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黎兒和麟顥天一起用完午膳後才回到王後寢宮,緊張的等了一夜又一個早上的喜佳連忙迎了上來。


    「王後娘娘,你怎麽到現在才回來?快緊張死我了,我一整夜都沒睡!王上到底要怎麽處罰我啊?」


    「不要緊張,沒事了。你去睡一覺吧。」


    「沒事了?真的嗎?主後娘娘,不會是你替我受罰了吧?」喜佳不可置信。


    「沒有啦。」


    「沒有?」喜佳無法相信丹黎兒所說的。「王後娘娘,你一定是替我受委屈了,你是不是挨了板子?」


    「喜佳,我真的沒有受委屈,昨晚王上要我……」丹黎兒羞澀的看了喜佳一眼,才把實情說出來:「在床上求他饒了你。」


    「在床上求他饒了我?為什麽要在床上求……」喜佳突然間懂了。「王後娘娘,那你和王上昨晚是不是成了真正的夫妻?」


    「嗯。」丹黎兒點點頭,眸光隱約閃著幸福與滿足。「王上還答應我,無論我犯了多大的錯,我都可以得到赧免,也不會再送我去當軍妓,甚至還答應我不會對丹爾族出兵。」


    「真的嗎?」


    這一切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僅僅一晚又一個早上,王後娘娘就從王上那裏得到那麽多,彷佛也得到了幸福。


    「是真的,和王上耳鬢廝磨時,真的可以提出要求……」想到那曖昧旖旎的情境,丹黎兒又害羞了,迷蒙的眼眸有一層濃濃的甜蜜。


    「王後娘娘,我覺得你現在很幸福,你可以忘了麒王了。」以前,王後娘娘談到麒王時也沒這麽幸福。


    「喜佳,早在我和王上拜堂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再想麒王了,以後不準再談麒王,知道嗎?」盡管她和麟顥天這段姻緣是因為不要引起戰爭而結下的,但拜了堂就是夫妻,她懂這個道理。


    「知道了,王後娘娘。那我以後盡量犯錯,你就可以有機會和王上恩愛了。」喜佳天真的說。


    「你在胡說什麽?」丹黎兒嬌斥。


    「我哪有胡說。王上有這麽多妃子,你處事又公平公正,你就算把自己排進侍寢表裏,一個月也隻能伺候王上一次;如果我盡量犯錯,你就可以多出機會和王上恩愛了。」


    「喜佳,不可以這樣,也許昨晚隻是王上一時大發慈悲,你下回再犯錯,就不見得有這麽好的運氣了。」她是和麟顥天從昨晚纏綿至今日中午,麟顥天也給了她天大的恩寵,可天威難測,丹黎兒認為還是要謹慎。


    「那喜佳還是不要犯錯好了,喜佳改祈求上天,讓王上自己召你侍寢。」


    「你不要費心思了,那是不可能的。」


    「為什麽?」


    「為什麽?這還用問嗎?當然是因為我是這宮裏長得最不起眼的女人。喜佳,昨晚一定是王上大發慈悲,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她雖然已經忘了麒王,可麒王留給她的傷害卻是無法磨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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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寢表繼續在後宮裏維持著它的效力。


    因此,每天總會有不同的妃子出現在麟顥天的床上,這些不同的麵孔平均一個月出現一次。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好像是在臨幸過丹黎兒之後,麟顥天對於這些天天輪替的麵孔竟感到陌生,他捕捉不到可以讓他覺得充實而又滿足的感覺,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情感竟是飄泊不定的。


    他想起母後生病的那段時間,後宮由良妃代為管理,他也知道良妃私心自用的霸占住他,可他並沒有製止;原因是相同的麵孔和感覺讓他習慣,他毋需在麵對繁重的國家事務後,回到房裏還得適應不同的感覺。


    他喜歡安定。


    躺在身邊的女人讓他興致缺缺、讓他感到空虛,他看了那張熟悉卻又陌生的嬌顏一眼,索性披衣起床,走出寢宮,迎上窗外那輪明月,突興一股賞月的興致。


    內侍替他披上披風,他走出寢宮進入禦花園,看似沒有目標的漫步著,腳步卻不知不覺地往特定的方向走去。


    不久之後,王後寢宮出現在眼前。


    他怎麽會到這裏來?


