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溯一愣:“什麽?”若真是艾禾這個說法,便成了褚與昭自作孽,自己把自己作死了。但雲溯知道,褚與昭並不是這樣的人,他向來最瞧不上地麵軍裏這些不守紀律還玩忽職守的關係戶了。“查來查去查到褚與昭自己身上,這下還成了鬼打牆了。”雲溯覺得可笑,又問任九,“測謊儀用了嗎?”任九道:“用了。”“我也覺得奇怪,可是艾禾堅持這麽說,其中或許有什麽蹊蹺……”雲溯淡淡道:“我要聽的是一個明確的結果,而不是一個不明不白的猜測。”任九背後冷汗直冒:“……是我無能,請陛下恕罪。”“罷了。”雲溯也不願再聽他請罪,擺了擺手,讓他住嘴。任九查出的這些,盡管沒有得出一個明確的結論,但的確給了雲溯一些新的思路。鬼打牆一般地查到了褚與昭自己身上,或許是幕後黑手建立在“褚與昭已死”這個結果之上所做出的安排。假如褚與昭真的死了,那麽艾禾咬死了他打通的那個關係是褚與昭,也就死無對證了。這件事無論再怎麽查,結果都隻會是“褚與昭仗著身份包庇關係戶,陰差陽錯把自己作死”。因而,褚與昭若是不死,這件事的因果鏈上便會出現一個漏洞。為了不留下這個漏洞,對方也實實在在地對褚與昭下了死手。安排了一個瘋癲又狡猾的精神病患者,瞅準了褚與昭晨練的時候,公園的湖很深,四周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他們都很容易成為褚與昭這個良善之人的軟肋,而警衛又不在,不能及時救援幾乎是精打細算地把那座公園打造成了褚與昭的死地。心思縝密又歹毒。究竟是誰恨褚與昭到這個地步?雲溯擱在膝蓋上的左手不由自主地攥緊,指甲戳著掌心肉,有些疼。“地麵軍裏,應該有褚與昭軍校時期的同學吧。”雲溯朝任九道,“你去查,看看是不是有人借著和褚與昭的這層關係狐假虎威,讓艾禾產生了什麽誤解。”“是!”任九連忙道,“等有結果了我立刻再來向陛下匯報!”任九領了命,匆忙退下了。雲溯很快又接到一通電話,來自白複。“陛下,出了一點情況。”白複說,“我讓手下的人扮作新去莊園的仆人監視莫裏,被喻殿下發現了。”雲溯有些意外:“父親發現了?”他以為喻黎安病著,應該沒心思也沒精力去注意這些。“是,喻殿下說,這件事情請您暫時不要插手,他會處理。”白複接著說道 ,“還說,請您放心,他沒事。”“知道了,讓你的人繼續在莊園待著,但是暫時不要動作。”雲溯道。聽了喻黎安的傳話,雲溯立刻便知道了父親是在裝病,一直懸起的心總算是放下了。還好,還好……父親一直都是個聰明人,並沒有因為漸漸上了年紀就變得昏聵。之前他隱隱感覺到喻黎安對莫裏的疼愛有點奇怪,現在看來也是父親故意為之。通過白複的手下傳話,或許是覺得他和白複之間日常使用的加密通訊線會比他們直接見麵談話更安全。莊園裏除了莫裏,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可疑之人。雲溯是擔心這個,才沒有讓白複把手下撤走。通訊結束,今天的工作總算是告一段落了。雲溯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白橋,終於吃了晚餐。花沐看見他眉眼間的倦色,擔憂得不行:“陛下,您的發情期就快到了,身體本就比平時更弱些,真的不能再繼續這樣累著自己了……”“以後我記得按時吃飯就是了。”雲溯揉了揉眉心,“這段時間事多,就不專程去城堡休養了,還是照舊在明鏡宮。發情期那幾天不排外出的日程就好。”“是……”花沐又問,“可褚殿下傷勢未愈,發情期您是……”“讓他繼續養著,別留下什麽身體上的毛病。”雲溯道,“我打抑製劑,撐一撐也就過去了。 ”陛下又要勉強自己了……花沐不禁在心中歎息起來。她不知道雲溯和褚與昭之間鬧矛盾的事情講清楚了沒有,總忍不住要為雲溯擔憂。而且近期這一連串的事情,讓花沐心裏一陣陣地不安,總覺得,未來似乎還會發生什麽。這些天,雲溯忙得連種的花花草草都沒空親自打理了,那一花房的暗夜玫瑰,都是花沐在養著。-夜晚,地麵軍第一醫院。雲頤出了電梯,朝著vip病房的方向走去。今天他是隻身而來,前來……探望褚與昭。然而來到走廊入口處的時候,卻被雲溯安排在周圍的警衛攔下了。雲頤並不意外,也沒有生氣,很有耐性地解釋道:“我是來探病的,稍微問候兩聲就走。”“萬分抱歉,大殿下。”警衛道,“陛下吩咐過我們,不允許放除他以外的任何人進入病房。”“那這樣吧,我給雲溯打個電話問一下,你們聽著。”雲頤說罷,便拿出手機撥了電話。電話很快接通了,裏麵傳來雲溯的聲音:“大哥,有事嗎?”雲頤朝他道:“我聽說褚與昭傷得重,想過來探望一下,但是警衛說你不許其他人進去。”“是嗎?”雲溯的語氣顯得有些意外,或許他正欣喜於雲頤對褚與昭的關心。因為一直以來這兩人之間都關係平平。“大哥,你把電話給警衛聽。”“好。”雲頤依言開了免提。警衛們已經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額間冷汗直冒。