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慶洋嗤笑一聲:“公安已經掌握一切線索,宋老八如今就在公安局待著,你覺得我需要汙蔑你們?”


    高慶勳皺眉問:“二弟,這是怎麽回事?”


    “小盛的失蹤和宋家人有關?”高慶勳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他盯著宋芹,眼裏快要凝結出一股寒霜:“你送我兒子到宋家去,隻是方便他們賣掉我兒子?對嗎?”


    以前沒想到的事,現在前後聯係到一起,他好像終於弄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宋芹想要反駁,想要解釋。


    高慶洋搶先一步:“宋老八已經招了,他不但招了這件事,還招了一件讓人匪夷所思的事。”他似笑非笑盯著這一家子長了狗膽的人:“你們,還真是厲害得很。”


    高母也意識到事情並非小盛被宋家人刻意賣掉這麽簡單:“洋洋,到底怎麽回事,你給我說清楚。”


    她現在滿腔的憤怒無處發泄,很想像自家二兒子一樣把宋家人打一頓。


    高慶洋指著宋芹:“她,宋芹,算計我大哥之前已經和別人搞破鞋,還懷了孩子,那個男人看不上宋芹,隻是和她玩玩,根本就沒打算娶她回家。她懷著一個孩子,不知道如何做,隻能算計我哥,把這一切汙蔑到我哥哥身上。”


    “你說謊,那一天晚上,我明明就有落紅,你哥哥玷汙我之前,我還是黃花閨女。”宋芹心下震驚,從來沒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自己苦心隱瞞的事情,真的要暴露在大眾眼前嗎?


    搞破鞋,可是要剃頭,要掛破鞋遊街,被批,最後還要送去勞動。


    滬市這一年很亂,不少人因為這些事熬不住,自殺了。


    想想就覺得可怕。


    高慶洋嗬嗬兩聲:“那是因為,和我哥成事的並不是你,而是另有其人。”


    “比如,你那爹不疼娘不愛的堂妹宋芷。”


    宋家的人聽到宋芷的名字時神情變得很不自然,高母和高慶勳把這一幕都收入眼底,她憤怒極了,抄起一個杯子就想要砸在宋芹身上,宋芹躲了一下,杯子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高母指著宋芹:“好,好得很,居然敢這樣算計我高家。”


    “我要你們付出代價。”高母捂住胸口,氣得腦袋都要炸開:“高慶洋,馬上帶人把他們抓走。”


    宋家的人這才開始慌了,宋芹哭著說:“你不能聽信別人的片麵之語,小盛和高慶勳長得這麽像,怎麽可能不是高慶勳的孩子。”


    “小盛當然是我哥的孩子,卻不是你親生的。”高慶洋冷聲說:“小盛的親媽是宋芷,她才生下小盛,就被你們害死了。”


    “你們這群人,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宋家的人還想要抵賴,高慶洋已經不給他們任何一個狡辯的機會,直接就讓等在門外的同事把他們帶走。


    十幾個公安呼啦啦進來,然後把宋家一行人帶走。


    宋芹還在喊冤,高家沒有一個人可憐她,都對她恨之入骨。


    屋子很快就安靜下來,就剩下高家母子三人,高慶勳看向弟弟:“二弟,小盛的媽媽,真的已經死了?”


    宋芹的確是一個瘋狂幫扶娘家的人,可她以前對小盛也很關心,小盛生病時,她甚至徹夜不眠照顧小盛。


    她在高家,把所有的溫柔都給了小盛。


    也因為這樣,高家的人從未想過宋芹並非小盛親媽媽。


    高慶洋看了一眼大哥,隻覺得他有點倒黴:“這件事已經查清楚了,宋老八也是當年的經事人,就連宋芷都是他背去埋的。”


    “小盛失蹤,也是宋家的人在背後搞鬼,他們想要讓宋家的孩子成為你的兒子,然後進一步侵吞我高家。”高慶洋拍拍大哥的肩膀:“宋芹和別的男人生的是女兒,就是在宋家沒存在感,瘦瘦弱弱,經常被打,還挨餓的小姑娘。”


    高母聞言,良久才吐出一句話:“畜生。”


    “宋家一家子都是狼窩。”這一刻,她真的很慶幸這件事能早點發現,現在高盛還小,隻要以後不和宋芹接觸,早晚都會忘記這個‘媽媽’。


    她看向高慶洋:“洋洋你先回去處理這件事。”


