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周見小姑娘哭的梨花帶雨,臉上還有一個巴掌印,柔聲道:“就是你說遇到鬼了嗎?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蘇佳雨便將自己衛生間的遭遇說了一遍,病急亂投醫道:“那個女鬼真的很可怕,怎麽辦,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你們一定要救救我!”小周道:“你先別急,女鬼怎麽對你了,你再說一遍。”蘇佳雨道:“她扇了我一巴掌。”小周神色古怪:“你確定她隻是扇了你一巴掌?”蘇佳雨點點頭。小周轉頭看向陳安橋,低聲道:“陳隊,我覺得不對勁。”陳安橋早就覺得不對勁了,如果真如蘇佳雨所描述的,那得是個道行不淺的厲鬼,才能有這種手段和戾氣,但這種厲鬼要是真出手,這小姑娘還能有命在?這裏怕早屍橫遍野了。打一巴掌?開什麽玩笑。就沒有見過這樣心慈手軟的厲鬼。陳安橋神色一冷,表情嚴肅起來,沉聲道:“你知道報假警違法嗎?”蘇佳雨頓時眼睛一紅,激動的道:“我沒有說假話!我說的都千真萬確,我臉上還有巴掌印!這就是證據!”“是嗎?”陳安橋淡淡道,眼神示意小周。小周立刻會意,去詢問辦公室其他人。那些人一直默默關注著,越聽越覺得荒謬,蘇佳雨該不是壞事敗露,又搞什麽幺蛾子吧?此刻見警察過來問話,紛紛迫不及待開口。“她要是不說假話,這裏就沒人說假話了。”“是啊是啊,誰不知道她當麵一套背後一套。”“巴掌印算什麽證據,我要是自己打自己一巴掌,也能冤枉是別人打的咯?”“連鬼故事都編出來了。”“該不是做了什麽壞事吧,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啊。”“嗬嗬要真有鬼找她,肯定也是她的問題。”小周做完筆錄,神色無奈。陳安橋聽完這些話,心裏更是不悅,他身為一個老警察,最是擅長觀察,其實一進來就察覺不對勁了,這裏的人都對蘇佳雨很不友善,顯然蘇佳雨把辦公室的人都得罪了,現在又報假警鬧事。這一巴掌,還說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呢。這裏哪來的鬼,就是一場鬧劇。蘇佳雨不敢置信,發出歇斯底裏的尖叫,大喊道:“我說的都是真的,你們怎麽可以這樣!”但是沒有人理她。陳安橋冷哼一聲,帶著小周離開。等下了樓,小周訕笑一聲:“我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陳安橋身為老前輩,並沒有責怪,反而安慰道:“以後見得多了就知道了,什麽人都有,我們警察出警,也不是每次都是救人性命,大多時候啊,就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小周受教了,認真點點頭。兩人回去的路上,陳安橋接了一個電話,臉上終於露出笑容。小周好奇道:“陳隊,什麽好事呢?”陳安橋道:“元老那邊的人來消息了,說那個外市流竄來的惡鬼已經除掉了,讓我們放心。”小周驚歎道:“這麽快就解決了?”元老就是靈濟院院長元思淼,在本地玄門頗具威信,也願意和警局合作,幫他們處理一些靈異事件。色鬼行凶的事情小周也知道,從別的兄弟部門得到的消息看,那色鬼可是厲害凶殘的很,這些天他們天天提心吊膽,加強警力部署,就是擔心又有凶殺案發生,這下子好了,終於可以鬆一口氣了!那些玄門中人可真是厲害,這才幾天時間就解決了!陳安橋心情也是不錯。然後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前些天徐淮打電話給他,讓他幫忙打聽一個瞎子。