雲溯的聲音響起:“我大哥來了不必攔著,還有雲灼雲姝也是。”領頭的警衛連忙稱是。電話掛斷,攔路的幾人立刻把路讓開了。雲頤來到病房門口,看到房間裏除了褚與昭,隻有一位明鏡宮的仆從在。褚與昭看到他,十分驚訝,還差點說瓢了嘴:“雲……大哥?!你怎麽來了?”“探病。”雲頤把帶來的補品交給仆從,站在了病床床尾,“你的傷如何了?”突如其來的關心,讓褚與昭有點不太自在:“……還行。”“這些天你可得好好靜養,很快倫荷的女王和公主就要來訪問了,雲溯還需要你。”雲頤說,“我看雲溯對你還是很上心的,安保工作做得很好,警衛圍得裏三層外三層的,連我都要攔著不放。”“啊、這麽多人嗎?”褚與昭愣了愣,他還不能下床,並不知道病房外麵的情況,“鄧錫不是已經被抓了麽……”難道和雲溯之前說的可疑之處有關嗎?“或許雲溯還有別的考量吧。”雲頤狀似無意地說道,“坐在他這個位置上的人難免多疑,才會這樣反應過度,要是他對你保護過度了,也希望你別太介意才好。別的都是其次,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畢竟皇夫的安全不隻是我們皇室的家事,更是國事。”雲頤說完,滿意地看到褚與昭用手指抓緊了膝蓋上的被子。“……多謝提醒。”褚與昭道。“你早點休息吧,不打擾了。”雲頤說完,便離開了病房。雲頤的確隻是來探病順便說幾句的,也沒什麽心思和褚與昭講太多,反正他的目的都已經達到了。第79章 愛是利劍(8)雲頤離開了,褚與昭獨自一人坐在病床上,心情算不上很好。若此刻柳詩芸在的話,就能很快察覺褚與昭的情緒不對勁,但她累了幾天了,有些撐不住,好不容易等到褚與昭醒來,才回家休息去了。仆從在清點雲頤剛剛送來的補品,把品類一一報給褚與昭,問:“殿下這幾天要吃嗎?”“不了吧。”褚與昭道,“先收著,我這才醒,怕萬一補大發了反而傷身體。”“也是。”於是仆從便把補品先放進了床頭櫃下方的拉櫃裏。這次救人反遭捅刀差點丟了性命,總算讓褚與昭長了點記性,知道得防著人了。此前喻黎安已經提醒過他,要幫雲溯看清雲頤這個人,褚與昭終於放在了心上。不管是喻黎安多疑還是雲頤心思確實不純,總之先防著點吧,他這條命也經不起幾次折騰。褚與昭很抑鬱地歎了口氣,捧著仆從倒給他的水喝了一會兒,思索著雲頤此行的目的。雲頤特地跑來醫院一趟,就隻說了這麽幾句話,聽起來句句都是關心,但是卻句句都令他心裏不舒坦,該不會是專程來膈應他的吧?結合雲頤之前對他的態度,褚與昭覺得很有可能就是膈應。堂堂一個王子,還三十多歲了,幼稚不幼稚!褚與昭萬萬也沒想到自己還有嫌棄別人幼稚的一天。還有一件事,令他十分在意。雲溯讓這麽多人將他保護在醫院裏,又仿佛還在調查些什麽的樣子,難道說這次鄧錫襲擊他的事情還有什麽內情?又或者說,鄧錫是受了人指使才來殺他的?褚與昭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人盯上性命,畢竟他也沒做過什麽喪盡天良的事情值得別人這樣來報複他。-任九為了將功補過,辦起事來也格外賣力一些,很快就將地麵軍中與褚與昭有關聯的人全部排查了一遍,還真如雲溯所說,找到了一個借著與褚與昭的關係狐假虎威的人。是褚與昭軍校時期的室友,江勉。這次任九直接把人扣下了,審問完畢後才去見了雲溯。“江勉?”雲溯隱約覺得這名字聽著有些耳熟。“之前他和褚殿下一起在情報司工作過一段時間,或許您在見褚殿下的時候也見過他?”任九小心翼翼地說。經任九一提醒,雲溯就想起來了。江勉就是那個故意招惹褚與昭還向他喊冤的那個人。雲溯一眼就看出此人並非善類,和褚與昭待在一起恐怕不會有什麽好事發生,便讓同樣在場的雲頤處理了他。大哥做事一向很讓他放心,所以時候雲溯也沒有詢問過雲頤是怎麽處置江勉的。“江勉離開情報司之後去了哪裏?”雲溯問。任九答道:“去了後勤部,是雲頤殿下調走的。”後勤,那可是個“好地方”啊。看似清閑又邊緣,實則是軍隊所有支撐類部門裏最能撈油水的地方,隻要雲溯想查軍隊內部的貪腐情況,後勤部能落馬不少。雲頤在地麵軍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雲溯沉了沉眸,道:“繼續說你查出來的東西。”“審問過後江勉說,他在軍校時期就和褚殿下不太對付,又嫉妒殿下得了陛下的青睞成為皇夫,所以來地麵軍以後就借著和殿下的室友關係從底下人那裏拿些好處,順便敗壞殿下的名聲。”任九道,“殿下出事之後,兩個警衛非常慌張地找江勉幫忙,江勉就教他們,如果被審問到了,就咬死了說他們擅離職守都是殿下默許的,讓人知道了他們是殿下的人,就不會為難他們。”雲溯聽了,覺得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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