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收集到的那些線索呢?”陸暉問。莫餘搖了搖頭:“凶手搬運頭顱的時候應該戴了手套, 現場沒采集到指紋。腳印已經被證實過來自一款很常見的運動鞋款式。”他頓了頓,道:“是女式的。”“女式運動鞋?凶手是個女的嗎?”江顏驚訝道:“真是沒想到。”“也不排除是凶手偽裝身份,”老張說:“我早些年就辦過一個案子, 凶手就是個女的,但她故意穿了男人的鞋子, 就是想攪亂我們的思路。”“這種真正追查起來還是有區別的,”陸暉道:“在法醫那邊出最終的結果之前, 一切都有可能。現在我們能確定的幾點, 一是死者就是劉大山,凶手對他怨恨極深, 不然也不會采用這樣的方式去分屍。二是劉大山的家裏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頭顱是事後凶手放過去的。三是凶手應該對小塘村很熟悉, 了解劉大山家的位置,事後也能悄無聲息的通過阿文美食廠將碎屍處理掉。四,根據深港那邊提供的信息,劉大山是半月前突然從深港市回來的。但是他回來之後為什麽沒有回村裏?從他回來到他死亡, 這段時間他去哪裏了?有沒有可能與凶手有關?”江泠若有所思,其實這四點一出,基本上就斷絕了劉大山在外麵結怨的人追來這裏作案的可能, 最大的可能性還是在小塘村裏的人。“這樣吧,”陸暉道:“江顏你繼續跟深港那邊保持聯係,看看他們後續有沒有新的線索提供。莫餘跟老張去追查劉大山回來的這段時間裏去了什麽地方, 見了什麽人。江泠你跟我一起再去小塘村裏, 看看劉大山在村子裏究竟跟那些人有矛盾。”眾人點頭應下, 江泠坐上了陸暉的車,再去小塘村後他們直奔婦女主任的家裏。到達時對方正集結了一群村裏的婦女圍在家裏打著麻將,地上瓜子殼水果皮到處都是,顯然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見到江泠他們,婦女主任也愣了一下,很快便起了身熱情的招呼他們坐下。隻是另外四個婦女卻有些拘束,收好麻將後就說要離開。江泠將她們攔了下來,隻說是向他們打聽下劉大山的事情。這幾個人顯然不太情願,嘟嘟囔囔道:“之前你們不是問過了嗎?就那些事,沒啥能說的了。”江泠笑了笑,看向婦女主任:“其實我們今天過來主要是想進一步了解清楚,之前你們村子裏有人說劉大山經常跟人吵架鬧矛盾,我們想知道究竟是哪些人,因為什麽鬧的矛盾。”婦女主任向旁邊的四個人看了一眼,然而那四個人麵麵相覷,各自使了個眼色,但一個都沒開口。其實江泠很能理解他們的想法,都住在一個村子裏,說不定以後還要繼續住下去。現在劉大山已經死了,要是他們將那些與劉大山有過矛盾的人說出來,恐怕會引起那些人的不滿。在這種地方,這種不滿卻不是能輕易被消弭的。為了以後的安寧,誰都不願意做這種事,沒好處不說,還會得罪人。婦女主任自己顯然也不太樂意,她陪著笑臉道:“這種事誰說的問誰去就好,找我們沒用。”江泠又勸了幾遍,然而那些人就像是鐵了心一樣,要麽就是不說話,要麽就顧左右而言他。雖然早想到會有這個局麵,但如今卻也沒有其他辦法能解決。江泠正想著今天是不是要無功而返,就看見婦女主任突然就站起來了接了個電話。電話應該是村長打來的,並沒說幾句,但等到婦女主任掛了電話後重新坐回來,態度卻變了很多。“哎呀你們也別這樣,配合警察工作都是我們該做的。剛剛村長說了一定要聽警察同誌的話,知道什麽就說什麽,村委會是向警察同誌保證過的。”聽了這話,另外幾人的神色也略微有些鬆動。婦女主任直接開了個頭,看向江泠道:“其實劉大山這個人,就像我之前說的,嘴巴不好,愛說人,村子裏也沒幾個喜歡跟他處的。不過每次他回來倒是會找她們幾個人聊天,每天就擱那村頭拿著個小板凳,一說能說半天。”“那他都說些什麽?”江泠問。婦女主任看向旁邊一人:“栗子他媽你說,你跟他最熟悉,他沒事就愛找你。”被喊作栗子媽的人呸了一聲:“亂說什麽呢,人都死了,找什麽找。”她轉過頭來看向江泠:“劉大山平時是喜歡跟我聊,但是他都是說一些小事,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具體是什麽呢?”