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點點頭,轉身蹲下,抓著兒子的肩膀,嚴肅道:


    “子衡,你跟著村長伯伯,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知道嗎?”


    子衡害怕的哭了。


    幼兒園的老師說過,哪個小朋友不睡覺,警察就會來抓他。


    一定是爸爸不愛睡覺,所以警察來抓爸爸了。


    嗚嗚嗚!


    他一把摟住爸爸的脖子,哭了起來:“爸爸,我不要你被抓走,我不要你被抓走,嗚嗚嗚。”


    “爸爸不是被抓走,爸爸隻是跟警察叔叔一起去辦點事情,很快就會回來的。”


    “不要,不要,我不要。”


    子衡哭得傷心,雙手緊緊摟住爸爸的脖子,怎麽也不肯撒手。


    他哭喊道:“爸爸你別走,爸爸,你別走。”


    “子衡,不怕啊,跟著伯伯回家,伯伯家有糖。”村長抱著子瑜過來,想掰開子衡的手。


    可子衡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兩隻手緊箍著李青峰的脖子,怎麽也掰不開。


    李青峰一手摸著子衡的小腦袋,一手輕輕撫拍他的後背,聲音溫柔而堅定:


    “子衡,勇敢一點,照顧好妹妹,爸爸隻是去辦點事,很快就會回來,好嗎?”


    “爸爸,嗚嗚嗚,我怕。”


    “不怕,爸爸答應你,天黑之前一定會回來。”


    天黑之前回來?


    跟在盤衛民身後的幾個警員都不由得暗自偷笑。


    真是太天真了!


    他怕是不知道盤隊長的手段。


    隻要盤隊長掏出了傳喚證,就沒有當天回家一說。


    而且,比起不回家這件事,詢問室裏即將會發生的事情才是他們應該擔心的事。


    子衡努力憋住淚水,強迫自己點頭道:“爸爸,我等你回來,你一定要回來。”


    他好怕好怕。


    才被媽媽拋棄沒多久,現在爸爸又要被警察抓走了。


    如果爸爸不回來了,那他怎麽辦?


    妹妹怎麽辦?


    他們已經沒了媽媽,如果再沒有爸爸,是不是就沒有家了?


    “嗚嗚嗚。”子衡想勇敢,想不哭,但情緒就是不受控製,眼淚就是不聽話的往下流淌。


    烏黑纖長的睫毛上沾滿了細小的淚珠,在朝陽的映射下仿佛璀璨的鑽石。


    鑽石般的眼淚留不住他的爸爸。


    嚎啕的哭聲也留不住爸爸。


    看著爸爸被那些警察帶走,他感覺自己成了無處可棲的小鳥,隻能迷茫的拍打著翅膀,嘶啞的發出一聲聲泣血的啼叫。


    “爸爸!”


    “爸爸!”


    他忽然掙脫村長伯伯的手,朝著疾馳的警車追去。


    小小的腳丫跑不過大大的輪子。


    聲聲撕心的呐喊,也動搖不了那些警察執意要帶走爸爸的決心。


    他重重摔在地上,尖銳的沙子在他掌心劃出道道傷口。


    “嗚嗚嗚,爸爸。”


    “爸爸!”


    爸爸不見了,警車也不見了。


    傷口自動愈合,但他小小的心靈卻再次撕開了一道裂縫。


    那裂縫深處,是恐懼,是不安,是害怕爸爸受傷,是擔心自己跟妹妹再無依靠的絕望。


    他呆呆看著警車消失的方向,喃喃自語:“爸爸,嗚嗚嗚,你快點回來。”


    “快點回來。”


    “子衡。”


    唐義新抱著子瑜走了過來,將他從地麵拉起身,先檢查他的掌心。


    見掌心沒有摔破,鬆了口氣,又去檢查他的膝蓋。


    膝蓋的褲子倒是摔了兩個口子,不過膝蓋沒受傷,甚至一點壓痕都沒有。


    還好,還好。


    他拉著子衡的手,鄭重說道:“子衡,先跟伯伯回家,你爸爸很快就會回來。”


    “嗚嗚嗚。”子衡說不出話,隻是一個勁的哭。


    唐義新還抱著子瑜,沒辦法抱他,隻能拉著他的手,慢慢領回家裏去。


    “怎麽回事?”


    剛進屋,唐義新的老婆石梅就迎了出來。


    見唐義新帶著兩個孩子回家,忙上前接過懷中的嬰兒,詫異道:


    “這不是李青峰的兩個孩子嗎?怎麽跟著你回來了?”


    唐義新歎了一口氣,就說了李青峰被派出所帶走問話一事。


    石梅心疼的抱著子瑜,連聲哄逗起來,又忍不住責備唐義新:


    “你說你這麽老的人了,怎麽辦事還這麽不穩妥?你隻把孩子抱回來,奶粉跟尿墊怎麽不一起拿回來?”


    “哎呀,我忘了!”


    唐義新一拍腦門,忙道:“那你先看著孩子,我再去拿奶粉跟尿墊。”


    看著丈夫轉身就出了院子,石梅忙追出去兩步,朝他喊道:“記得帶兩套衣服。”


    這小娃娃最容易弄髒衣服了,尿偏了,拉偏了,都是要換衣服的。


    有時候汗水出得多,也得勤換衣物才能保持孩子的身子爽利。


    這時,隔壁房子走出一個婦人,一臉八卦的湊過來,打聽道:“剛才聽你們說李青峰被派出所的人抓走了?”


    石梅不想說這些,隻是嗯嗯應付兩句,就拉著子衡回屋了。


    那婦人是個長舌婦,探聽到這個消息後,立馬四處傳播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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