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一聽,也怔住了:“我還以為真是個什麽□□之類呢……”鍾慶以前也聽過不少這樣的故事。像以前互聯網上有個人號稱自己是宇宙公主,建了主頁,法相上穿著粉色毛衣,還用ps處理了一圈聖光。還真有上萬的人來拜。他微信上也有個所謂的文學皇帝,成天說自己就是下一任諾貝爾獎得主,給自己拉了群。後來,村長跟街道辦大媽一起,勸服對方他們這個活佛沒有意義,這事情才就此結束。村長兒子還沒得到消息,喊自己媽媽給自己磕頭,她媽媽揪著他的腿,打了一頓屁股。鍾慶:嗯……還好不是活佛,這是要活活把人氣死的佛嗎。*白琦看著飛速碼字的鍾慶:“怎麽,這件事你也有得寫?”“有哇!”鍾慶輕鬆地跟白琦說。【經常有人會想:我是誰的轉世,誰又是我的轉世?我能不能成神,或者我是不是個神?建議大家不要查,也不要信,提供這種服務的,大概率都是騙子。就算我們靈感集團能查,大家也別查,否則查出來不滿意的結果,又能怎麽辦呢?我們還是得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人生,就像相信自己是父母親生的一樣。我們得平平凡凡做人,踏踏實實做事,如果還是懷疑自己是個神仙,就老老實實找本刊報備,跟邱神一樣接受正統的成神新手培訓,不要走上歪路。】白琦忍不住想笑,揉揉鍾慶的頭發:“你想不想去看轉生台,親自查查那位祝明公投胎去了哪?”“走走走!”鍾慶拿起電腦來,“我要去寫寫寫!”白琦帶著鍾慶上了公交車,來到洛市。在明亮的秋日裏,洛市燦爛的金色樹蔭籠了滿街,穿著漢服的小姐姐在街上走來走去,他們抵達伊水。伊水河畔遊人如織,到龍門石窟的入門口,白琦領著他走向售票處。鍾慶有點摸不到頭腦:“我們還得花錢進去?”白琦低聲跟售票員說:“兩個人,靈感公司的。”那售票員就跟拍出兩張正常門票一樣拍出來兩張工作證:“去吧,離開前把工作證交給門衛就行了。”鍾慶:……白琦在鍾慶愕然中拿走兩張工作證,把其中一個掛在鍾慶的脖子上:“河南,特別是洛市這邊,古墓多如牛毛,要有幾十萬座。”“因為客戶太多了,所以這邊是靈感集團的第一大分公司。”鍾慶懷著複雜的心情跟白琦走進龍門石窟,他們路過萬佛洞、賓陽南洞。17米高的盧舍那大佛用悲憫眼神看著世人,千年來,它就用如此表情,靜默地護佑著人們了。那一瞬間鍾慶覺得自己無比的渺小。在所有人都合十、叩拜的時候,白琦對著大佛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就像是……又在和友情單位領導打招呼。“走了,”白琦攬過鍾慶來,後者手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兩隻蓮花雪糕,白琦一隻,鍾慶一隻。白琦頗好笑地接過雪糕,看到鍾慶用小口小口斯文地吃著。又是喉結滾動。於是白琦也在鍾慶的震驚眼神中,做出一個屬於柏寒才會有的幼稚動作。他衝著盧舍那大佛揚揚雪糕,挑了挑眉毛說:“你沒有。”這氛圍實在讓鍾慶太熟悉了,熟悉地想要落淚。白琦也很默契地沒有提什麽劉平之,什麽也沒提。他們就像回到了多年前,那一個個陽光明媚的放學後。過橋,走到龍門石窟西山盡頭,遊人才明顯少了許多。白琦拉著鍾慶上了山,來到山上一處小亭子上。在樹木掩映間,鍾慶看到“鬆風亭”三個字。白琦拉著他走過去,鍾慶正在想這亭子有什麽問題,就看到白琦拿出工作證,在亭子旁邊的電閘處刷了一下,也要鍾慶刷一下。“哇!”鍾慶著實嚇了一跳。亭子中央莫名出現了一個電梯,白琦拉著他走進去,按了-18樓。電梯徐徐下降,就跟靈感集團大樓一樣。等門一打開,他們眼前出現一條蜿蜒的清澈小河。在烏漆嘛黑的夜色裏波光粼粼,像有星光揉碎在裏麵,河邊立著木牌:忘川河水清又清。鍾慶激動了:“這條河這麽長?我們帝都也有這條河!”白琦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他:“當然了,忘川河流至華夏各處,是我們陰間的母親河,更是溝通東西南北樞紐的大運河。”鍾慶小聲說:“不知道這裏的讀者看不看《靈感》?嗯?會比地上的銷量多一些嗎?”白琦點點前麵:“你自己去看呀。”隻見這裏鬼來鬼往,鬼聲鼎沸。竟然,人手一份……不,鬼手一份《靈感》!聽到鍾慶自我介紹說是主編,就有鬼湊過來。“鍾主編好哇,是資深讀者!雜誌太好看了,我也看到你們的試閱了,我最喜歡《莫學山魈女友吃猴腦》這一篇,坦白說,會對我們活人和厲鬼都起到很好的警醒和教化作用,感染力滿滿的!”“哇鍾主編,我死前就在讀《活人見鬼怎麽辦》那期雜誌,然後我病死成鬼了,發現你寫的都是真的!當時我真的拍病床叫絕!這雜誌好哇,我第一次做鬼不熟悉,看完這本書後我就快速了解了我自己!”“我朋友特別喜歡你們風水刊,前幾天我送他投胎去。他走到轉生台邊上,都拿著新出的雜誌看,舍不得跳下去,後來是我一腳踹下去的,不然他媽還生不出他,要難產缺氧智障了。”