江泠看著她道。對方猶豫了一下:“是這樣的,大山人都死了,還死的那麽慘,按道理這些話我是不該說的。但是他這人確實不積口德,就愛說別人家的閑話。警察同誌你知道村東頭的那個王明家的媳婦不?人剛剛嫁過來的時候劉大山就說人家愛打扮,臭美,肯定喜歡勾三搭四,還說人家勾搭過他。後來這話傳到王明的耳朵裏,帶著家裏人直接上了門揍了劉大山一頓,那給揍的,幾天沒爬起來床。”“對對,大山他之前還說過貴子他閨女,說他閨女生不了孩子,硬生生把貴子他閨女說好的一門婚事給說沒了。”“他不還說過隔壁的春奶奶的媳婦嗎?當時劉大山非說春奶奶的媳婦趁著男人不在家時勾搭野漢子,結果傳的村子裏人人都知道了。後來春奶奶逼著她兒子跟她媳婦離婚了,結果她兒子到現在都沒再找到老婆,反倒是她那個媳婦,聽說回去後就又嫁人了,比春奶奶家還好。”幾個婦女湊在一起嘰嘰喳喳了起來,對劉大山的往事如數家珍。而這些事大多都是一些始於或者曾經傳於劉大山口中的謠言,或小或大,卻完全符合江泠之前對劉大山的推定。喜歡口舌,愛說是非。江泠將這些事一一記下,又問道:“還有別的嗎?後果比較嚴重的有嗎?”“比較嚴重的……”那幾個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人小聲道:“對了,你們還記得小晴嗎?她不就是被……”然而這話一說出口,另外幾個臉色巨變,拚命的向著說話的那個人使眼色。於是一開始提起的那個人也默默的閉了嘴,之前還對各家八卦津津樂道的幾個人現在卻像是記起了什麽可怕的事情,紛紛緘默不語。“小晴?”江泠問:“是何曉燕的妹妹何曉晴嗎?”栗子媽看了他一眼:“警察同誌也知道她呀?”她歎了口氣:“小晴可真是可惜了……本來好好的一個姑娘……”江泠微皺起眉頭:“究竟是怎麽回事?”“其實是這樣的警察同誌,小晴呢是我們村裏的姑娘,她跟她姐姐都是從小就在我們眼皮底下長大的。原本也沒什麽事的,有一次劉大山回來的時候,我跟劉大山說想將自己的遠房侄子介紹給小晴的。結果劉大山跟我說,小晴在外麵是做那個的……”“做什麽?”江泠沒聽明白,重複了一遍問道。“嗨,就是賣的。”旁邊有人插嘴道:“劉大山說小晴在外麵是賣的,所以才能賺到很多錢翻新她家的屋子。”江泠筆下微頓,他忽而就想到了在何曉燕家看見的那張合照。那個在照片上笑的一臉燦爛的姑娘,竟然會有這種謠言在身上?“劉大山是怎麽知道的?”江泠問。“大山不是在深港打工嗎?小晴也是的,她跟村子裏說她自己是在服裝廠裏做衣服的,結果有一天大山看見小晴在他工作的那家酒店裏跟一個男的勾肩搭背的,穿的那叫一個露,那男的還塞了錢給小晴。”栗子媽壓低聲音,神神秘秘的說:“劉大山說他那酒店裏經常有小姐帶顧客過去,小晴肯定也是跟他們一樣。不然一個姑娘家,哪來的那麽多錢給家裏修屋子呢?”江泠一字一句的將她們的話記了下來,繼續道:“後來呢?這個傳言在村子裏傳開了?”“大山這個人嘴巴大,見誰都說,村子裏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吧。”“那何曉晴沒解釋嗎?”“小晴她說過幾次,不過村子裏的人都這樣,其實大家也都是半信半疑,沒太信的。隻是誰也沒想到,去年的時候小晴就自殺了。”江泠微抬起眼,看向說話的那個人:“她自殺了?是怎麽死的?”“喝農藥死的,喝的那個百草枯,硬是熬了幾天才死掉。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沒喝呢,明明去她家看著都好好的,哪知道沒過幾天人就走了。”對方惋惜的搖搖頭,像是真的在為那個逝去的生命惋惜:“真是想不開,還那麽年輕呢,就這麽死了。”“就是說,誰會想到她會自殺呢。”栗子媽道。“那村子裏說的也確實很難聽,我好幾次都看見她被說哭了,小姑娘家家的,臉上掛不住。你不是也不把侄子介紹給她了嘛!”旁邊人插嘴道。栗子媽有點心虛:“我那是我侄子自己不願意,我又沒說過她什麽。都怪劉大山那個嘴巴,嘴臭。”“就是就是,都怪他!要不是他亂說,人小晴現在還活的好好的。”眾人紛紛應和,突然就記起了劉大山做過的惡,異口同聲的開始譴責他。作者有話說:上班時間摸個魚好心虛啊……第66章 小晴6從婦女主任家出來,江泠上了陸暉的車,臉色淡淡的。