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原本是車頭方向的地方,憑空出現了一個正在高速旋轉的風眼黑洞,那黑洞直徑足有五米,因為被貨車擋住視線,兩人剛才才沒有看到,而貨車正是被它吸了進去!那不尋常的呼呼聲,就是風眼發出的聲音!風眼的吸力極大,載重量過噸的貨車都能被吸進去,更何況兩個男人,鬱柏和茶梨都再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在被它吸進去之前,能做的隻是將對方抱得更緊。一聲較輕的咻咚。茶梨警官和他帶的實習警員,一起被吸入了進去。“啊啊啊啊啊啊啊!!!”茶梨感到他們在從高空極速下墜,控製不住地發出大喊。鬱柏則咬緊了牙關,用盡全力把茶梨的腦袋護在自己臂彎之間。兩人自由落體途中,呼呼風聲震耳欲聾,視線裏還出現了低空的霧狀雲。不知究竟是從多高的點墜落,鬱柏視覺判斷比跳傘的高度要更高,如果這是在三維世界裏,兩人肯定是要一起死翹翹了。距離地麵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砰!兩人落在了一片雪白的實體上。茶梨:“啊啊啊啊咦?”他伏在鬱柏身上,鬱柏摔得眼前發黑,正在冒小金星。茶梨一骨碌爬起來,擔心地查看鬱柏,問:“沒事吧?有沒有撞到哪裏?”好在鬱柏答道:“沒事,就是感覺臉好像要被風抽腫了。”“沒有,還是很帥。”茶梨確認了兩人都安全,馬上樂觀起來,還摸了摸鬱柏的臉。鬱柏對他笑了笑,臉色有點發白,躺在那裏像是想休息一下。茶梨起身,查看了周圍,明白是發生了什麽。他們並沒有直接摔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了先行被吸入、先行墜落下來的貨車裏,貨車此時車頭垂直朝下、一個倒栽蔥姿勢紮進了土裏,後方貨廂門朝兩邊開著,恰好是個張開的入口,後墜落的兩人就摔在了車廂裏的工業糖上麵,鬱柏為茶梨充當了人肉緩衝,八百多公斤的糖為他倆充當了氣墊。周圍的環境看起來像是在野外,荒草,泥土地,視野所及之處沒看到公路,太陽快要落山了,正在緩緩西沉,茶梨一腳踩著違禁品糖包,一腳踩在車框上,正好是個高地,可以看得更遠。與太陽相反的方向,好像有建築群落。鬱柏也從眼冒金星的狀態裏恢複了過來,坐著還在大喘氣,問茶梨:“看到什麽了?”“那邊好像有個城鎮。”茶梨答道,又納悶地說,“這是什麽地方?那城鎮也不是諾亞城的外觀。壞總裁按下的那個裝置,難道是開了任意門嗎?這是把我們送到了哪兒?”鬱柏也不知道,但他能確定這裏仍然是二次元,肯定不是三維世界,不然從雲端下墜還能安然無恙?牛頓的棺材板真要按不住了。他也起身,腳下的糖包有點打滑,茶梨伸手拉了他一把,鬱柏卻順勢把他拉近了懷裏,很用力地抱住了他。茶梨:“?”鬱柏的呼吸有一點急促,花了點時間才平複了些,鬆開手,退開前,他在茶梨唇上吻了一下,眼神很溫柔。茶梨這一瞬間覺得鬱柏應該是真的很愛他,和總裁說的那種差不多的程度。他問道:“你怎麽了?是在害怕嗎?”鬱柏言簡意賅地答道:“我恐高。”茶梨愣了下,旋即明白了,可是剛剛下墜的過程中,鬱柏始終在盡可能地想要保護他,他自然能感覺到。這讓茶梨手足無措起來,說:“我不知道……我能為你做什麽?”鬱柏卻笑了起來,道:“等我想到了,再敲詐你吧。”兩人並肩站在貨車的邊沿,牽著手,朝那遠處的城鎮眺望。鬱柏大致目測了下,離這裏有五到十公裏的距離。兩人像攀岩一樣從垂直紮在土裏的車上爬下來,在這物理學管不著的漫畫世界裏,沒花費太大力氣,把貨車放倒,車頭撞得癟進去少許。