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什麽戰鬥技巧,隻不過是與寶可夢心意相通罷了。”


    科拿盡量意簡言賅,毫不吝嗇的將自己積累下來的經驗共享出去。


    “寶可夢如果在對戰中可以感受到訓練家全力以赴的內心的話,就會與你一同邁進。”


    “但如果訓練家在對戰中露出了絲毫的自大與退縮的話,這樣糟糕的心情也會傳遞給寶可夢。”


    “寶可夢對戰中光靠寶可夢的力量是完全不行的,隻有寶可夢與訓練家真正心神合一後才能發揮雙方的全部實力。”


    科拿美眸中似乎透露著千百般的情緒,明明是平淡毫無起伏的陳述,卻像深不見底的深海一般使人沉溺。


    無數訓練家都在這包裹住自己的海水中睜開眼,定睛與同樣注視著自己的寶可夢對上視線。


    整個寶可夢中心一時間陷入了一片沉默,就連偶然路過的吉利蛋都刻意放輕了腳步,小捂著嘴搖搖晃晃跑去治療室中。


    被吉利蛋替換下的喬伊小姐踱步而出,望著這群似有所悟的訓練家露出一抹微笑。


    身為新手訓練家的他們,或多或少都有在對戰中表露出許多情緒。


    無論是積極的激動又或是消極的恐懼,熱情洋溢的驚喜,慘痛失敗的後悔。


    這些情緒,都有那時同步傳達給自己的寶可夢嗎?


    “對戰中的一段話語、一個動作,一個眼神,都能夠讓寶可夢做出最符合訓練家想法的舉動,這才可以造成讓對手出其不意的進攻與防守。”


    科拿依然在低聲輕語著,緩緩將手撫上左胸。


    “而達成這一目標的重點,就是‘心’。”


    ————


    “心…”


    鎮上的小屋中,略帶局促的少女跪坐在柔軟的榻榻米上。


    小小的木桌擺在她麵前,與她對坐著的是舉茶歎氣的男人。


    茶水的熱氣模糊了男人的神情,隻能聽見他的歎息。


    “是啊小吉爾,不僅是我,祈雨鎮的大家都能聽見你的‘心’在哭泣。”


    “哭泣嗎?我沒有的。”吉爾一板一眼小聲回複道,“我隻是有點不習慣而已…”


    “嗬嗬。”亨利放下茶杯,正襟望著對麵那自己看著長大的少女,半開玩笑道“那就好好和阿叔說說你到底是怎麽想的,整天看著你難過的笑臉,阿叔在下次祈雨節都不敢做可達鴨飯團了,生怕觸到你的傷心事。”


    少女突然抿住了下唇,一言不發。


    “和自己血脈相近的親人不好敞開心扉談論這些事,在阿叔的麵前還不能說嗎?”


    “你奶奶很擔心你的狀態,但你總是笑著擺擺手,不肯與她袒露實情。”


    吉爾的雙肩微微發顫,亨利也恰好停了下來。


    再次煮沸的開水發出輕微的響動,男人起身將冒著熱氣的水壺舉起,又為自己泡上了一壺茶。


    他似乎並不著急,也不逼迫少女開口,隻是這麽靜靜的等著,等待著少女願意將自己的心門一角打開。


    “我…”


    吉爾輕輕張開唇齒,發出了一聲低不可聞的氣聲。


    亨利立刻放下了茶杯,等待聆聽著少女的心路。


    “我隻是在可達鴨與小葉對戰的那一刻,突然發現了許多之前我錯過的東西。”


    少女的聲音低沉,如薄霧一般輕,仿佛下一秒就會消散一般。


    “在那一瞬間,望著可達鴨暢快對戰從而露出的笑顏時,我的心似乎也綻開了花朵那般甜蜜與歡喜。”


    “這是我之前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受,很新奇,也很陌生。”


    吉爾嘴角淺露微笑,繼續說道。


    “雖然有些記不清了,但是好像我爸爸說過類似的話。”


    “哦,是什麽話呢?”


