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間詡在安靜的地方支了個畫架,即興畫起來。慢慢便有獸人被吸引過來,花間詡在紙上勾勒出了一個人型,隻有一個輪廓,但也能看出熟悉感。賞畫的獸人抬頭,剛好看到了不遠處跟著其他人不甚熟練地學折紙的雲琥,隻覺得兩人真是般配:【夫人在畫首領?】花間詡:【不,我在畫我的丈夫。】獸人奇怪道:【首領不就是你的丈夫嗎?】花間詡搖了搖頭:【我的丈夫是前任首領,現任首領早逝的兄長。】獸人更奇怪了:【有區別?】首領是繼承製的,花間詡是前任首領的配偶和他現在是現任首領的配偶沒有任何衝突,在獸族眼中這還是一段佳話。關乎首領的尊嚴問題,花間詡不會逼著雲琥在所有人麵前澄清他們的關係,但遇上了也不會任由別人誤會下去。花間詡都解釋出技巧來了,用最精煉高效的話語說明了他和雲琥隻是純潔的叔嫂關係。剛說完,兩人就看到雲琥沉默地走了過來,獸人識趣得離開了,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雲琥一眼就看出了花間詡在畫誰,稍霽的心情暗下來不少。花間詡畫筆在調色盤上混色:“學會剪紙了?”雲琥“嗯”了一聲:“這個給你。”花間詡轉頭看到雲琥手上用紙做的豔色玫瑰,獸人在這種地方總有獨特的天賦,紙玫瑰精致但不完全模仿現實中的玫瑰,有種不似真物的驚豔感。“我不喜歡這個。”花間詡沒有收,指了指雲琥放在另一堆的剪紙,“那個吧,我要那個。”雲琥看過去,是白色的康乃馨。教他折紙的人告訴過他這些花的花語,自然也明白花間詡的言下之意。他可以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硬要花間詡收下玫瑰折紙,但沒什麽意思。調好色彩,筆尖在接觸到畫紙的前一刻停住,花間詡瞥了一眼還站在這裏的雲琥:“你沒事了嗎,沒事的話去其他地方幫忙。”雲琥沒回答,盯著畫道:“我也想要你給我畫一張。”說完,雲琥又繼續道:“當做……這次的獎勵?”花間詡:“不要。”雲琥的臉色因為花間詡幹脆利落的拒絕有些陰沉,他以為花間詡就算不願意多少也會說一些“看他興致”這類模棱兩可的話,現在連敷衍都不敷衍了,因為他送了玫瑰嗎?雲琥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那麽寬容,他非常介意花間詡三番五次跟別人澄清他們的關係,也非常介意花間詡對他和雲生珀的區別對待。他怕自己還沒有在漫長的時光裏在花間詡心中占據位置,就先一步忍受不住了。雲琥沉默地走開了,卻始終在想著花間詡給他哥哥畫的畫,嫉妒心在悄然膨脹,旁邊的獸人叫了雲琥好幾聲都沒應。他們聚落很大,人口卻少得可憐,每個人分到的任務也很重。待到晚飯時間,獸人一反常態地沒有各回各家,而是帶了食材一起燒大鍋飯吃。花間詡去碧璽那裏領了一盤新鮮的肉和蔬菜,看到了另一邊的雲琥。雲琥低頭地吃著飯,麵前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手指間夾著一張素描紙,抬起頭往上看,是花間詡。花間詡抖了抖那張素描紙:“就當是你早上積極參與聚落活動的獎勵吧。”雲琥接過來,上麵畫的是正在折紙的他,他將邊角撫平:“不是說不給畫麽。”花間詡:“獎勵這種東西,我可以主動給,但你不能總是要,知道嗎?”雲琥似懂非懂。花間詡按了一下雲琥的腦袋:“繼續努力吧。”晚上的獸人們熱情不減,摸黑也要工作,直到新堆的篝火被點燃,從人類那邊引進的路燈也亮起來,把所有人照在光亮裏。眼前的聚落煥然一新,將聚落毀掉隻需要一天,重建聚落也隻需要一天。都是因為花間詡的到來。雲琥看向那邊布置樹上燈光的花間詡,柔和的光線照在對方的發絲上,像是灑落了一片星河。對方每次出現,都能給他枯燥乏味的生活帶來新的光明。就讓他繼續貪婪下去吧,他想和花間詡過一輩子。第71章 頂級的戀愛腦夜晚雲琥來到花間詡的睡巢前,沒有在枕邊上看到雲生珀的小人,花間詡也沒有像平時那樣仰躺著,而是背對著他。雲琥便也換了一個方向,來到了能看見花間詡正臉的對麵,對方身體微微蜷曲,小人正被他抱在懷裏。獸人伸出手捏住了小人的腦袋,往外拔了拔,熟睡的人感受到了外力,眉梢向內聚攏,將小人往蜷曲的懷裏藏了藏。雲琥鑽起了牛角尖,指甲瘋狂生長,截住了還沒完全藏起來的小人,也不知道在跟誰較著勁。