    疑惑之際,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他是想再嚐嚐丹黎兒的味道,想再和她說說話。


    接著,他舉步走進王後寢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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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守夜侍衛的通報下,喜佳很快的來到丹黎兒的寢室,掀開床帳。


    「王後娘娘、王後娘娘!王上來了。」


    王上來了?在這個夜半三更的時候?丹黎兒確定自己沒在作夢,立刻翻身坐起,正要下床,麟顥天已經出現在她床前。


    「喜佳,下去休息吧。」麟顥天斥退喜佳。


    「是。」喜佳退下。


    「王後不用下床了。」見丹黎兒要下床,麟顥天製止她,接著自己褪下披風上床,靠著床頭坐在她身旁。


    丹黎兒對他深夜到來有著太多疑問,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麟顥天看了一臉茫然的她一眼,輕輕將她擁進懷裏。「本王到禦花園賞月,走著走著就走到這裏來了。」


    丹黎兒順勢倚在麟顥天身上,心思細膩的問道:「王上深夜獨自賞月,應該是睡不著,有什麽事困擾著王上嗎?」


    「黎兒真聰明,的確是有事困擾著我。」麟顥天莞爾一笑,摟著丹黎兒肩上的手輕刷著她的粉頰。


    「本王覺得空虛睡不著。」他實話實說。


    丹黎兒執起他那隻閑置在腿上的手,「王上手握天下,為何會覺得空虛?」


    「本王是心裏空虛。」


    「心裏空虛?主上清楚的知道自己心裏空虛,那王上也一定知道為什麽空虛對不對?」丹黎兒抬眸望著他。


    麟好天垂眸回視著她,再度對她的慧黠感到驚歎,「聰明的女人,我的確是知道。是情感的那一部分,本王總覺得飄泊不定。本王發現自己想要安定,安定讓我覺得踏實。」


    麟顥天熾熱的視線讓丹黎兒心慌,她連忙垂眸,也鬆開他的手。「王上後宮嬪妃二、三十人,也難怪王上會覺得情感飄泊不定。」


    麟顥天重新握住她的手,「此話怎講?」


    丹黎兒看著他們交握的手,有了夫妻之實後,這樣的交握彷佛是一種生命共同體的象徵。


    她的視線離開他們交握的手,「就像一個人有很多個家,有一天這個人厭倦了到處遷徙,想要擇一處安定下來,可處處皆是落腳之地,他便不知到底該在哪裏落腳好。有了疑慮便會開始旁徨,之後會覺得空虛。」


    「嗯,這個比喻有道理,也很有趣。」麟顥天點了點頭,著實佩服丹黎兒的心思細膩,也深覺和她說話可以解開心中的困惑;不似其他妃子,嘴裏吐出的淨是些無用的甜言蜜語。


    「黎兒,那這個人該怎麽選擇他的落腳之處呢?總不能不斷的遷徙,最終連哪裏是真正的家都不知道。」


    「可以用這裏去選擇啊。」丹黎兒拉著他的手貼到他的胸口。


    「心?」


    「嗯。隻要依著自己的心去尋覓,一定會找到那個最想安定下來的地方;家或許很多,可感覺一定都不同。」


    「就像本王身邊有無數個妃子,可每個妃子給本王的感覺都不同?」他依她的理論反問。


    丹黎兒點點頭。「其實,黎兒覺得唯一會是最好的。」


    「唯一最好?」


    「是啊。王上想想看,如果你隻有一個家,無論你是在天涯或是海角,回家的路始終隻有一條,你不會旁徨或是不知何去何從,你也會全心全意的在那裏付出,會覺得那裏永遠是最好的。」