    “大概是‘當你體會到寶可夢的歡喜、憤怒、哀愁與痛苦之時,那便是所有訓練家所追尋的極致,與寶可夢心意相通的境界。’”


    吉爾甜甜的笑突然頓了一下,變得微微苦澀。


    “當時的我太小了,也太傻了。從來沒有想過明明不是訓練家的爸爸為什麽會這麽了解訓練家,至今也沒有去深究過。”


    “但那一刻,我好像有一些了解爸爸說過的這句話了。”


    “不過我並不是訓練家,也不想成為訓練家。”


    吉爾突然沉默下來,亨利也不催促。


    過了半晌後,吉爾才輕輕說道。


    “可達鴨它…很勇敢,我其實…”


    “…也有想過去看看鎮子外麵的世界,但是媽媽以前說過,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讓我和奶奶一起,在鎮子上幸福簡單生活下去。”


    “也許,祈雨鎮需要我,亨利阿叔也需要我,奶奶更是…”


    呲啦——


    吉爾未說完的話堵在喉間,她眨眨眼朝著發出聲響的地方看去。


    下一瞬,她瞳孔不自覺放大,聲音都大了幾分。


    “奶、奶奶…?”


    在門後坐了許久的老人還是沒忍住推開了薄薄的,如紙糊上去的門。


    “傻姑娘!”


    奶奶蹣跚地走來,低聲罵道。


    “你怎麽會…”在這裏?


    吉爾下意識站了起來,視線恰好瞥到端起茶水輕輕吹了一口,抿上一嘴的亨利。


    “你媽媽說的話,重點從來不是‘留在鎮子上’,而是‘幸福簡單’!”


    奶奶伸出手,布滿皺紋的雙手輕撫著少女白嫩的肌膚,滴滴淚水落在腕側。


    “你…長大了,也更聰明,更勇敢了。有關於你父母的真相,應該告訴你了。”


    ……


    亨利不知何時已經識趣離開,留落在木桌上的茶水已失了熱氣,茶葉沉底。


    奶奶依然在低低訴說著,為被保護的很好,近乎天真與無知的少女科普著這個更加廣闊的世界。


    “你的父母是很偉大的英雄,即使他們…,但寶可夢聯盟依然給下了承諾。”


    “隻要你想,身為烈士的子女。關都地區的任意一所寶可夢學院都會歡迎你的就讀,包括最為聞名的兩所學校,寶可夢專業研究校和克利索伯學院。”


    吉爾死死咬住下唇,突如其來的龐大知識一時間衝的她恍惚極了,不知該作何打算。


    無論是自己父母遇害的真相,還是脫離這個小鎮後更加多彩的世界,都讓這個從小在奶奶與鎮民的保護熱愛中長大的少女深深迷茫。


    因此,她隻能順著奶奶的話,低聲回複著。


    “可是…我不想做訓練家。”


    “沒事的,好姑娘。”奶奶的手摩挲著少女的發絲,輕聲道“也許你聽過‘飼育家’嗎?”


    見少女的神情浮現一絲意動,奶奶趕忙趁熱打鐵道。


    “這個職業不同於寶可夢訓練家,是對同樣抱著擁有對寶可夢的熱愛,卻不願參與寶可夢對戰的人展開的職業。”


    “而你媽媽的老同學,恰巧就是一位飼育家,並目前在克利索伯學院就職。”


    “勇敢一點,就和可達鴨一樣去試試,替奶奶,和你的父母見證我們從未踏足過的全新領域,好嗎?”


    ————


    “克利索伯學院,是什麽學校?”


    科拿巧妙的為懵懂的少年解決了疑惑。在取回了精靈球行走在街道上時,小葉還是沒有忍住內心的疑惑,開口問道。


    “感覺有些耳熟,是很厲害的寶可夢學院嗎?”


    “某種角度來看,它確實是很厲害的學校。”


    科拿並沒有嘲笑小葉的無知,而是耐心解釋道。


    “與寶可夢專業研究校對立,若是說寶可夢專業研究校是學術界的溫床的話,那克利索伯學院便是一所綜合性學校,是除學術界以外,幾乎每個職業的暖房。”


    科拿眸光暗了幾分,腳步漸漸遲緩下來。


    “或許用實例來為你證明更加醒目。我們現任的冠軍先生,正是從這所學校畢業的優秀畢業生。”


    冠軍先生…


    小葉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眼中滿是向往。


    雖然未見過這所學校的真容,但僅僅是有著“培養出現任冠軍”的名號,就足以所有的訓練家對它自然而然的萌發出好感。


    在小葉沒注意到的身旁,見少年的眼中也浮現出與其他訓練家並無二樣的向往,科拿的眼睫低垂了幾分。


    但不等她開口說些什麽,剛剛還滿眼憧憬的少年卻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一樣,神情又歸於平淡,似乎還掛上了些許的惋惜。


    這不由得勾起了科拿的好奇心,她疑惑開口道。


    “怎麽了?身為訓練家的你,應該不會不崇拜那位萬人之上的冠軍先生吧?”