    “老大留下來,我有事要和你商議。”高母看著長子,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感覺。


    高慶勳一臉狼狽的坐在椅子上,眼淚不受控製滑落在臉頰,高母坐在一旁,拿了自家老伴的茶杯,冷靜的為自己泡了一杯茶,看著長子哭。


    許久後,高慶勳才問:“媽,我是不是很失敗。”


    “讓自己過得一團糟。”


    高母點點頭:“的確很失敗,我也沒想過自己會把你教得這麽廢。”


    她歎息一聲:“已經找到小盛了。”


    高慶勳猛然坐直身體,他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母親:“您說,已經找到小盛了?”


    “是,已經找到小盛了。”高母也不想繼續折磨自己的兒子,現在瞧著,挺可憐的:“人販子帶著小盛坐火車,遇到好心的周同誌,然後把事情報告給隨車公安,這才從人販子手裏解救下來,人在申城公安局,我讓慶梅把小盛接到五星大隊住一段時間。”


    “我本想等你和宋芹離婚後,再把這件事告訴你,萬萬沒想到宋芹居然不是小盛的親媽。”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兒子和宋芹之間,肯定是離婚。


    “處理好你和宋芹的事,你就申請調離滬市吧,帶著小盛到外地去生活。”


    高慶勳想要問為什麽,可想想宋家做的這些事不可能隱瞞,小盛如果留下來,就要聽著閑言碎語長大。


    這對一個孩子而言,是一件很殘忍的事。


    也不利於小盛成長。


    他點點頭:“我明白了,我問問哪裏有空缺,就算降職調離,我也能接受。”


    沒有什麽比失而複得的兒子更重要。


    高母掃了一眼兒子:“你能這樣想,就證明你的腦子還沒有全壞,還能用。”


    說完後,高母都懶得理會這個蠢貨兒子,直接回房。


    至於地上的碎玻璃,自然是蠢貨好大兒會收拾。


    走到房間門口,高母轉身提醒一句:“記得賠一個杯子給我。”


    失策了,剛剛就不應該砸自己喝水的杯子。


    高父回到家裏,得知發生的一切,沉默許久才看向長子:“你調去粵州吧,以後就帶著小盛在粵州生活,好好幹,做出政績,如果可以就往京市調動,如果不行就一直留在粵州。”


    “我和你媽媽身邊,有你二弟和三個妹妹,不用你操心,你往後的任務就是做好自己分內事,對得起你兒子和當地老百姓。”


    “爸。”高慶勳張了張嘴:“對不起。”


    他知道父親和母親在自己身上投入多少心血,最後他卻沒能肩負自己的責任,還要父母為自己掃幹淨後麵的一堆麻煩。


    現在想來,他連幾個妹妹都不如。


    高父拍拍長子的肩膀:“不要說對不起,不管在任何位置上,你不要忘記我和你母親對你的教導,就是另外一種孝順。”


    “站在父親的立場上,我希望你以後能找到一個合心意的妻子共度餘生,不過像你母親這樣的女人,你估計找不到。”高父感歎一聲:“站在小盛的立場,我希望你不要再結婚了,想必你自己也不敢保證,你再婚的妻子會不會對小盛好。”


    “你虧欠這個孩子的,已經夠多了。”


    高慶勳在心裏暗暗想著:爸,前麵那一句,簡直就是廢話。你可以直接一點,讓我不要結婚了。


    這些話隻敢在心裏想想,不敢說出來。


    高家在滬市根深蒂固,人脈很廣,高慶勳這個人雖然處理家事有點糊塗,工作上卻無可挑剔。


    他的離婚手續辦理好,調離滬市的手續也下來了。


    他收拾行李,和家裏人道別,直接坐上前往粵州的火車。


    他沒有提前告訴慶梅,想著到了粵州安頓好,就去南扶縣見一見妹妹,和接小盛到自己身邊。


    高母把長子送走,沒有太多不舍,反而鬆了一口氣:“真的很害怕他留下來繼續和宋家的人糾纏不清。”


    高父看了妻子一眼:“就宋家做的那些事,全都要送去勞動,你擔心什麽。”


