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寄雪雙目通紅的看著殷,咬緊了牙關,即便明知自己不是對手,卻還是對著殷拿出了自己的法器,今天她就是死,也要和殷拚了!絕不會讓殷再傷害小叔!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殷的身上。溫寄雪咬著牙一字字道:“你今天必須給我一個交代!”江铖根本不敢說話,神色複雜,拚命的衝殷使眼色,示意師父趕緊解釋一下。殷卻神色淡淡的,嗓音低啞漠然:“你要什麽交代?”溫寄雪怒道:“你傷了人難道不該給個交代嗎?”殷微微挑眉:“是嗎?有人受傷了?”他一招手,長劍飛回了他的手中。之前眾人注意力都在殷身上,都在戒備著殷,一時忽略了溫以臣,見狀紛紛向溫以臣看去,但這一看,眾人皆是一愣。並未出現他們想象中鮮血噴湧的場麵……溫以臣腹部的血洞中,出現一根根陰氣凝聚的黑色絲線,那些絲線縱橫交錯密密麻麻,瞬間將傷口縫合了起來,緊接著傷口的邊緣,開始有肉芽在慢慢的蠕動。溫以臣掀開被子站了起來,雖然還是有些虛弱的樣子,但卻已然無礙,他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抬了一下眼鏡,對殷笑道:“還是被你發現了,下手可真夠重的。”溫寄雪震驚的看著溫以臣:“小叔,你,你這是……”溫以臣因為先天不足,根本無法修行,就是個普通人,還是剛重傷過的普通人,按理說這一劍,足以要了他的命……可是眼前這一幕,卻乎顛覆了她的所有認知。江铖也震驚不已。那些玄門中人也琢磨出不對勁來了,紛紛警惕的看著溫以臣。徐燈睜大眼睛,還真是溫以臣,隻是……他問殷:“你怎麽確定的呢?”殷淡淡道:“以陰魂之力融合自身,逆天而為,非人非鬼,即便隱藏的再好,也總會有有破綻的。”事到如今,隱藏也是無用了,溫以臣歎了口氣:“從你插手的那一天,我就想到今日了,隻是沒想到來的這麽快,到底是沒有能瞞過你。”衍禦宗當初已經被盡數滅門,關於衍禦宗的秘術,幾乎已經無人知道,但終究有殷這個例外。溫寄雪不敢置信的看著溫以臣,腦中一片混亂,幾乎無法思考。小叔他……溫寄雪嘴唇顫抖:“那個厲鬼,殺死我爹娘的那個厲鬼,是,是你控製的嗎……不,不對,那時候你也才十幾歲,不,不會的……”她不願相信這個事實,甚至不敢繼續想下去。她和溫以臣相依為命二十年。是小叔親自將她拉扯長大,給她無微不至的關懷,溫以臣為什麽要這麽做……溫以臣憐惜的看著她,道:“我怕你難過,本不想你知道的,但你還是知道了。何必一定要查下去呢……”溫寄雪臉上血色盡皆褪去。溫以臣這句話,就等於承認了,當初的事情就是他做的。溫寄雪咬著牙,一字字道:“為什麽……”溫以臣露出一絲回憶之色,感慨的看著她,道:“我有時候很羨慕你們,可以修行,有非人之能,通陰陽之事,我那時候的理想不是做個商人,我也想求仙問道追尋長生,隻可惜我先天不足壽命短暫,根本無法入修行之門,隻能做這些汲汲鑽營之事……”溫寄雪怒道:“根本沒有所謂的長生,即便修行了,也隻不過多一些能力罷了,斬妖除魔也是為了保護別人,你就算可以修煉,也根本達不到你的目的!你瘋了!”溫以臣微笑的看著他:“我本來也是這麽認為,直到我得到了衍禦宗的秘術,以活人之身修煉鬼道,便能擁有強大的力量,無盡的壽命,這並非無稽之談。”元思淼歎了口氣,果然如此。江铖神色沉默。其他幾位玄門中人則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秘聞,原來當初殷滅掉的衍禦宗,竟然還有這樣邪門的秘術嗎?還剛好被溫以臣給得到了?難道殷滅衍禦宗之事,另有隱情?而且這般秘術……若真如溫以臣所說,其誘惑力之大,必定是難以抵擋的。即便是他們聽了,也差點有一絲心動……也難怪溫以臣如此瘋狂。但這樣的邪術必定有違天道,即便他們不知詳情,也知這等秘術不能現世,否則必禍患無窮,且溫以臣縱鬼殺害親人,這是已然走了邪道了!他們不著痕跡的拿出了自己的法器,悄悄圍攏了溫以臣。溫以臣卻對一切視而不見,他隻是對著溫寄雪歎了口氣,道:“我當初意外得到了衍禦宗的傳承,以為這便是我的機緣,可惜大哥卻不認同我的看法,認為此等邪術有違天道,必傷天和,為了阻止我繼續修行,竟不惜將我囚禁在家中,我當時也是沒有辦法,那頭厲鬼,是我第一次操縱鬼物……到底有些手生,鬧的場麵不太好看。”