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no向前貼近易望舒,接著後退半步,單手奉上手中盛滿紅酒的酒杯,蹩腳地維持紳士:“請你喝一杯。”  易望舒依然冷著臉,他實在不想搭理腦袋缺根弦的國際友人,隻盼望那群ai表演完快些給他放行。  leno撩撩額間假發,朝易望舒刻意地眨了下眼睛,曖昧油膩又猥瑣。  易望舒終於受不了,眸中寒氣似結了冰:“紅酒要倒1/3才是敬酒禮儀;戴著假發就別擠眉弄眼地惡心我;還有最重要的,以後千萬別讓這些ai出來丟人現眼了。”真給我們ai丟臉!  “oh,我的甜心,你生氣的樣子也好可愛。”leno牡丹30多年,追求來得熱烈,“你是我的繆斯,是上天派給我的禮物,能遇到你是我的榮幸,我從未想過會再次遇見……”  易望舒惡心得要死,他恨自己能聽懂f國話。  “大哥,我不攪基。”易望舒本想給外國人留一絲情麵,眼下沒了耐心。易昀指不定在裏麵跟那大波浪搞什麽呢,你還在這給我添堵!  “寶貝,遇到你之前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彎的。”leno的眼神閃過淡淡憂傷,配合他油膩的中年男人特質,聲情並茂地訴說愛意,“我對你一見鍾情,如果你願意,我們一起回f國……”  “讓開。”易望舒下了最後通牒。他實在無法理解f國腦回路清奇的求偶方式,正準備讓他領略下中國功夫,被身後傳來的聲音打斷。  “籠子裏的小兔子(3)而已,leno犯不上認真。”說話的是昨天跟leno一起的棕頭發,旁邊兒站著個女的,不是他老婆。  你們f國的愛情,還真是來得快去得也快。  “leno看上你是抬舉你,跟著造不出ai的兔子有什麽發展……”  砰!棕頭發話音未落被易望舒一拳擊中小腹,跪地不起。宴會廳周遭霎時無聲,眾人瞪大眼睛,這邊兒的好戲似乎比靈犀吞雲吐霧還要有吸引力。  棕頭發自知失態,在國際峰會被駁了麵子頓時氣急,顫顫巍巍爬起來對leno吼道:“還不讓你的ai綁了他!”  leno看向易望舒,那眼神像極了做艱難決策的癡情種,不得已為朋友插愛情兩刀。他抬起手,身後的ai軍團們蜂擁而上。  易望舒摸摸脖頸的項圈,心想:沒這東西我一個打你們一群,都怪易昀這渣男,把我害苦啦!  9號ai是個大力士,易望舒剛看它表演胸口碎大石,這倒黴玩意兒衝鋒在前,即將觸碰到易望舒手臂之際  一股怪力掀翻它八米遠。  易昀不知何時來到易望舒身後,右手戴著真絲手套,緩緩撤拳。  他的左手與易望舒牽在一起。  易望舒感受到體內的機械能通過彼此交握的手掌傳遞給易昀,易昀牽著他的手,保護暫時作為人類的自己。  在極具奢華的海上城堡裏,易昀沒有紅酒,沒有昂貴的腕表,沒有高定西裝,隻憑尊貴的氣質,卓越的控場力,盡顯高貴優雅。他格格不入的氣場終於在此刻得到詮釋  王子生來就注定與平民格格不入。  高挺的鼻梁,嘴唇薄而有力,ai狂人在眾目睽睽之下宣誓主權:  “別碰我的人。”第42章   “ai義肢係統與傳統入侵式交互係統不同,智能仿生器官通過與人體神經關聯,來實現由人腦控製ai義肢完成動作。ai義肢近年來為殘障人士、器官衰竭人士提供生活便利。”長發大波浪腳踩靈犀神獸,在宴會廳空中懸浮。來訪嘉賓們在神獸下方入座,像朝聖者跪拜神明般,仰望ai界翹楚。  大波浪戴上真絲手套,突然給腳下的靈犀一巴掌,直接扇掉它半個腦袋。殘疾的靈犀莫名滑稽,剩下那隻大眼睛左瞧右望。