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瀾辭七點多就從公社回來,回到菀卿的家裏,他顧不上喝水,就開始清理豬腳,就怕時間來不及,總想早點把鹵豬腳做好。


    俞菀卿見狀,端來一杯水,笑著打趣:“其實,不用這麽緊張的,你們還有三個小時才集合。”


    至於貼心的不讓他做鹵豬腳?


    那是不可能的。


    過於貼心的女人,往往會被辜負,適當的小作精,總能過得比任何人都幸福。


    所以,她永遠也不會在霍瀾辭跟前扮演一個心地善良,溫柔體貼的女人。


    她就是這麽霸道,這麽不講道理。


    霍瀾辭就著她端來的水喝了幾口,緩解了心裏的煩悶,這才輕笑:“都說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抓住他的胃,我覺得這句話也適用在你身上。”


    “我要做到最好,好到你任何時候都不會想著換了我。”


    俞菀卿翻了一個白眼:“多慮了,隻要看到你這張臉,我的胃口就能很好。”


    “那不一樣,外在和內在兼修,才能無可替代。”


    他把頭抵在俞菀卿額頭上:“容顏老去,芳華不在時,我的廚藝依然在。”


    俞菀卿親了一下他的唇,這才小聲說:“行啊,霍同誌真的很聰明。”


    說完後,她趕緊拉開距離。


    霍瀾辭還想要再親親她,看到她一下子蹦那麽遠,挑眉:“跑那麽遠作甚?我是什麽洪水猛獸?”


    俞菀卿嗤笑一聲:“你有時候比洪水猛獸還要可怕。”


    霍瀾辭垂眸看著她:“過來。”


    “傻子才會這個時候過去。”俞菀卿說完後就想要跑,隻是速度慢了一點,直接被霍瀾辭拉到懷中,狠狠親了好一會兒。


    等到他鬆開俞菀卿時,她氣得瞪了對方一眼:“也不怕有人來看到。”


    霍瀾辭揚眉一笑,眉宇間帶著幾分自得:“慌什麽,我敢保證沒有人會來打擾我們,我才敢放肆。”


    俞菀卿給了他一個大白眼,轉身離開。


    霍瀾辭見狀低笑一聲。


    現在你能跑,等到結婚後,看你能跑哪裏去?


    俞菀卿不知道有人已經開始一筆一筆的記賬,等到結婚後,光明正大要賬。


    霍瀾辭騎車載著俞菀卿離開五星大隊時,不少看到他們的人都紛紛停下手中的活兒和他道別。


    有人喊他有機會就回來看看。


    霍瀾辭都一一笑著答應下來,菀卿還在這裏,隻要有時間,他肯定會來這裏看她。


    離開村子後,再也聽不到社員們的聲音,俞菀卿笑著說:“你在五星大隊的人緣很好,完全不像你媽媽說的那樣狗都嫌。”


    霍瀾辭聞言輕哼一聲:“對於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你若是給他們麵子,好好說話,那就是委屈自己。”


    “小時候有我爺爺和父親在,我永遠都不需要委屈自己,長大後,我自己擁有了足夠的力量,所以更不會去委屈自己。”說到這裏,他冷笑一聲:“所以,我管他們如何看我。”


    “我隻要負責讓自己開心。”


    霍瀾辭解釋:“我從來不會主動去招惹任何人,都是他們湊上來,我才開口。”


    至於有人在背後議論他霍瀾辭不會說話,長了一張得罪人的嘴。


    那又如何?


    他爺爺和爸媽都不在意,大哥都不在意,他隻需要自掃門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俞菀卿豎起大拇指:“我喜歡你這樣的性格,不惹事,不怕事。”


    霍瀾辭聽了後,唇角的笑壓都壓不下來:“我們以後有了孩子,也要這樣教他們。”


    俞菀卿拍了他一下:“想那麽遠作甚?”