溫寄雪身軀搖搖欲墜,眼前的人如此陌生。那些曾經慘烈的過往,在他的口中,這般輕飄飄的。她終於想起來,那段時間,父母和小叔鬧了矛盾,兩邊經常吵鬧,隻因為她還小,什麽都沒有同她說,她到今日才知為了什麽。屋中一片寂靜。溫寄雪死死攥緊手,指甲紮進了手心中。元思淼見狀於心不忍,卻不知該如何勸慰,抬頭對溫以臣怒道:“你這是歪門邪道!”溫以臣淡淡道:“我不過是煉化了幾隻厲鬼而已,你們修行之人向來自詡滅鬼誅邪,死在你們手中的陰魂鬼物,不計其數,可不是比我要更多嗎?”溫寄雪慘笑一聲:“那我父親和母親呢?”溫以臣聲音溫和:“他們擋了我的路,我也是沒有辦法,抱歉。”眾人皆對他怒目而視,幾個玄門中人紛紛將他圍住,冷聲道:“你還是束手就擒吧!”溫以臣露出一絲戲謔之色,道:“你們這般如臨大敵,真讓我受寵若驚,不過……今日暮山鬼王大駕光臨,你們卻隻顧著將注意力放在我身上,豈不是怠慢了鬼王大人,這樣未免不太好嗎?”元思淼表情一變。其他幾人卻神色一凜,不明所以,下意識看向身邊,頭皮發麻。暮山鬼王也在場?在哪?是誰?溫以臣看向徐燈,黑眸深邃,緩緩開口:“鬼王大人,我說的沒錯吧?”徐燈神色無奈。溫以臣倒是知道的很多啊……自己當真是小看了他。眾人目光齊刷刷落在徐燈的身上,他們驚疑不定的看著徐燈,這個不起眼的普通少年,就是暮山鬼王?對了,他不是和殷先生一起來的嗎?那殷先生知道他的身份嗎?殷先生一直都很維護暮山,應當是認識暮山鬼王的。難怪,難怪少年是和殷一起來的。隻是,沒有想到鬼王竟是這樣一個少年,而且這分明是附身活人,導致他們都沒有察覺出來。眾人左右為難。一邊是修煉邪術的溫以臣,一邊是暮山鬼王……但是,鬼王雖然可怕,但金龍觀之事證明不是鬼王所為,至少到現在鬼王都沒有傷過人,而且還有殷先生在他的身邊,他們別說是對付殷了,就連鬼王都不是對手。鬼王不是他們可以輕易動的,但溫以臣作惡卻證據確鑿,是他親口承認,而且還擁有衍禦宗的秘術。眾人稍微思忖,還是轉頭麵向了溫以臣,無論如何,今天先抓住溫以臣要緊。溫以臣注意到了他們猶豫遲疑,他知道僅僅徐燈的身份,還不足以讓他們徹底轉變態度,但是……溫以臣忽然對殷道:“殷先生,鬼神封印可還好?”鬼神封印!眾人神色霍然一變,為何突然提到這件事?鬼神都被封印了幾十年了,難道出了什麽問題嗎?他們俱都看向殷,一時間連溫以臣都顧不得了。殷神色一冷,握著長劍的手猛地用力。溫以臣感受到了殷的殺意,卻毫不在意,而是又看向徐燈,眼神深處有著一絲狂熱,緩緩道:“你這般強大,就從未想過,自己到底是誰嗎?”徐燈沉聲道:“你什麽意思?”溫以臣隻是笑了笑,輕聲道:“我們還會再見的。”說著便轉身雙手一撐,直接從窗戶跳了出去!玄門中人一看溫以臣逃了,頓時就想追,但一想到鬼王還在,又事關鬼神封印,隻猶豫了一會兒的功夫,溫以臣便消失無蹤了。他們隻好回轉身,不動神色的攔住了殷,沉聲道:“殷先生,他說的封印到底怎麽回事?”殷神色冰冷。好一招禍水東引。溫以臣此言一出,這些人哪裏還會在意衍禦宗的秘術,這是算準了人心,知道玄門中人的心裏,最恐懼害怕的是什麽。徐燈神色沉默下來,溫以臣剛才說的話,讓他心中有些混亂。溫以臣好像知道一些什麽……殷上前一步,擋住了別人對徐燈的窺探,冷聲開口:“你們若是想知道,自己去看便是了。”眾人聞言皆露出憤怒不已之色,鬼神封印事關天下蒼生,若真的出了問題,殷明知卻置之不理,反而和這身份不明的鬼王廝混在一起,豈不是令天下人寒心!而且溫以臣臨走前那番話,意有所指,雖然暮山鬼王暫時似乎無事,但保不準哪一天就會作惡,畢竟是個厲鬼!徐燈看著殷的背影,眼神複雜。他雖然不清楚鬼神封印是什麽事,但自己厲鬼的身份,到底是和玄門敵對的,殷本就備受猜忌,若再一意孤行和自己一起……對他而言不是什麽好事。可不論是上一次,還是這一次,無論何時何地……殷都這樣毫不猶豫站在他的麵前。不曾退卻過一步。不曾猶豫過半分。既然如此,他也不應讓殷一個人麵對。不就是幾個玄門的人嗎,又能奈他何?徐燈從殷的身後走了出來,直視眾人,勾起唇角:“都知道我是鬼王了,你們這樣,可是當我不存在啊。”他雙目瞬間覆上一層血紅,再也不掩飾自己,冷冷的看著那些人。滔天的陰森鬼氣籠罩了這裏,那幾人臉色一白,差點就要給跪了下去!這麽恐怖的力量……這是他們第一次直麵鬼王,鬼王的強大依然超出他們的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