說起瞎子。陳安橋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就是傳說中的那位。他因為工作原因和玄門打過些交道,所以知道,玄門中有一位所有人都敬畏的存在,好像就是個瞎子,關於那位的傳說太過於玄乎……所以導致隻要是說起瞎子,就會下意識聯想到那位。但那位據說也有九十多了吧?而且以那位的身份地位,怎麽可能去騙男高中生?所以必然不是的。但其他的玄門中人,陳安橋這兩天也找人打聽了,沒聽說有符合條件的瞎子。他歎了口氣,這事著實沒有什麽頭緒。………………徐燈這幾天過得很清靜。夏瑩瑩三鬼天天在外奔波,徐燈幾乎碰不到他們,以至於何曉鬆覺得,徐燈去廁所的次數都變少了。很快就到了周末。徐燈早上睡到自然醒,睜著眼睛躺在床上,忽然有些無所事事。一個正常的高三生,要麽就是在抓緊時間學習,要麽就是在最後衝刺補課,亦或者幹脆放飛擺爛……和朋友們出去鬼混打遊戲。但徐燈既覺得沒有學習的必要,也沒有什麽朋友和想做的事情。最後他想了想,有件事還是得做。且非做不可。那就是現在的他還需要吃飯。原來知道了未來的人生,是這樣的無聊,徐燈懶洋洋的起床,準備出去弄點吃的,一推開門,剛好看到殷也推門而出。真是巧了。許是那天晚上的緣故,徐燈覺得和瞎子親近了些,而且瞎子其實人蠻不錯的,不像外表看起來這麽冷漠。於是徐燈主動問道:“要一起出去吃飯嗎?”少年的雙眼明亮而澄澈,他笑著看著他,像是有光芒灑落在地。殷嗓音低啞:“好。”徐燈自然而然的牽起殷的手。照顧瞎子他已經有心得啦!這一片餐廳不少。徐燈卡裏不差錢,帶著殷進了一家不錯的餐館,而且這裏很安靜,徐燈喜歡這樣的地方,他覺得殷應該也喜歡。服務員將菜單拿了過來。悄悄看了殷一眼,這樣好看的瞎子,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徐燈拿著菜單看了看,抬眸問道:“你喜歡吃些什麽?有什麽忌口的嗎?”殷微微沉默。喜歡吃什麽?這是他未曾想過的問題,一時竟不知如何回答。徐燈看著殷。見男人神色沉默,心中恍然大悟,大概是不挑食吧!也是,家裏條件這麽不好,有吃的就行了,自然什麽都不挑的。徐燈也就不再問了,特意多點了幾個菜,畢竟瞎子難得吃頓好的。很快服務員就上菜了。殷頓了頓,還是拿起筷子。這些都是少年的心意。隻是,他已經許久沒有這樣吃過飯了……不,應該說,在徐燈之前,他從未和人一起這樣吃過飯。祥和寧靜的午後,安靜無人的角落,與人相對而坐,閑適從容的吃一頓飯……似乎是很多人的生活,但是卻又離他很遙遠。他經曆過饑荒、戰亂。參與過殺戮、救贖。他被人敬畏疏遠、也被人恐懼憎恨。卻唯獨,沒有像這樣。如同一個人普通人,被人關懷照顧,享用一頓午餐。真是新奇的體驗。徐燈看了看殷,視線落在他的手上,這雙手滿是傷痕……也不知瞎子以前做什麽的,該不會是在工地搬磚吧?否則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他心生憐憫,往殷碗裏連連夾了幾筷子菜,道:“多吃點。”瞎子可能沒有吃過這麽好的飯菜。殷默然,有些為難,但最後還是吃了。徐燈見瞎子都吃了,十分高興,他有些餓了,自己也吃了起來。吃著吃著,有些失神。以前在家,父親和哥哥總是很少回家,他其實很想和家人一起吃飯,他想和普通人家一樣,和親人一起吃飯說笑,但事實上……這對他而言卻是一種奢望。他們很少能遇見,即便偶爾一起,飯桌上也格外沉默,父親嚴厲,哥哥寡言,他們不會和他說笑,也不會問他學習的事,生活的事。而更多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