    “崇拜是肯定的。”小葉聳聳肩,眼底卻出現明顯的不讚同。


    “但我不認可教導學生的老師能夠公然對道館訓練家的發起抨擊的態度,馬誌士先生是位很稱職的道館訓練家。”


    其實還有更多,就比如那位少年口中所說,他的學長學姐們對於道館訓練家的態度。


    一所正常的學校,對於實力強大被寶可夢聯盟官方認證的道館訓練家,不提應該抱有多麽高的崇拜,但不惡意詆毀應該是學生的基礎。


    而一所學校學生們的表現,恰巧也可以凸顯出學校的校風。


    比起僅僅是出過冠軍的學校光環,小葉還是更加愛戴自己親身接觸過,富有責任心的馬誌士。


    這麽一來,原先對於這所學校所帶上的濾鏡就淡了不少。


    科拿微笑點頭,雖然她沒有表露出任何的讚同或者反對意見,但從她微微勾起的唇角來看對這位新手訓練家的回答相當滿意。


    她從一旁的商販手中接過一小串鐵板燒,咬下一口後笑道。


    “旅途的意義就在於此,用自己的雙目去見證所謂的傳聞,以自己的心去看破事件的真實。”


    “好好放鬆吧,享受這久違的度假時刻。”


    科拿環抱著手臂走過熱鬧非凡的人流,抬頭望著明亮的月。


    “真羨慕與懷念,懵懂又勇敢的青春。”


    ————


    第二天


    科拿一早便沒了蹤影,隻留下了一封信與一顆入手溫潤的石頭。


    通過信中娟秀的字跡小葉了解到,科拿打算在小鎮中淺休兩天,讓小葉自由活動等可達鴨和鐵甲貝回來就好,不用刻意理會她。


    而那塊溫潤的石頭,則是她身為寶可夢聯盟的就職者,對於富有熱心的年輕人的獎賞。


    一塊珍貴的水之石。


    ————


    於是在假期結束的最後一天,小葉手握著一張租借憑證,在寶可夢中心提供的宿舍中把它劃過了所有寶可夢的眼前。


    “自駕遊,可以乘著小艇遊曆周邊的島嶼哦!”


    百變怪的眼睛都直了,小小的眼珠子跟著小葉手的軌跡移動。


    既然是周邊的島嶼的話…肯定會有不少好吃的吧?


    想吃!


    青藤蛇看著百變怪那副蠢樣子偏了偏頭,一副假裝不認識它的模樣。


    百變怪自然注意到青藤蛇的動作,它眼珠咕嚕一轉,緩緩變化為青藤蛇的模樣。


    青藤蛇背過視線後沒多久,便感覺自己的頸旁有什麽東西戳著自己。


    它迅速轉移目光看去,可映入眼簾的東西差點讓它沒端住自己的架子。


    隻見百變怪化為青藤蛇的模樣後,用它的臉做出了許多平日中絕不會出現的表情與動作,圍觀的其餘寶可夢都嘖嘖讚歎。


    想不到青藤蛇做出楚楚可憐的表情還挺可愛的,那平日幹嘛要板著個臉呢?


    青藤蛇頓時火氣上頭,伸出藤蔓就要把罪魁禍首逮捕。


    百變怪則靈活的在宿舍中穿梭,遇到實在避不開的襲擊也會伸出藤蔓來化解。


    青藤蛇氣不過,幹脆直接舍棄了藤鞭自己親自上手來抓住它。


    小葉抬起腿給它們讓出位置,含笑地看著它們打鬧。


    自聖安奴號的事情過後青藤蛇仿佛解開了心結,這幾天都不怎麽介意百變怪的親近,反而還會給予相應的反饋。


    它們這久違的打打鬧鬧的模樣倒是有點剛出發不久時的樣了。


    尼多蘭趴在床上,百無聊賴打了個哈切。


    比起這群吵吵鬧鬧的寶可夢,它還是更加想念起跟著另一位少年不知所蹤的尼多朗。


    異地戀真痛苦啊……


    而伊布則跳進小葉的懷中與他一起看著百變怪與青藤蛇追逐的背影,掃了掃尾巴。


    太好了,終於沒人和我搶訓練家了!


    親親!貼貼!抱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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