    「如果本王隻有一個女人,那本王就會把心全放在她身上,不會再飄泊不定,也就不會再覺得空虛。」


    丹黎兒一聽,連忙坐正,側了個身麵對麟顥天,神情誠惶誠恐。「王上是一族之王,不可能隻有一個女人的,黎兒隻是打個比喻,請王上不要當真。」


    麟顥天再度把她拉回懷裏,「當不當真是一回事,黎兒說的確是很有道理,你沒有說錯。」


    丹黎兒鬆了一口氣,「王上,臣妾聽說良妃娘娘是您最寵愛的妃子,她應該可以抓住王上飄泊不定的心;至於其他妃子,王上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應該不會影響王上的情緒。」


    「本王是寵良妃,可她也無法抓住本王飄泊不定的心;至於其他妃子……是無法影響本王的情緒沒錯。」


    那他最近的反常到底是從何而來?今晚又為什麽會到這裏來?他迷惑了。


    「良妃無法抓住王上飄泊不定的心?難道……王上還在想著……莞兒?」丹黎兒忐忑的問道,緩緩鬆開麟顥天的手,身子也在他懷裏僵硬起來。


    「如果……王上是因為不能得到莞兒而有所遺憾,黎兒真的很抱歉。王上英明,沒為莞兒掀起一場戰事,黎兒願終日為王上祈禱,祈禱日後會有媲美莞兒的姑娘出現,彌補王上心中的缺憾。王上今晚來……可是因為還在氣黎兒?」丹黎兒戰戰兢兢的問道。


    麟顥天抱緊她僵硬的身子,親吻她的額頭。「黎兒,我對你已經不生氣了,也沒再想著莞兒。我今晚來是想要你、想和你說說話。」


    他說他想要她?!丹黎兒一聽,臉一下子熱了起來,直熱至耳根;而除了羞澀,她也深感不可置信。


    「黎兒,替本王寬衣吧。」麟顥天瞅著她緋紅的臉,柔聲命令道。


    丹黎兒立刻動手為他輕解衣裳,床帷內也隨著衣物一件一件的落地而春色蕩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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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麟顥天在丹黎兒的寢宮過了一夜之後,他們之間的距離拉得更近了,而侍寢表依然在後宮裏維持著它原有的作用。


    隻是,盡管大家還是照著侍寢表輪流,它卻已如一張廢紙,完全失去了功能。


    原因是,最近一個多月來,麟顥天不是冷落前來侍寢的妃子倒頭就睡,就是讓前來侍寢的妃子獨守空閨,自己到丹黎兒的寢宮去。


    他喜歡丹黎兒住的寢宮,那裏總是清幽寧靜。


    丹黎兒的聰明伶俐、足智多謀、能言善道,以及許多不同於其他女人的特質,讓麟顥天和她在一起時不覺得膩、不覺得煩。


    丹黎兒也是唯一能和他上至天文、下至地理無所不聊的妃子,以至於他在心情不好時,隻想和她在一起。


    而他和丹黎兒之間,並非隻是心靈相通,床第間也相當契合。


    可深宮冷暖無常,何時會受寵、何時會失寵都是無法預料的,這些置身身宮中的女人隻能戰戰兢兢的承受著,丹黎兒亦是如此。


    丹黎兒從沒想過自己會有受寵的一天,這一個多月來,她當這一切隻是一場夢,並隨時等著夢醒。


    她會對自己如此沒有信心,除了她深知深宮冷暖無常,再來就是麒烈對她的失約所造成的傷害,並沒有因為麟顥天的寵愛而平複。


    然而,丹黎兒的侍寢表曾是那些不受寵愛的嬪妃們的寄托,可現在破壞它的竟是那個製作它的人,大家都不能接受。


    因此,丹黎兒在後宮的威望在一夕之間消失殆盡,並遭到所有妃子們的非議。


    丹黎兒默默的承受著一切批評,她知道這就是後宮冷暖,受寵沒姐妹,失寵沒溫情。


    而反應最大是良妃,她雖然知道丹黎兒的死期即將到了,還是無法忍受她受到麟顥天的夜夜寵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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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麟顥天出宮狩獵這天,狩獵隊伍剛出了宮,良妃就來到偏宮。


