,稍微往上送一點,屍體腦袋就掉進了頸窩裏,令人頭皮發麻。


    折騰半天終於蹲下,要不是屍體很重,現在還挺像當年讀書時,躲在廁所抽煙的感覺。


    十南甩開遮住眼睛的劉海,看見丁八兩身上的上吊屍,不知怎麽的,又想起了那個老太婆。


    “八兩,你身後那具屍體,跟那個老太婆好像啊。”


    “去你媽的,能不能別提,我屎都夾斷了!”


    “我總想起那事,你還記得嗎,當時我們把那老太婆的孫子帶走,大晚上的,老太婆追了我們半個山頭,差點就給她把孫子要回去了,結果後來吊死在我們房子後,臭了我們好幾天,你說她到底是怎麽找過來的?之前去踩點的時候,那老太婆不是說自己沒出過山嗎?”


    丁八兩拿出了一根煙,點燃咬在嘴裏:“誰知道,鄉下老太婆說的話不可信的。”


    “可是……哎……說實話,這事我有點內疚,拐別的孩子時我也沒過這種想法,但那個老太婆在我窗子後上吊的,我有些後怕。”


    “內疚個屁,你又不是隻幹了那一單。”


    香煙味飄到十南鼻子裏,十南煙癮犯了,伸手說:“你哪來的煙,給我一根。”


    “什麽?”


    “煙啊,煙啊,你在抽的煙啊,給我一根。”


    “我沒抽啊。”


    “那你嘴裏咬的是什麽……”


    鎢絲燈突然光芒大盛,照亮了所有隔間。


    十南看到,對麵的丁八兩正瞪著他。


    那具斷了脖子的上吊屍的腦袋,耷拉在丁八兩肩膀上,嘴裏含著半截點燃的香……


    ……


    天蒙蒙亮。


    丁八兩和十南兩個人回到房間。


    見牛大油躺在床上還打著呼嚕,兩人氣不打一處來。


    “媽的,我們兩個差點死在廁所,你這小子居然能一覺睡到天亮,真他媽便宜了你!”


    丁八兩剛要上去一巴掌把人拍醒,十南拉住他說:“你看,被子下好像有什麽東西。”


    兩人記得離開的時候,牛大油並沒有蓋被子,再說了,那種被煙頭燙出幾個洞又都是油的臭被子,誰會蓋啊。


    但現在,白色髒被子嚴嚴實實蓋在床上,下麵鼓鼓囊囊,似乎除了牛大油還有什麽別的東西。


    丁八兩捏住被子角,一下掀開!


    蘑菇!


    好多蘑菇!


    牛大油躺著的床單上,長滿了蘑菇!


    丁八兩倒吸一口涼氣,扭頭看向旁邊,他們睡覺前把所有蘑菇都拔掉了,扔在牆角,現在還在。


    也就是說,這些蘑菇是新長出來的。


    但是另外兩張床上並沒有變化。


    十南問:“怎麽處理?”


    “不對勁,給他拔掉!”


    說著,丁八兩開始動手,十南也加入了進來。


    兩個人拔掉所有的蘑菇後,太陽從窗外照進一片金光,牛大油睜開了眼睛。


    “你們幹嘛?”


    丁八兩說:“你床上長出了很多蘑菇,我們幫你拔掉了。”


    “蘑菇……”牛大油捂著腦袋,裏麵一直隱隱作痛,“我做了一個關於蘑菇的怪夢。”


    “什麽夢?”


    “你們還記得我們一起拐過的一個小男孩嗎?住山裏的,我們去他們家借宿踩過點那家,後來把小孩弄走時,那個老太婆追了我們一晚上,一個星期後找到我們的出租屋,吊死在後麵。”


    兩人臉色一沉:“記得,怎麽了?”


    “我夢到自己回到了那個老太婆家裏,還做了她的孫子,老太婆給我熬了一大碗蘑菇湯喝,我喝完去睡午覺,結果流了一身的汗,把床單都汗濕了,然後就醒了過來。”


    丁八兩安慰說:“大概是我們最近精神緊張,隻是個夢而已,現在天亮了,你也醒來了,沒事的。”


    牛大油敲擊著腦門:“你們呢,昨晚沒事吧?”


    兩人差點出事,到現在臉色還是發白的:“我們昨晚去廁所差點出事了,還好逃了出來。”


    “沒事就好。”牛大油點點頭,腦袋還是疼,並且有股難以抗拒的睡意不斷上湧,“不行,我太累了,我再睡會。”


    說完,他就倒了回去。


    鼾聲大起。


    丁八兩和十南也覺得發困,想著時間還早,各自回到床上眯了會。


    晚上月亮升高的時候,丁八兩睡醒了。


    他起床一腳踢醒十南,來到牛大油床邊。


    隻見這家夥又將被子蓋得嚴嚴實實,被子下麵鼓鼓囊囊,又長出了蘑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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