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島修治:“……”怎麽辦,好想打他。忍住,一定要忍住。深呼吸幾口氣平複躁動的心,這種舉動反而更加坐實了“長孫”被氣得不清,沒有反駁也一定是心虛而一時失語。他們的叫喊引來了守衛的注意。這一鬧讓整個津島家都慌亂起來,“長孫”和一之瀨都被控製起來。從六神無主的修治少爺貼身護衛的口中得知,長孫和津島修治在傍晚起了矛盾甚至有了口角推搡,護衛好不容易哄了修治回房休息,正準備拿些傷藥給身體不好的少爺,誰知剛回到房間,少爺就不見了!連家主都被驚動。這還是一之瀨第一次見到家主。魁梧的男人兩鬢已生出華發,積威甚重,如果不是在臉型上與修治少爺有幾分相似甚至都看不出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就是這個男人一直在掌控津島修治的人生。一之瀨迅速地得出結論。家主走上前,二話不說,立刻給一之瀨狠狠地甩了一個巴掌,把他的臉扇腫得老高。疼痛等級5級,不用著急理會。家主瞪著一之瀨:“我現在沒有時間理會渣滓,等找回修治再收拾你!”他中氣十足地指揮眾人:“不準報警!不準讓家族以外的人知道修治不見了!不準透露修治得異能力!違抗者家法處置!護衛隊全體都給我出去找人!”如津島修治預料,場麵從井然有序一下子變得慌亂。一之瀨的高超易容術得到事實驗證,沒有人知道他們找的目標人物就在混亂的中心。在護衛隊發現易容成津島修治的長孫前預估還有十幾分鍾。一之瀨悄悄掙脫了捆住手腳的繩子,大概是認定他對津島家的忠心和焦急情緒,護衛隊的成員都沒怎麽仔細綁住他,掙脫繩索的時間比他預計的還要少。“家主大人的體能和力量比我預計得還要大。”一之瀨看四周已經沒有人再注意他們,簡單地說出結論,“修治少爺,我們該離開了哦。”“畢竟是我的父親嘛,”刻意強調一個我,津島修治巴掌大的精致笑臉上扯出一個嘲諷的笑容,“好歹還是有點能力的,要不然怎麽能困得住我呢。”竟然有父親在兒子失蹤後的第一反應是不要報警。“果然還是我和少爺的父子情誼……”“停,閉嘴,時間不夠了,我們快走。”小少爺鳶色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驚人,即將獲得自由的興奮讓他在聽見一之瀨的冒犯時都沒引出太多負麵情緒。守衛在慌亂中必然會出現破綻,哪怕是僅僅一瞬間的間隙也足夠了。他們繞過津島家的護衛隊,掐在被發現的刹那跑出了津島占地甚廣的本家別苑。接下來是逃跑的時間。大的少年背上小的孩子,一直跑到津輕市區的火車站。事實上能跑到這裏已經超過了一之瀨的預估,津島家護衛隊的響應時間比他預估得還要長點,但是津島修治畢竟還是一個半大孩子,體質弱,幾乎沒出過門,又遭受過毒打還沒完全恢複過來。能跑到火車站已經是超出預計。火車站的人群熙熙攘攘,一之瀨餘光一掃,零星幾個津島家護衛隊成員已經追上來,他們暫時還沒發現隱藏在人群中的目標。但是找到他們是遲早的事。一之瀨遲疑地點開了津島修治的人物麵板。[津島修治(太宰治)對你的好感度為95/100,津島修治(太宰治)當前對你的專屬態度為:盛放。]還差5點。還有5點就攻略成功,宣告通關,他就可以脫出這個世界了。成功隻有一步之遙,一之瀨在思考比起對付護衛隊成員,是不是留在津島修治身邊才是最好的選擇。津島修治神色一鬱,他似乎發現一之瀨的不自然,正想說些什麽,手裏就被塞進一張通往橫濱的車票和相應的身份證明。還有一張折好的小紙條,折痕細密又整齊,一看就是早有準備。津島修治想要打開這張紙條,卻被一之瀨拉著手阻止:“我需要您的幫助,少爺,在您到達橫濱的時候再打開這張紙條,可以嗎?”“我們兩個人目標太大,被追上的概率遠遠超過順利離開的概率,隻有分開逃跑才能成功跑掉。”一之瀨有些苦惱,“修治少爺體力太廢了,帶著你根本跑不動。你還是先上火車吧,我去引開護衛隊的人。”“你想做什麽?”他還想再掙紮一下,但是修治少爺的體質確實跟小機器人沒法比,推搡間就被一之瀨拉上了車。“父愛是種什麽感覺呢,津島少爺?”一之瀨輕聲詢問。“我也不清楚呢,你覺得我會經曆過親情嗎?”津島修治的聲音十分不快,但他拗不過力氣大的一之瀨。“也是哦,這麽想作為人類的修治少爺有點慘了誒。不過這樣顯得我們很有緣分哦,我也沒經曆過父愛。”小機器人哪來的感情。一之瀨笑了起來,他笑得十分爽朗,可愛的麵孔在燈光下熠熠生輝,連津島修治都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一之瀨還有虎牙。小小的尖尖的犬齒在發光,像暖和的春日裏,一條朝他露出肚皮的金毛幼犬,在溫柔地舔舐他的掌心。津島修治茫然地看向一之瀨,看得很久又很長,火車都快要發動,刺耳的鳴笛聲由遠及近地鑽進他的耳朵裏。他突然不再掙紮。也不知道津島修治是從哪裏看出了端倪,他很篤定:“你不會來找我了,醬。”