大波浪給神獸套個頭套,頭套在它腦袋上逐漸變形,瞬間變得有鼻子有眼,跟它掉在地上的半個腦袋一模一樣。  這套操作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媒體競相拍照攝影,慢動作回放錄製影像,隻見靈犀腦袋上的頭套像生物細胞分裂般,逐個長出來。正常速度放映,細胞分裂快到肉眼看不出,能在瞬間連接靈犀神經並且完成精準複製細胞分裂,這真是太不可思議!  “剛想必大家也看到esun的手套啦,與我手上戴的是一個構造。這便是我今年的科研成果將ai義肢作為武器。”大波浪朝易昀的方向笑笑,中控屏幕切到易昀,易昀莞爾。屏幕內易昀旁邊兒的盛世美顏吸睛無數,隻不過這美人兒臉凍得像冰塊兒一樣。  易望舒擰個脖子小聲嘟囔:“原來是情侶手套啊。”  易昀擺弄手中的膠皮手套,戴上又摘下,右手握拳再鬆開,若有所思。  見易昀不理他,易望舒超級不平衡,心想:剛抽走我的機械能替我出頭,你讓我摘了這倒黴項圈不就完了麽!耍帥給誰看,就你有爛桃花,誰沒有似的!  “剛leno當眾跟我表白呢,f國人還真是熱烈奔放,他邀請我跟他一起去f國,後半生有著落……”  語音未落,易昀的手在他腿上捏了下。  易望舒想起上pino會議,易昀把手放他大腿內側,然後……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場景,易望舒頓時蔫了。  “別,別,易昀你別!”易望舒紅著臉小聲求饒,“這兒沒桌子遮擋,我們不是第一排,前後左右都有人的!”  易昀目視前方,手向上移。  易望舒火速抓住他的手,聲音吭吭唧唧的像是要急哭:“我錯了我不該說你,不該幹涉你的社交,大波浪是送你手套還是套我都管不著!你別摸了,你,我……”你不要臉,我要啊!  小爪子緊緊抓著易昀的手,指甲嵌入手背,扣出指甲印。易昀昨天本想給他剪頭發剪指甲,奈何這小妖精太勾人,洗完澡出來粉粉嫩嫩的,易昀怕自己控製不住,包紮完傷口就把人攆出去了。  他想要易望舒,但他不能。  出於倫理,他不能與機器發生關係;出於道德,他不能與不愛的人上床。  倫理道德是易昀底線,倘若輕易瓦解,人與畜生又有何區別。  “doris是我導師。”易昀回握掌中不安分的小爪子,難得耐心解釋,“arch與生物體兼容性,是我與她一起完成的。”  易望舒心想:大波浪原來是你老師啊。老師?怎麽感覺更奇怪了?!  能在國際ai峰會上主講的,絕對稱得上是行業翹楚。doris作為晚宴開場,毋庸置疑是眾多翹楚中的頂級大咖。doris身姿挺拔,緊身禮服凸顯玲瓏曲線,在這年紀能保持傲人的身材想必是經過嚴格鍛煉,她一定是個極度自律的人。沉穩的嗓音,姣好的曲線,自信的妝容,鬆弛的狀態,歲月並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明顯痕跡,反而將她錘煉得愈發有魅力。  doris開場震撼,雷鳴般的掌聲源源不斷,更有甚者起立表達敬意。  人們永遠對強者保持敬畏,成熟自信強大的女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在doris之後登場的是老熟人梁勤山。  梁院不苟言笑,不搞浮誇。與doris相比,他的講述缺乏感染煽動力。但好的課題內容無需演講功底:“ai與生物體兼容性,是一個龐雜且不確定的議題。”  