花間詡眉梢越蹙越緊,長睫輕顫起來,快要醒來的樣子。雲琥猝然鬆開了手。過了好一會兒,巢穴中的人類才重回酣眠。銀亮的獸瞳在黑暗中閃爍著,雲琥俯下身,一隻手蓋住了那部分令人礙眼的白色雕像,低沉的嗓音像是裹著濃密的黑霧:“花間詡,你能不能隻想著我。”【阿詡阿詡!】一大清早,花間詡剛開門,一隻小鳥幼崽便撲騰著翅膀撞進了花間詡懷裏。花間詡接住了幼崽,看清來人後笑彎了眼睛:【是我們的小鳴珂呀。】花間詡是真喜歡這個毛茸茸的小鳥,抱起來好一頓吸,鳴珂在花間詡懷裏咯咯直笑。鳴珂被花間詡放下後,跟在後麵來到了屋內:【阿詡,你在幹什麽呀?】花間詡:【在編頭發。】鳴珂盯著鏡子前的花間詡看了一會兒:【阿詡好好看。】花間詡回過頭:【要我也給你編一編嗎?】鳴珂便被花間詡抱到了腿間,台上的各種飾品讓鳴珂眼花繚亂。【阿詡,這個是什麽?】【這個呢?】【阿詡阿詡】鳴珂充滿活力的聲音傳到房屋每個角落,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就是“阿詡”這個詞。雲琥隻覺得刺耳極了,這是他不被允許的稱呼。聚落在慢慢變好,獸人明白了雲琥並不可怕,氛圍也更輕鬆了。但他和花間詡的關係陷入了死循環,他們之間花間詡才是掌控著距離的那把尺子,不管他做什麽,花間詡總能四兩撥千斤,把他們的關係拉回正常的軌道。“最近心情不好?”做完壓製毒素的訓練之後,花間詡這樣問道。雲琥將體內還在肆虐的殘餘毒素一點點壓製下去,疲倦地搖了搖頭。花間詡:“還是說出來吧,不然我怎麽幫助你?”前幾天雲琥沒忍住對花間詡說了超出正常距離的話,雖然隻有一點點,但花間詡還是為此冷淡了他好久,待他平靜下來後才恢複正常。這樣的若即若離幾乎將雲琥逼瘋,還沒完全緩和下來的暴虐的情緒蠢蠢欲動起來:“我說了你又不能真的幫我解決。”雲琥此時還處在半獸化的狀態,身上的羽毛尖利豎起。平時掩飾得很好的濃烈情感好不隱藏地展露出來,仿佛要將對方拆吃入腹。其實雲琥每次狂化花間詡都能感受到那股指向他的不容忽視的欲望,隻是這一次雲琥在清醒的情況下說了出來。花間詡麵上不痛不癢的,說起來另外的事情:“最近有注意到聚落的變化嗎?”“?”雲琥不明白花間詡為什麽提這個。“我聽到了不少關於你的評價,都是正麵的呢。”花間詡道,“看,做一個合格的首領也不是什麽難事吧,你統領著一大片的土地,決策可以影響很多的人,甚至整個獸族。有了這樣的權利和責任之後,那些小情小愛是不是一下子渺小起來了?”雲琥語氣淡淡:“哦。”花間詡:“所以我們之間的事”花間詡剛起了一個頭,原本沒什麽反應的雲琥一下子抬起頭來,緊緊盯著花間詡,仿佛接下去的話是頂頂重要的事。花間詡手上折斷了一根草:這家夥真的沒救了。雲琥:“怎麽不說了。”花間詡笑得陰森:“因為你實在爛泥扶不上牆,我沒法說。”雲琥神情有些惶恐:“我做錯什麽了?”花間詡克製住要把雲琥打一頓的衝動,果然那些獸人要起義謀反不是完全沒有理由的吧,這是什麽頂級的戀愛腦昏君。明明是雙生子,這兩兄弟怎麽差別這麽大?哦,也不能這麽說。真要說起來,雲生珀也有點戀愛腦來著,隻是外表沉穩,所以更唬人而已。花間詡絕望了,難道真要讓他出賣色相?和對方經曆了這麽多,他已經早已改變了最初的想法,不然也不會明知對方喜歡他還自投羅網,來到聚落之前,他便做好了最壞的準備。可他心裏還有些抵觸,不是看不上雲琥,他總覺得雲琥對他的情感是從依賴扭曲而來的,惡魔毒素在裏麵充當了很大的攪屎棍。雲琥在這方麵經曆還很少,看到了他和雲生珀的相處才心生渴望也說不定,也許等毒素消退想明白了,就什麽事都沒了。他對愛情這方麵要求還挺高的,而且雲琥也不是什麽路人角色,他沒辦法忽略對方的處境任其亂來。不到萬不得已,他不想這樣。雲琥休息完了,把鎖鏈解下來:“晚上一起吃麵吧。”花間詡:“今晚不行,我要去碧璽家吃飯。”雲琥:“我也去。”“你過去湊什麽熱鬧。”花間詡回頭看他,“你今天還有活沒有幹完吧。”雲琥勸說無果,看著花間詡離開了。碧璽是慶祝他們和人類的合作達成了千萬金額,安排了一場小規模酒席,裏麵全是熟人。【老師你來了,這是我用醉眠果釀造的酒,嚐嚐看?】碧璽將倒了酒的杯子遞給花間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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