茶梨警官“什麽鎖都能開”的技能,這時也派上了用場,順利地開了車鎖,檢查了下,這輛貨車還能開。簡直比汽車人還要堅不可摧。“太幸運了!這真是奇跡!”茶梨高興地按了按車喇叭。“是啊,太幸運了。”鬱柏麻木地附和道。等會兒這車假如“庫庫哢哢”地變身,他也絕不吃驚。茶梨又從車裏找出工具箱,去把有點損壞的後車門加固了一下,這整整一車物證,還是要盡可能完整地帶回警署去。然後他回到駕駛位,正要發動車子,忽然想起什麽,鬆開方向盤,問副駕的鬱柏道:“我的駕駛證隻是c本,開它嚴重違反交規。你有b2駕駛證嗎?”“……”鬱柏吐了口血。最後還是鬱柏開了車,朝著城鎮進發,由於沒有公路,車子也沒有導航,鬱柏隻能在泥土地上驅車碾過荒草,憑著感覺前進,好在天黑了,有光的方向即是城鎮,倒不至於迷路。鬱柏的手機在高空墜落中遺失,不知掉去了哪裏。茶梨的手機始終沒有信號,路上他懷疑是手機摔壞了,反複試過幾次重啟,都還是不行,更無法聯網。兩人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終於看到了公路,那路的盡頭是橫斷,有種荒野直接接軌人類聚居地的荒謬感。鬱柏把車開到公路上,車燈正好照亮了路旁的一個路牌,路牌上停了兩隻夜行的巨大烏鴉,暗夜裏看不真切長什麽樣,兩雙鳥眼卻閃爍著幽綠的光,它們似乎在看車裏的兩人,茶梨被看的汗毛倒豎,條件發射要摸後腰的槍,那兩隻鳥卻在這時撲騰著飛走了,在空中傳來暗啞難聽的叫聲。幹枯的爬行植物把路牌覆蓋了小半,茶梨下車,把它們撥開,看到路牌上寫著地名:奈落市。茶梨疑惑地回頭對鬱柏道:“這是哪?我們地理課上都沒學過這個地方。”鬱柏總覺得野外很不安全,道:“你快回車上來。”他通過路牌地名是中文,以及這地名和諾亞城畫風的接近,初步判斷還是在同一個世界觀,可能是新地圖。茶梨回到車上,鬱柏又朝前開了不遠,城市的整體輪廓近在眼前,兩人卻都看到了籠罩在城鎮正上方的天空,烏雲密布,電閃雷鳴,要下暴雨了,而這座城市在電閃雷鳴烏雲之下,看起來就像一隻巨大的城市怪獸。終於,貨車開進了城市裏,大雨傾盆落下。鬱柏在這令人心生警惕的陌生城市裏,還違反交規開著一輛c本不能開的貨車,謹慎地放慢了車速,時刻注意著情況。茶梨震驚地看著窗外的這座超出他想象的城市。路上汙水泗流,被垃圾擋住出口的下水道已經不能承擔排水的功能,髒兮兮的老鼠成群結隊地爬來爬去,行人們看到它們卻也神情冷漠,熟視無睹地從鼠群中踩過,匆匆去躲雨。經過的幾道小巷,有人在泥水裏打群架,有人在昏暗路燈下神情迷醉地吞雲吐霧,有人就睡在大雨中的紙箱殼子上,不知是不是還活著。茶梨起初每看到一處令他震驚的景象,就緊緊抓住鬱柏的手臂示意他看,到後麵也疲憊了,隻是發出疑問:“怎麽會有這種鬼地方……我們不會是來到了你們三次元吧?”鬱柏:“……”怕不是來到了真的哥譚。“我們找找警署在哪裏。”茶梨道。又經過一條小巷,裏麵傳出女人的哭泣和求饒聲,鬱柏也聽到了,輕踩刹車,車還沒停穩,茶梨已經開車門,躍了下去。等鬱柏也跟過去,茶梨已經趕走了持刀搶劫的流浪漢,流浪漢一邊退後一邊惡毒咒罵著茶梨,那個女人卻隻是驚恐地看著,一語不發,貼著牆邊悄悄逃走了,持刀的流浪漢本就被茶梨揍了幾下,心有不甘想報複回去,待看到鬱柏也過來,才轉身跑了。鬱柏和茶梨站在這髒汙的巷子裏,都被雨水澆濕了頭發和衣服,沉默對視了片刻。“怎麽會有這樣的地方?”茶梨道。“奈落是佛教梵語,”鬱柏道,“意思是,無間地獄。”第40章 不久後, 兩人終於找到了一家派出所,鬱柏把車停在那門外,和茶梨一起看著懸掛在門頂上的警徽, 奈落市的警徽和諾亞城的製式,完全不一樣。鬱柏道:“這裏的警察也不一定是好人。”