“天啊我理解他!一跳下去就要重新做文盲,重新學認字,那不等得急死了。”“還好吧,我覺得養肥也不錯啊。學會認字後,一下子能讀到好多本。”鍾慶頓時笑起來。白琦:“人間銷量我們沒法控製,在地府,《靈感》是官方指導刊物。一開始是要求他們強製購買,現在看來,主要還是你寫得好了,大家都主動訂閱。”於是鍾慶在心裏叉了一個腰:我寫的當然最好了!“走了,不是要去轉生台嗎?”白琦牽了牽他。轉生台,是一個呈灰色的花崗岩石台,下麵有浩浩蕩蕩的煙霧。在石台邊上放著一個喇叭,大聲喊著:“拍隊透台,不準夾隊,俺是透台,過號衝賴。”鍾慶蒙了一瞬:“這是說什麽呢?”白琦聽了一會兒:“河南話。排隊投胎,不許加塞,按時投胎,過號重來。”旁邊有一台電腦,滾動著哪年哪月哪日什麽時辰,誰去投胎了,要投胎的人跳下去會直接更新一行表格。數據全國聯網,ai自動化,表格正不停向上滾動著。鍾慶好奇問:“我和家人的每一世,都是去各地的轉生台投胎的嗎?”白琦點了點頭:“能想起什麽嗎?”鍾慶搖頭。“文曲星君投胎的時候,也跳了轉生台?你沒有攔住他嗎?”輪到白琦搖頭:“他不告而別,隨機盲選了一個身份,就跳下去了。那天一共有2、3萬個人投胎,係統又出了一些故障,我根本沒法找。”“11月30日。”鍾慶說。“嗯。”白琦聽到這個日期,看了一眼鍾慶,可後者卻好像對花崗岩石台產生了興趣,研究起上麵的紋路。11月30日也是鍾慶的生日。“如果在你小時候,如果有個神仙要領你走。你呢,你會是怎麽想的?”白琦竟然也要問他的想法了。“我很矛盾,”鍾慶誠實地講,“如果有個人說我是神仙,要領我走,我一開始可能會拒絕,但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會心軟,可能還會高興被你選中。”“是吧,我曾希望我就是一個神仙。”鍾慶小聲說。白琦認真地看了一會兒鍾慶的眼睛,久到鍾慶都快看清楚他的瞳孔與淚腺了,久到鍾慶都以為白琦可能發現他知道他是學長了。但是白琦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一直都不知道。”“鍾慶。”白琦忽然又叫他的名字。“嗯?”“你給我燒了好多好多書,我都收到了,謝謝。”白琦也望了望轉生台下麵潔白的雲。鍾慶心想他不是拜托徐亮程燒的嗎,他還特意讓徐亮程用自己賬號下單,購買。他從支付寶上轉賬給他。白琦就像明白他為什麽疑惑一樣:“凡人給地府燒東西,不管是借由誰的手燒,得到禮物的人所感受到的,都是那個擁有美好祝願人的念力。”“所以盡管不是你燒的,我也能感受得到。”“為什麽想給我燒書?”鍾慶想從轉生台上跳下去。他的臉很紅。但是鍾慶又不能。有些話他很想說出口,但是又不能確定。於是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很認真地問:“白琦,如果百年之後,我死掉了,也不想繼續做《靈感》了。你會送我跳這個轉生台嗎?你會帶著花來送我嗎?以你對文曲星君的了解,他會介意嗎?”白琦很久很久沒有說話。末了:“從此以後,我會每一次都來送你。”他抬起手,想要揉揉鍾慶的頭發。鍾慶:“是員工福利?”白琦本來想要認的,可看著鍾慶的眼睛發現,他沒法說假話。最終白琦還是說:“是給我們鍾慶的投胎福利。”鍾慶說了一句嗯:“那我再投胎呢?”白琦說:“那有可能會去看望你。我就……抱一下我們小鍾慶吧。”這氣氛實在太詭異了,所以兩個人咳了咳,就又去轉生台電腦旁查看投胎紀錄了。輸入“祝明公”三個字後,麵麵相覷。祝明公竟然真的湊巧投胎成村長家的兒子王曉壯了。鍾慶:……*不過王曉壯也不可能真的去做活佛。畢竟祝明公前一世真的是個民科啦!而且也沒有帶來什麽業績。隻是鍾慶沒法告訴村長,這件事的真相也太離譜、太奇葩了。在洛市南邙村的事情就這麽結束了。經曆了扶持邱神、收服野仲遊光,避免村長的熊孩子成為一名活佛,鍾慶和白琦一行人在村民中的好印象加倍。本來,村民就對這種民俗的事情感興趣,他們的雜誌也在這裏賣爆了,一時間,訂閱率竟然達到全村100%。至於那些得了“金錢瘡”的村民,本身隻是得了濕疹而已。他們因為沒有再在遊光的濕氣裏熏著,從劉平之那裏購買藥膏塗抹,濕疹自然而然地下去了。鄭米米也挺滿意他們這次的出差結果:他們第一次目睹了一個人成神的過程,規範了成神的秩序,總結了成神的經驗,塑造了一個優秀的民間俗神,這在古往今來是從來沒有過的!他們甚至還讓這個人做了同事!在回去的路上,鍾慶很是高興地跟白琦匯報著,《靈感》第4期《神啊!》基本湊夠一期內容,可以快速出刊啦!隨著現在雜誌社工作人員增多,雜誌銷量增大,要不要把刊物從月刊轉為半月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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