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來的太過順利,甚至連白天劉潔對他的詢問也可以視為劉潔出於心虛,想要知道警方的調查進展。陸暉緊緊靠在小屋的門邊,隨手他一手揮下,一名警察一腳踹開了房門,衝了進去。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劉潔靜靜的坐在床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更沒有一點想要逃跑的意思。見到江泠時,她低低的歎息一聲:“終於還是被你們發現了,我就知道跑不了。”劉潔站起身來,理了理自己的頭發,一絲不苟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容後,她舉起雙手道:“謝成就是我殺的,帶我走吧。”江泠站在不遠處,看著陸暉將她雙手扣了起來。他轉眼看向了小屋的一側,從一進來他就注意到了那個地方。在那裏,男人半透明的身影僵硬的臥倒在地上,鮮血從他的後腦勺不斷的流出。他的瞳孔逐漸擴散,臉上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似乎沒想到自己會倒在這裏,更沒想到他的生命會終結在對麵人的手上。這是謝成臨死前最後的狀態,這個房間,就是謝成被殺的現場。第74章 鬼屋驚魂5陸暉從他的表情看出了異常, 他沉著臉讓人將劉潔帶出了門外,又站在房內仔細的環視一周。遊樂場分配給劉潔的這間小屋十分的狹窄, 整個房間裏除了一張床, 就隻有一張木桌,一個小衣櫃,木桌上擺著兩個杯子跟一個臉盆, 顯然就是劉潔生活的全部了。陸暉將目光定格在了角落的紅色塑料桶上,桶裏還裝著幾瓶消毒劑, 應該是劉潔日常使用的。“去喊法醫吧。”陸暉說。陳子風應了一聲。江泠戴上手套,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幾件簡單的衣裳整整齊齊的疊放著, 衣櫃的角落裏, 一個白色的半透明塑料袋裝著不知道是什麽的東西被放在了那裏。江泠提起塑料袋,玻璃間清脆的撞擊聲立刻響了起來。一旁的陳子風湊了過來:“少爺, 你提著的這個不會是凶器吧?之前法醫報告不是說凶器是個玻璃器皿嗎?”他也跟著戴上手套, 小心翼翼的將袋子拿到一邊的桌子上, 慢慢將袋子解開。伴隨著他的動作,一堆破碎的玻璃碎片映入眾人的眼簾。這些碎片看起來像是一個完整的花瓶被打碎後又聚攏到了一起,一些零散的碎片上還沾染著已經幹涸的血液。陳子風嘖嘖稱奇:“真被我猜對了,竟然還有人膽大到將凶器留在自己的屋子裏, 我也算是第一次見了。”江泠轉頭看向門外站著的那個女人,不過是四十出頭的年齡,她看起來卻比死者謝成還要蒼老幾分。陳子風的聲音並不小, 足以讓她聽見。然而在得知自己收藏好的東西被發現後,劉潔連頭都沒曾回一下,似乎早已有了心理準備。她太淡定了, 淡定到有些不太正常。陸暉走到江泠身邊, 壓低聲音道:“等回去問過再說。”江泠點點頭。他心中的疑問太多, 以致於坐到了審訊室裏,看著對麵坐著的劉潔時,問出的第一個問題就是:“謝成是你殺的嗎?”劉潔抬眼看向他,慢慢吐出了一個字:“是。”江泠觀察著眼前的人,認真說起來,這段時間裏他已經辦了不少的案子,也累積了一些經驗。像劉潔這樣坐在這裏的人,要麽是拚死反駁試圖洗清自己的嫌疑,要麽是用沉默來掩飾內心的恐慌。劉潔是他見到的第一個如此冷靜的,冷靜的不像是一個隻是在遊樂場做清潔工的四十歲從鄉村出來的婦女。“為什麽殺他?”江泠問。劉潔微微撇了撇嘴,似乎這個問題很可笑:“他不該死嗎?他幾十年前就該死的,不對,他媽就不該生出他。謝成就是一個畜生,一個禍害!他就不配活著!”陸暉拿出打印好的新聞簡報,那是之前江顏從檔案調出來的謝成被捕的那則報道。“這上麵這個人是你嗎?”陸暉指著角落裏的女人,問道。劉潔看都沒看一眼:“是我,當年也是我舉報他的。”“根據我們的資料顯示,你曾經是謝成的女朋友,是嗎?”陸暉又問。“我呸。”劉潔冷笑:“他也配?