一邊的陸暉看了他一眼:“怎麽了!  從婦女主任家出來, 江泠上了陸暉的車,臉色淡淡的。一邊的陸暉看了他一眼:“怎麽了?心裏不痛快?”江泠低低的應了一聲:“剛剛村長那邊是你去說的?我看見你外出打了個電話。”陸暉熟練的踩下油門, 開出了小塘村:“在這種地方隻有村長才能讓他們聽話, 不然他們一般不會開口的,畢竟都是得罪人的事。我來之前讓人查了下村長,發現他有個兒子在市裏工作, 可能馬上就要升職了。”江泠哦了一聲:“難怪。”“你見多了就會熟悉了,”陸暉沉聲道:“這是他們的習慣。”習慣。江泠沒有見過何曉晴, 調查她的指令陸暉剛剛才發給江顏。然而之前在記錄那些人所說的事情時,江泠卻感到了一陣陣的寒意。那寒意是從心底生出來的, 慢慢蔓延開來, 從他的背脊直衝後腦。不過隻是在酒店裏偶然見到了一麵,何曉晴就會被冠上「出來賣」的名聲。整個小塘村說大不大, 說小不小。然而在這群人的口中, 那些不知道真假的傳言卻最終成為了殺害何曉晴的利器, 逼著她喝下了百草枯。江泠也曾聽說過百草枯這種農藥,就像之前那人所說的那樣,百草枯剛剛喝下去的時候並沒什麽感覺,甚至會給人以錯覺自己並沒事。然而越到後麵, 強烈的窒息感會讓她越來越痛苦,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活生生悶死。在這個漫長的等死過程中,何曉晴會想什麽?她大概怎麽也想不明白, 自己怎麽就走到了那一步。江泠出聲的看著窗外,陸暉看出了他的心事,也沒有出聲打擾。直到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打破了這一車的安靜。電話是江敏打來的。江泠按下接通鍵, 江敏的聲音瞬間就傳了出來。“小泠, 最近怎麽樣啊?你又好幾天沒給媽媽打電話了,媽媽很擔心的知道嗎?”江泠低低的應了幾聲:“沒事,隻是有點忙。”“忙忙忙,忙的連個見你媽的時間都沒了,我要找你們陸隊算賬。”電話那頭的江敏故作生氣:“那你今晚肯定也沒空了,媽本來想讓你陪媽媽去參加一個晚宴的。”江泠剛想拒絕,一旁的陸暉突然出了聲:“你去吧。”江泠詫異的看向他:“陸隊,案子還有很多事……”“案子不是靠著一晚上就能破掉的,”陸暉道:“目前也沒有更多的新線索,多加一晚班也沒什麽用。你跟江阿姨去吧,免得阿姨要來找我算賬了。”“陸隊?是陸隊嗎?”電話那邊的江敏像是聽見了陸暉的聲音,立刻道:“小泠,你們陸隊都放你假了,你還不過來陪陪媽嗎?媽媽真的很久都沒有見到你了。”江泠失笑,他收回視線,輕聲回複江敏:“好,那我下班了就過去找你。”……江敏要他去的宴會是漢楚市商界的一個慈善晚會,由本地一個經濟雜誌舉辦,主題是給山區的孩子們募捐讀書經費。入場後,江泠跟在江敏的後麵坐到了主辦方安排好的位置。這裏位於整個會場的前排,視野很好,一眼便能看到慈善會場上擺出的各種展品。“等會看見有喜歡的就告訴媽,媽買下來送給你。”江敏在他耳邊低聲道。江泠翻了翻手中的圖冊,如實評價:“溢價過高。”江敏笑了:“傻子,誰來這是真的想買東西的,都是為了花錢而已,花錢買名聲。橫豎都要出血,最起碼也要買個看得上眼的。”她指了指不遠處挨著他們的一個桌席:“那邊看見了嗎?這次宴會的焦點,大誠集團的接班人,有他在,媽花不了多少。”江泠順著她的指引看去,一個跟他年齡差不多的年輕男人坐在了不遠處,正低頭研究著桌上放好的物品圖冊。江泠跟在江敏身邊長大,雖然沒有接手她工作的意思但多多少少也耳濡目染了些許知識。大誠集團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國內有名的大公司,紮根於深港市,主要經營物流運輸。“金大誠的兒子金瑞,國外畢業後就進入了大誠集團幫他父親做事,但現在似乎是做的不錯,金大誠就有意讓他全麵接手了。如今大誠集團正好想進軍我們漢楚市,今天是金瑞來我們這的第一次正式亮相,所以今晚基本都是來看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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