    「唷!我還以為王後最近這麽得寵,應該是會陪王上去狩獵,怎麽還在這裏弄這些花花草草?」良妃一開口就奚落丹黎兒。


    丹黎兒沒說什麽,隻是命令喜佳:「給良妃娘娘泡杯茶。」


    良妃擺了擺手,「不用泡茶了,我隻是來確定一件事。」


    「確定什麽事?」丹黎兒不解。


    「確定王上有沒有帶王後一起去狩獵,事實證明沒有,那也就是說我沒聽錯,王上會夜夜寵幸你,真的是有原因的。」


    「有什麽原因?」


    「什麽原因我可不能說。」良妃得意的笑了,「反正,你不用太得意就是了!不隻王上夜夜專寵你有原因,就連王上下聖旨恢複你的正宮之位都是有原因。」


    她到底在說什麽?這番話沒頭沒尾的,任丹黎兒再聰明也想不明白,也讓她更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良妃娘娘,是什麽原因不能說?」


    「不能說,反正你再囂張也不會太久。你不是很聰明嗎?那就用你的腦袋想一想。」良妃起身離去,故意留下一個大謎團給丹黎兒,她不信丹黎兒能聰明到逃過一死。


    「王後娘娘,她這麽說是什麽意思?王上夜夜寵幸你當然是因為喜歡你,而恢複你的正宮之位是因為你救王上和太後有功啊,難道不是?」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良妃可能是氣我得到王上的寵愛才故意這麽說的。喜佳,不要在意良妃的話,快進去,今天得把龜息丸和回靈丹做出來。」語罷,丹黎兒率先舉步進屋。


    龜息丸和回靈丹是利用靈果的葉子和果子分別煉成的,靈果的葉子和果子在秋季時會因過度成熟而掉落,她必須在它們掉落前煉成丹藥,否則一離開枝幹就會喪失藥效。


    喜佳連忙跟著進屋,幫忙丹黎兒。


    這一忙忙到了亥時,直到那隻被丹黎兒喂了藥的兔子,由活蹦亂跳到心跳減緩像是死了,再由假死的狀態中轉醒過來,接著踉蹌的跑走,才算是大功告成。


    「我成功了,喜佳,我終於做出回靈丹和龜息丸了!」丹黎兒目送著兔子隱沒在黑暗中,高興的喊著。


    「恭喜王後娘娘、賀喜王後娘娘。」喜佳高興得手舞足蹈。


    丹黎兒將實驗成功的回靈丹和龜息丸分別裝入瓷瓶裏,「很晚了,我們快回宮休息吧。」


    「喔。」喜佳拿起桌上的臘燭點亮了燈籠,再吹熄桌上的臘燭提起燈籠,主仆二人一起走出偏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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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晚無月,連星辰都暗淡無光,四周一片漆黑。


    可她們主仆並不怕,這條由偏宮到王後寢宮的路她們不知走了多少回,熟悉得很,就算沒有燭光也能走。


    走了一會兒,兩人正要進入禦花園,一枝箭突然射穿燈籠,主仆倆遭受到驚嚇,燈籠由喜佳手中脫落,燃燒了起來,並隨著夜風灰飛煙滅,四周隨即陷入一片黑暗中。


    這枝箭來得太突然,主仆受到驚嚇之後全傻了。


    「王、王……後娘娘……」


    「喜佳,不要出聲——啊!」丹黎兒機警的要喜佳別出聲,可她卻淒厲的大叫一聲。


    「王後娘娘,發生什麽事了?」聽見丹黎兒淒厲的叫聲,喜佳反而不再害怕,她連忙伸出手要摸她,看看她是怎麽了,可是卻摸不到。


    「王後娘娘?」怎麽會這樣?主後娘娘剛剛明明在她身邊。


    「王後娘娘,你在哪裏……」她突然踢到一個人,難道王後娘娘躺在地上?


    她蹲下身,沿著王後娘娘的腳往上摸,竟摸到她的胸口插了一枝箭!


    她驚聲大喊;「快來人啊,王後娘娘中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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