    “宋芹也送去勞動?”高母挑眉,她覺得宋芹就好像打不死的蟑螂,可不能送去勞動這麽簡單。


    高慶洋搖搖頭:“宋芹作為整件事的主謀,被判死刑。”


    “大哥被算計時,還在軍隊,這件事的嚴重性就往上升了。”對於宋家的人,都是按照最嚴重去判。


    “宋家其餘的人將要去內蒙農場勞動。”


    三十年,能活著回來,就算他們命硬。


    南扶的十月,也是忙碌的十月,種完土豆就要收花生,黑豆,十月下旬還要剪桑枝。


    這是俞菀卿最喜歡幹的事,因為剪到的桑枝可以搬回自家當柴燒。


    她每天都忙著訓練知青和加入的社員們,然後就是愉快的幹活,完全不知道未來公婆即將到達。


    周成業離開之前,把東西留給了自家小妹藏起來,他言明如果有人來了,還是霍瀾辭都信任的人,就把東西交給他們帶回去交差。


    天底下再也找不到比俞菀卿更會藏東西的人,所以她完全不擔心會有人懷疑到自己身上。


    霍瀾辭看著她像一個憨大妞一樣飛快揮動手中的大剪刀,然後哢嚓哢嚓把桑枝剪下來,他歎息一聲,哪裏來的傻大妞啊,這麽賣力幹活。


    儲銘也看到這一幕,想起俞知青每天都挑兩擔桑枝回去,忍不住笑了起來:“俞知青力氣大,這是天生的,我們羨慕不來。”


    他是真的很羨慕啊,如果這大力氣長在自己身上,他的戰鬥力肯定要提升不少。


    霍瀾辭看著儲銘羨慕到眼睛都要紅了,忍不住提醒一句:“羨慕也沒用,你沒有。”


    儲銘撇撇嘴:“羨慕是人之常情。”


    “你問問知青點哪個男知青不羨慕俞知青?”


    張紅旗聽到兩人說話,大聲說了一句:“不是隻有男知青才羨慕菀卿,我也羨慕。”


    她也想擁有於大力氣啊。


    幹活方便,還能自保,這是多好的事。


    俞菀卿無奈看向幾人:“你們下次說我壞話時,應該躲著一點,要不然我會忍不住加重你們的訓練。”


    “比如說,今天晚上繞著五星大隊跑一圈。”


    俞菀卿覺得這是一個好主意,就這麽愉快決定了。


    霍瀾辭忍不住幸災樂禍,他是完全可以接受跑一圈兩圈的,知青點這一群知青和大隊那一群跟著訓練的年輕人和小孩子沒試過。


    無妨,試一試,也能知道自己的底線在哪裏。


    張紅旗等人卻不覺得美妙了,要知道五星大隊可是寧山公社最大的生產隊,就算讓霍知青去跑一圈,估計也要一個小時。


    儲銘聞言苦笑:“以後還是少拿俞知青力氣大的事出來說,要不然就是兩圈了。”


    他願意跑啊,就是擔心紅英跑不完一圈。


    晚上,俞菀卿帶著知青點的人,還有另外幾十號年輕社員繞著五星大隊開始跑,一開始大家還能跟上她和霍瀾辭的腳步,慢慢的,就有人落在後麵,特別是哪些沒有用草藥泡澡的社員,他們如今的體力已經遠遠比不上俞小五幫著開了小掛的知青們。


    很快,就有人因為跑不動而停下來,俞菀卿看了一眼霍瀾辭,示意他帶著人繼續跑,自己則是回到後麵撿人。


    她沒有勉強這些社員跑完一圈,而是帶著他們開始做運動後的拉伸。


    然後帶著他們慢慢往前走。


    他們才走到村口,就發現有兩個人帶著手電筒走過來。


    有社員小聲說:“不是我們大隊的人,會不會是來找知青的?”


    說完後,幾十人齊刷刷看向俞菀卿。


    俞菀卿搖搖頭表示不清楚,等人靠近後,她就看到一張和自家對象有幾分相似的臉,心裏有了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文霜華發現這麽晚了,還有一群人在這裏,趕緊上前問:“請問,你們知道知青點如何走嗎?”


    有一個社員看向俞菀卿的:“俞知青,他們真的是來找知青的。”


    “這位同誌和霍知青長得挺像。”說完後大家都看向俞菀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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