我不過是被他強扣在身邊而已,我恨不得他死,怎麽可能做他的女朋友。”她的眼角微紅,語氣略有點激動,顯然是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你們不就是想找到殺人凶手好結案嗎?我全都認了,不用跟我在這東拉西扯的。”“我們破案,僅僅隻有你一個人承認並不行,還要結合線索證據與犯案動機,如果你不好好坦白,那我們隻能繼續查下去。”陸暉冷冷道。“還有什麽可查的。”劉潔抿了抿唇:“行,你們想知道什麽,我全都說,不用去浪費你們時間了。”她停頓了片刻,又開口道:“當年我跟謝成是一個鄉裏的,謝成是我們那出了名的痞子混混,平時也沒什麽人敢惹他。有一次我一個人在地裏做農活,恰好謝成從旁邊經過”劉潔的聲音停滯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屈辱。“後來呢?你報警了嗎?”陸暉問。“找警察?”劉潔冷笑:“我爹娘嫌我丟人,再加上謝成找上了門,他們又怕得罪他,索性就讓我跟著他,還告訴我男人一旦有了家就會收心,就會改好。我那時候沒有辦法,隻能聽他們的話。隻可惜,我跟我爹娘都不知道,像謝成這種畜生怎麽可能會有變好的時候?他隻會更加的壞,更加的不是東西。”她幾乎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最負麵的詞匯都用到了謝成的身上,極力的發泄著自己對他的恨意。江泠注視著她,沉聲道:“所以在你知道謝成被警方通緝的時候,你舉報了他。”“對啊,”劉潔抬起頭笑著道:“這也是他自找的。原本我們那小地方就算有點事也傳不過來,他在外麵犯了案,自己躲回來,結果又慫的將所有事情都告訴我,指望我去幫他望風。他到底怎麽想的?我恨不得他死怎麽可能會幫他,我第二天就去報了警,看著警察將他抓走了。可惜謝成命大,竟然沒死成,隻蹲了幾十年就出來了,便宜了他。”江泠的心中疑惑更甚,他與陸暉交換了一個眼神,又道:“說說後來的事吧,你是怎麽到漢楚市來的?怎麽跟謝成重遇的?”“我來這當然是為了打工,我聽說謝成出獄後就跑出來了,怕他報複我。”劉潔說:“誰知道在這裏也能遇到他。”“他認出你了?”劉潔略一猶豫,繼而點點頭:“對,他又找上了我,說要弄死我。我就約了他在我房間裏見麵,趁他不注意砸死了他。”“砸死了他,”陸暉拿起一張照片:“是用這個砸的嗎?”照片上是江泠在劉潔房間裏發現的那袋玻璃碎片,劉潔隻掃了一眼就露出了肯定的神色:“就是這個,是我擺在房間裏的花瓶。”“花瓶在哪裏買的?”江泠問。“就在遊樂場外麵的小超市,”劉潔道:“我當時太緊張了,隨手拿起花瓶就砸了他的腦袋。”“怎麽砸的,用哪隻手砸的?”劉潔的表情略微有點不自然,她避開了江泠的眼神,不耐煩道:“忘記了,當時我很緊張……”“你很緊張,為什麽還會將花瓶的碎片保留下來?”江泠又問:“殺完人後你還能將謝成吊到鬼屋的機關上,卻又保留著花瓶的碎片,還將它們收的好好的,為什麽?”“我不知道該扔哪裏,我怕被你們發現。”劉潔說。江泠沒有再追問,陸暉轉而道:“那說說你是怎麽將謝成吊到鬼屋裏麵去的吧。”“他……我殺了他之後,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然後我就想到了鬼屋,我自知遲早都會被人發現,但謝成那樣的人,不配我去給他找個好歸宿。所以我就將他掛在那上麵,讓他做個倒吊鬼,永遠隻能被人當廢物一樣擺弄,上不上,下不下,最適合他了。”劉潔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顯然對自己做出的安排十分滿意。“鬼屋的機關你是怎麽學會的?”陸暉問。“做了那麽久了,他們搞這些從來不避諱我,能有多難。”劉潔鄙夷道。“那鑰匙呢?”陸暉說:“鬼屋的鑰匙都在員工手裏,你是怎麽打開門將謝成的屍體運進去的?”“我之前偷偷配了一把,我經常會將一些東西拉在裏麵,第二天又急著用,所以我就趁著他們不注意配了把鑰匙。”她回道:“鑰匙就放在我屋子的抽屜裏,你們應該能找到。”江泠點點頭,問她:“你還有什麽補充的嗎?”