津島修治將手伸出火車門,其實一之瀨的手也沒有比他大多少,兩隻手掌心相抵,溫熱的觸感同時傳到兩個人的身體裏。“如無意外,我們是不會再見麵了。”小機器人是不會說謊的,真話再無情再傷人,都不是他會考慮的事情。離開是必然,他都要脫出這個世界了,何必再欺騙津島修治。“你會在橫濱碰到更有趣的人,修治少爺。哦不是,現在應該叫你太宰治先生了。”說不定在某個沒有風也沒有雲的午後就會忘記他。“每天第一班火車,第七車廂,沒有零很可惜,不過和零最接近的一號座位也不錯,這是我的幸運數字。快進去吧,太宰先生。”一之瀨眉眼彎彎,“不必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是太宰先生的狗嘛,狗狗是對人類最忠心的動物哦。”火車開始往前走。太宰治的嘴巴張開又閉上,還想再說些什麽,他以為他叫出了一之瀨的名字,但其實沒有任何聲音傳來。關上的車門將他與一之瀨隔絕成了兩個世界,世界之外的人還笑著同他揮了揮手。做著口型:“記得到橫濱看紙條。”護衛轉身向人群中隱去,漸漸他再也看不見一之瀨的身影。年幼的太宰治緩緩蹲在地上,動作緩慢又沉重。他緊緊地抱住自己,像是心髒空了一塊。火車站。護衛隊已經發現了背叛的護衛和走失的修治少爺,他們的包圍圈越來越小。“尚未發現修治少爺,我們得去火車上搜索。”其中一名年輕麵孔的護衛隊成員有些發抖:“找不到少爺怎麽辦,我們的命押給了家主大人,再找不到,家主大人會殺了我們的。”津島家主的暴君控製讓整個家族都陷入陰雲,天空開始下起小雨,煙霧蒙蒙地透過明黃的燈光,顯得既遙遠又難以捉摸。一之瀨抬頭,涓涓細流從額角一路蜿蜒落下。一切都是機器測算之內的最優解,如無意外,太宰治到達橫濱的時間節點就是這個副本的通關之時。隻差最後一步他一步一步主動走到這幫護衛隊員麵前,頂著他們驚疑又憤恨的目光。在被團團圍住後,愛笑的一麵被收斂,無機質的機械瞳孔掃過這幫不會被記錄進數據庫的麵孔。學著津島修治,一之瀨緩緩扯出惡意笑容。“綁走修治少爺的就是我。想找回他的話,讓我和家主大人談談怎麽樣?”第45章 番外【津輕物語】他是自投羅網的。被護衛隊抓回去之後,一之瀨並沒有如願地直接見到津島家主。區區一個下等的仆人,是沒有直接與津島家主對話的資格,他先是被審訊了一番。落在他身上的私刑眾多,這些人一點現代社會的法律都不管,幽閉窒息甚至古老的鞭刑都讓一之瀨經受了一遍。疼痛而已,沒有關係。疼痛隻是告訴他前方的道路有多危險,為自身情況做出一個簡略的參考。小機器人保持著絕對的清醒和冷靜,是不會屈從於敏感的神經的。死咬著不鬆口,區區下仆終於在津島本家違章的地下牢房中見到了他想見的人。地牢裏開了一扇小小的通風窗戶,人造燈光滲透進來,和地牢裏的光影明滅交織閃動,晃動的樹梢透過天窗,如同鬼魅一般在視野中影影綽綽。那些刑具還沒有收走,掛在牆上,在暗黃燈光下投射出一大片陰影。津島家主比起傍晚時中氣十足已經落魄了不少,畢竟上了歲數,熬一晚上就顯示出疲態。“詭計多端的小蟲子,膽敢用易容術欺騙我!”連一向注重的禮儀都不顧,津島家主一進來,就掐住坐在電椅上的一之瀨的脖子:“你把修治藏到哪裏去了?”一之瀨能清清楚楚看見他眼球中的紅血絲。“修治少爺不適合在津島家生存,你們無法提供主人需要的資源。”比如自由。一之瀨喘了口氣,凜凜傷口絲毫不影響他說話的平靜穩定:“我隻是做出了理智且正確的選擇。”重重的巴掌落在臉上。津島家主是個右撇子。一之瀨無所謂地想,兩次巴掌恰好都落在同一個位置,原本就沒消散的紅印此時已經開始向烏青轉變。如果單看這一畫麵還以為津島家主是一個為兒子失蹤急瘋的普通父親,但一之瀨似乎沒理解他的急切。他啐了一口血。“家主大人,修治少爺回到津島家也是有超過90%的概率被你關起來,甚至關得更嚴。反正少爺的結局都是被藏起來,那被我藏起來和被你藏起來,有什麽區別嗎?”“住嘴!”家主的臉青一陣白一陣:“修治,修治是我們家的支柱!我們一族的榮耀!他生是津島家的人,就應當把人生奉獻給津島家!你算什麽東西,你也配插手!”我是護衛型機器人。“不幸的童年需要一生去治愈,”一之瀨閉上眼睛,“我隻是為主人做了我應當做的事情。”一之瀨閉上了嘴。就像一隻死死緊閉的蚌殼,不管津島家主如何命令手下對他嚴刑逼供,他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一言不發,視線也失去焦點地落在沾滿灰塵和鮮血的地上。從津輕市區到東京市區要五個小時四十七分鍾,從青森縣廣袤的森林和裸露的山脊駛出的列車,越過津輕海峽線,嗚嗚的鳴笛聲音夾裹著浪潮,將年幼的太宰治送到人聲鼎沸的大都市。那才是他想要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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