    “就不許我想想啊。”霍瀾辭挑挑眉:“你這樣有點霸道了。”


    兩人有說有笑,很快就到了公社。


    遠遠就看到一輛車停在城門外,霍瀾辭停下來,他看了一眼俞菀卿:“他們已經到了,我需要離開了。”


    他拍拍俞菀卿的手:“記得照顧好自己,我在你枕頭下留了一個信封,裏麵有幾百元,你先用著,以後我每個月都會寄錢來,你想吃什麽就去買,不要委屈自己,更不要害怕沒錢花。”


    “我不要。”俞菀卿拒絕的話還沒有說完,霍瀾辭清冷的眸子落在她身上,他沉聲說:“我隻是在養自己未來媳婦,說破天,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菀卿,要聽話。”


    俞菀卿對上他堅定的眸子,垂眸片刻,這才嗯了一聲:“我明白了。”


    她把背包塞到霍瀾辭懷中:“去吧,不要讓大家等久了。”


    霍瀾辭接過背包,握了一會兒她的手,這才轉身大步離開。


    霍瀾辭坐上副駕駛,這才看向俞菀卿:“快回去吧,好好照顧自己。”


    後座的人也朝俞菀卿揮揮手:“嫂子再見。”


    俞菀卿衝霍瀾辭點點頭,這才看向邊漢海等人,揮了揮手,笑著說:“再見。”


    看著吉普車消失在眼前,她這才騎著自行車回五星大隊。


    吉普車上,邊漢海笑著打趣霍瀾辭:“老大,要是舍不得嫂子,那就趕緊打結婚報告,到時候讓嫂子去隨軍。”


    陳喬跟著附和:“就是就是,也不知道老大你在矯情什麽,這都一年時間了,你還沒有把嫂子娶回家,這辦事速度真的太慢了。”


    負責開車的丁韶垣也忍不住看了自家老大一眼,眼裏寫滿了嫌棄:“老大,你這一次真的大大出乎我們的意料。”


    “我們在山裏那段時間,天天都在想,你什麽時候會請我們吃喜糖,我們等啊等,等到頭發都白了,也沒有等來兩顆喜糖,你真的太讓我們失望了。”


    邊漢海撇撇嘴:“在叔叔阿姨心裏,肯定會覺得老大沒用。”


    “老大啊,五星大隊那一群男知青都很不錯,你就不怕自己跑了後,有人和你搶嫂子?”


    眾人的揶揄衝散了霍瀾辭和俞菀卿離別的愁緒,他餘光掃向坐在後麵的邊漢海:“我看,是你們覺得我沒用吧。”


    自從上車後,這一群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往自己心裏捅刀子。


    一個比一個狠。


    就怕他死得不夠透徹,還想要往傷口上撒一把鹽。


    邊漢海笑嘻嘻的點點頭:“老大,你的聰明勁又回來了?我還以為在五星大隊兩年,全都被狗吃了。”


    陳喬推了他一下,皺眉嗬斥:“怎麽和老大說話呢,心裏想想就好,說出來可就不厚道了。”


    霍瀾辭捏了捏眉心,突然笑了:“阿垣,下來,我來開車。”


    後座的兩人聞言臉色瞬間變了。


    邊漢海撲到霍瀾辭後座,哀嚎著:“別啊,老大,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和我這個長舌婦計較,是我小氣不懂事,是我瞎折騰,是我亂說話,求您不要開車,饒兄弟一條狗命吧。”


    丁韶垣握方向盤的手也用了幾分力,若非內心足夠強大,剛剛真的會急刹車了。


    他看向霍瀾辭,一臉討饒:“老大,饒了我們吧,我們還想多活幾十年。”


    讓老大開車,是他們活膩了,覺得這個世界不美好,想要早點去見太祖爺爺?


    霍瀾辭嗬嗬兩聲:“停車。”


    丁韶垣還想要再掙紮一下,可對上老大那雙清冷的眸子,他瞬間敗下陣,隻能停車,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駕駛座的位置讓出來,然後,接受老大來自靈魂的懲罰。


    霍瀾辭並非不會開車,就是太會了,車技也很好,平時坐他的車絕對是一種享受。


    隻是嘛,現在有人說錯話,招惹了他,加上他要和心愛的姑娘分開,心情有點不爽,所以,他覺得作為有難同當的兄弟,那就應該感同身受一番。


    大風大浪裏,他正在淋雨,這一群兄弟還想要撐傘,想得美。


    全都搶過來撕碎,還要放在地上踩幾腳。


    “啊。”


    才開了不到三分鍾,邊漢海臉色都變了,開始在車上嗷嗷叫:“老大,慢一點。”


    緊跟著,經過一處坑坑窪窪,把幾個人五髒六腑都顛得快要移位了。


    霍瀾辭隻是淡淡說了一句:“經常要出任務,就連這一點心理承受能力都沒有,你是練得少了,回到軍營後,我每天都開車帶你們去轉悠一圈。”


    他說的並非是假話,日後有可能遇到類似的任務,如果因為車速過快就無法承受,要如何繼續手中的任務?