茶梨點頭道:“先進去看看情況, 我們都小心一點。”兩人下了車,疾走幾步,大雨還是鋪天蓋地, 整座城市被籠罩在雨幕中。推開派出所的玻璃門,茶梨頭發濕了少許, 率先走了進去。鬱柏落在後麵,進門後看到旁邊的報刊架, 留心多看了幾眼。派出所裏麵有兩名值班警察在聊天,正議論著某位女性的身材,發出曖昧無禮的大笑。在注意到茶梨時,兩人也沒有收斂, 一邊繼續嘻嘻哈哈, 一邊用很沒禮貌的目光打量茶梨。“有事嗎?”一名警察道, “要報警明天再來, 負責記錄備案的人下班了。”茶梨:“……”另一名警察看到了停在外麵的貨車, 說:“你的車?裏麵裝了什麽?”茶梨看這架勢,心知不能說太多,道:“沒什麽。不能報警就算了。”他轉身想拉鬱柏走, 警察卻起身叫住他們:“等等, 我現在懷疑你們貨車裏有違禁品, 要檢查一下!”兩個警察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檢查所謂違禁品是假, 想趁機勒索恐怕才是真。茶梨不理解,他長期生活在諾亞城裏,別說沒見過這樣的同事,他都沒有見過這麽囂張跋扈的犯罪分子。如果這兩個警察真要強行開貨廂,那他就不得不做出反擊了。剛來就和當地警察起衝突,明天沒準就要被全城通緝,堂堂警官變逃犯,這叫什麽事啊?“要檢查是嗎?”還得是詭計多端的鬱柏,隻要不是談戀愛場合,他就能隨時發揮信口開河的特長,道,“我們車上裝的東西,全是鴻議員的競選物料。”茶梨不知道鬱柏是在說什麽,大概猜得出這議員是能用來狐假虎威的大人物,當即配合地表演出:就是!我們就是大人物的狗腿子!你們得罪不起!那兩名壞警察又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鬱柏的長相氣質就很貴公子,一身衣著也能看出價值不菲。兩名壞警察之中年長一些的那個再開口,語氣就不像剛剛質問茶梨時那麽居高臨下,帶了點客氣地說:“原來是鴻議員的人啊,怎麽不早說?這位小帥哥,剛剛是要報什麽警?”小帥哥茶梨入戲地回答道:“不告訴你,你不配知道。”壞警察:“……”鬱柏道:“剛剛不小心撞了車,他想來找你們報備一下肇事情況。”貨車車頭是有一點癟進去,為他的話提供了有力佐證,但那是貨車從天而降時摔癟的。警察們忙笑著表示不用報備,小事一樁,還很客氣地把鬱柏和茶梨送到了門口,見他倆沒傘,還貼心地給他倆拿了一把大傘。鬱柏又一路泥濘往前開,最後找到一個停了許多報廢車輛的停車場。茶梨和鬱柏下車,計劃把車先放在這裏,開著這麽一輛貨車太惹眼了。以當地民風來看,停在這裏也很有可能會被偷走。這實在是無奈之舉,茶梨道:“我隻是擔心車上的東西流出去,會毒害這裏的市民。”“……”鬱柏委婉地說,“當地人應該也不差這一點毒害了。”他倆從這停車場出來,鬱柏撐著警察給的那把傘,多虧有這把傘,能給兩人遮擋下風雨。“我們得喝水吃飯補充體力,”鬱柏道,“還要想想晚上去哪裏過夜……沒有錢,也是個問題。”茶梨完全沒有在陌生地方求生的概念,對這些問題兩眼一摸黑,隻能盲目地跟著鬱柏。奈落市最繁華的中心夜市,和先前那些陰暗逼仄的街道有所不同,至少表麵上看起來像是一派正常的都市夜生活景象,無數燈火輝煌的招牌在雨幕中閃爍。鬱柏帶著茶梨走進一家典當行,用手表換了點錢,期間因為夥計言而無信,二次壓價,並且說話不幹不淨,惹得茶梨很生氣,如果不是鬱柏攔著他,他就要把那夥計從窗口拖出來暴打一頓,鬱柏卻深知不要輕易招惹地頭蛇,尤其做典當買賣,這行水很深,經營者的社會關係通常相當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