劉潔搖搖頭:“沒有了,總之,人是我殺的,你們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都認了。”江泠將筆錄推到她的麵前:“你看看有沒有問題,沒有的話就簽個名。後續如果順利的話,我們會按照流程對你進行起訴。”劉潔的臉上露出了一分釋然。“我不識字,”她幹脆道:“隻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去寫就行了,什麽罪我都認了,人就是我殺的,沒什麽好扯的。”她拿過筆,在角落處歪歪斜斜的寫下了自己的名字。……出了審訊室,一進辦公室裏陸暉就直接問:“你怎麽看?”江泠道:“她不對勁。”他這幾天一直有種隱隱的感覺,這件案子從一開始到現在似乎都太過於順利,除了謝成的身份稍微費了點周折,其他的事情就像是被人有心擺出來一一讓他們查證一樣。“之前審問的時候劉潔表現的有點不符合常理,”陸暉道:“她在回憶往事,甚至是在描述她為何要將謝成弄到鬼屋裏的時候都很詳細的述說了自己的心理過程,然而一旦涉及到案件事發時的細節,她又過於粗略了。”江泠恍然,難怪在剛剛的審問中他總覺得有點矛盾。事實上就像陸暉所說的,劉潔對於案件發生時的描述與她對其他親身經曆的事情的描述完全不是一個程度。“這種情況下,有很大可能是她想隱瞞什麽,或者真正的凶手並不是她。”陸暉道。作者有話說:上一章我做了一點點的改動,按照設定,劉潔年輕的時候電話應該沒有那麽普及,所以我改了舉報細節第75章 鬼屋驚魂6“剛剛法醫那邊有了新報告,”江顏拿著一份文件從外麵匆匆走了進來:“之前在劉潔那拿到的那袋子玻璃碎片經過法醫鑒定了,上麵沾有的血液確實是謝成的。不過”她略一停頓, 看向陳子風:“讓你失望了, 這不是凶器。”“不是凶器?”陳子風有些吃驚:“怎麽回事?”“法醫說,這一袋子碎片應該是個花瓶,然而它並沒有任何使用痕跡, 購買時的標簽都沒來得及被人撕掉就被砸碎了。最最重要的是,”江顏說:“那些碎片上的血跡並不是撞擊時碰到的, 而是有人拿著花瓶砸到了地上的血液裏才有的。”她比劃了一個假動作,道:“明白了嗎?”陳子風恍然:“也就是說, 是有人拿著這個花瓶故意砸到了帶血的地上, 營造出了它就是凶器的假象。”江顏點點頭。“誰會這麽做?”陳子風剛剛問出口,便又想到了之前看見的劉潔的審問記錄。“不是吧, 她這是想做什麽?”他撓了撓頭, 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難道她是想, 冒認凶手?”“看這個,”江顏揚了揚手裏的文件:“之前法醫在謝成的屍體上並沒找到其他血跡,應該是被人仔細清理過。但在劉潔房間裏的那堆碎片上,法醫發現, 除了謝成的血之外,還有第二人的血。”“劉潔的嗎?”陳子風問。江顏搖搖頭:“不是她。但是很神奇的事情,這個第二人的血經過鑒定, 跟謝成和劉潔都有血緣關係。”這個結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江泠一把拿過江顏手裏的文件,認真的看了起來。確實如此, 出現在現場的那個人, 跟謝成跟劉潔都有關係。也就是說, 那個人應該是他們的孩子。江泠突然就想起了在審訊時,劉潔曾經說過的那些話。在提到自己被謝成糟蹋過後,劉潔的臉上充滿了仇恨。然而聽到陸暉詢問她有沒有報警時,對方的臉色突然就有了些許的改變。劉潔說她沒有報警的原因是父母懼怕謝成的報複,所以讓她去了謝成身邊。然而仔細想想,那次事後突然懷孕了才能契合她之後做出的選擇。有些時候當一些女性陷入絕境,又無力自救時,她們就會下意識遵從「傳統」給她們指出的那條路。接受苦難,並幻想生活總會變好。所以劉潔的父母才會告訴她,男人有了孩子,總會開始收心。“我記得我們當時調查謝成跟劉潔時,都沒說他們有孩子啊。”老張道:“如果真的有這麽個人,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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