    邊漢海等人聞言就連死的心都有了。


    “老大,您大人有大量,饒了我們一條狗命吧,我們真的知道錯了。”邊漢海現在隻覺得很慘,很慘,心裏悶悶的,一股想吐又吐不出的惡心感折磨得他想要跳車了。


    霍瀾辭無視他們的想法,在接近城門時,終於停下來。


    幾個人連滾帶爬下了車,找地方狂吐。


    霍瀾辭靠在車門邊,看著百米外抱著樹吐得昏天黑地的三人,終於覺得心情舒暢一點。


    有時候,嘴巴沒上鎖,就是要受到懲罰。


    等了十幾分鍾,那三人彎著腰,耷拉著肩回來了。


    已經半死不活的丁韶垣小心翼翼看向霍瀾辭:“老大,待會兒還是我來開車吧,您好好休息一下。”


    突然發現自己真的很心酸,為了大家這條狗命,隻能卑微一點了。


    霍瀾辭挑眉看了他們一眼:“行了,上車吧,我開慢一點。”


    三人聞言都鬆了一口氣,陳喬說:“感謝老大留我們一條命。”


    霍瀾辭坐上駕駛座,似笑非笑問:“不是狗命了?”


    “嗬嗬。”陳喬嗬嗬兩聲,對上老大揶揄的眼神,臉皮越發厚了:“解除生命警報後,我們肯定要挺直腰板。”


    霍瀾辭笑了:“你確定,要走路去粵州?”


    陳喬湊上前:“老大,我們都了解你,你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你說了會慢慢開,就肯定不會亂來,所以我們不怕你。”


    霍瀾辭看到他們三個得瑟的樣子,咬了咬後牙槽,輕笑一聲:“來日方長,我們期待後續。”


    “我隻是說待會兒會慢一點開,我可沒說回到軍營後,你們不用適應我開車的速度。”霍瀾辭說完後,眉宇間都帶著不懷好意的笑,


    他的腦門都會寫上:君子報仇,幾天不晚。


    三個人聽了後,背脊發涼,想要說啥,卻發現他們真的不知說什麽來為自己開脫。


    誰叫他們嘴賤,還沒有解除危機就開始得瑟,簡直就是挖坑把自己埋了。


    丁韶垣看向霍瀾辭:“老大,康老的通知什麽時候下來?”


    霍瀾辭淡淡說:“這幾天就到了。”


    這可是他們這些小年輕心目中的榜樣啊,年輕的時候帶著自己的隊伍,以兩千兵力,擋住了敵人三萬大軍的腳步足足三天。


    那時候的康老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卻有這樣的能力和魄力,這就是他們這些年輕的軍人需要擁有的精神。


    霍瀾辭淡淡說:“事情肯定會有安排,有時間想康老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我們回去後,要做的事。”


    邊漢海聞言小心翼翼看向自家老大:“我聽說,我們有可能要調走。”


    “什麽時候的事?你怎麽不早點說。”陳喬踢了一下邊漢海。


    他趕緊解釋:“我也隻是聽到一點風聲,是真的還是假的都沒有證實,我怎麽敢亂說呢?”


    “如果事情是假的,我們卻在這邊嚷嚷嚷,到時候傳到老大的耳中,又挨罵了。”


    他指了指霍瀾辭,笑著說:“我們現在想要知道,不如直接問老大。”


    霍瀾辭淡淡說:“你去哪裏聽到這樣亂七八糟的消息?”


    “老大,你確定這些亂七八糟的消息?”邊漢海還是相信自己的情報,老大居然敢懷疑自己。


    不對,老大應該不是懷疑自己,而是隱瞞了事實的真相。


    霍瀾辭毫不留情,訓斥邊漢海:“沒有確定的事情,你在這裏大大咧咧的說什麽?”


    “回去寫五千字檢討。”


    陳喬和丁韶垣相視一笑,兩人都不由得露出一抹幸災樂禍,讓他得瑟,讓他隱瞞大家,活該寫檢討。


    霍瀾辭提醒這幾人:“以後記住,沒有經過求證的事,莫要往外說。”


    “就算證實確有其事,沒有通知下來的情況下,也要管住自己的嘴。”


    “對於我們而言,亂說話,有可能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比如,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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