隻一句話,全場鴉雀無聲。  今天不是來公布科研成果的麽,怎麽到你這變成不確定了?  “正如doris所言,ai義肢需考慮神經與機械交互,但ai與生物體兼容遠比義肢複雜很多。”梁勤山聲音不大,語調平緩。他闡述的內容有種獨特的吸引力,讓人豎起耳朵去聽他所講的,生怕遺漏一個字兒,“生物體擁有基因、蛋白質、細胞、組織。ai擁有係統、架構、語言、算法、算力。我們要考慮的不僅僅是二者融合,還要考慮每個生物單體的可變因素。”  易望舒心想:不就是植層皮麽,賣什麽關子。本以為你跟白那老狗不一樣,沒想到也是個浮誇派的,真會給自己鍍金。  梁勤山接著說:“我一直信奉ai應當是安全的。ai與生物體兼容需要大量測試,因為很少會有兩個同樣的個體。倘若測試覆蓋率達不到90%,我認為它並不是安全可應用的。”  易望舒覺著他說的都是廢話,聽得沒勁兒,又開始不安分。  小爪子捏了下易昀大腿,呃,挺硬,腿部肌肉挺發達。  易昀專心致誌地聽梁勤山主講,比剛聽doris還要認真。他捉住易望舒不安分的爪子說:“別鬧。”  哼,我就要鬧!  易望舒抽出爪子,向上摸他腰帶。  易昀挑眉麵露慍色。  哼,嚇唬誰呢!  “就許你摸我,不許我模你啊!”易望舒舔舔嘴唇齜著虎牙兒撩閑,解了易昀皮帶扣複又扣上,玩的不亦樂乎,“姓梁的講一堆沒用的在那忽悠人呢,你聽這麽起勁兒幹嘛,還不如跟我找點兒樂子。”  易昀像是王府門口的石獅子,任憑易望舒怎麽擺弄,巋然不動。梁勤山講的內容,正是他目前疑惑的,急需尋求解決方案。他不求多,隻求一個方向,一個能讓他開發新係統、給易望舒保命的方向。  “我專研生物基因數十載,隻是窺探到邊緣。僅僅憑借現有認知無法估量未來ai是否可在人體內實現共生,但目前能確定的是:仿生人可以植入ai芯片,實現生物基因與算法係統交互。”  易望舒愣住,抬頭看向梁勤山。  梁勤山觸摸靈犀神獸巨大的頭顱,空中映射出投影。熒幕中的受精卵分裂形成人體,還未發育完全時在中樞神經植入算法,嬰兒呱呱墜地後,放入培養皿中繼續觀察。視頻中的梁勤山在係統輸入:年齡20歲,身高165cm,性別女。隻見培養皿中的嬰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發育,20歲人類要長20年,而ai僅需30天。培養皿中的人偶爾會睜眼,大多數時間都是沉睡的。在她即將誕生之際,視頻終止。  眾人沉浸在視頻的震撼中久久不能回神。梁勤山再次僅憑一句話拉回眾人情緒:“我來告訴你們之後發生了什麽。”  影像聚焦放大梁勤山手中提著的瓶子,瓶寬一掌高半臂,像是古代皇城巡檢提著的燈籠。  燈籠裏盛滿福爾馬林,泡著顆心髒。  冷漠的語氣,仿若局外人平靜地闡述這項驚世駭俗的實驗:“如果她誕生,我們就不該考慮ai與生物體兼容性,而該研究ai與倫理問題。”  就像克隆人,在理論上可以實現,但倫理道德上不允許。  它是否會具備獨立意識?它將作為人類還是機器生活?它能否融入社會等一係列問題都值得思考。而現階段,這個大膽的實踐還沒有充足的“審批手續”。  人類社會不會允許一個比自己聰明的新型物種誕生。  最後,梁勤山用一句結束語讓眾人抽離:“以上都是如果,她沒誕生,實驗失敗了,畢竟我不想蹲局子。”  詼諧的恰到好處,粉碎現場的壓抑氣息。  台下掌聲雷動,這位年過半百的生物基因專家,以其獨有的硬核內容,俘獲全場敬意。  直到下一位主講登上靈犀神獸,易望舒還沉浸在梁勤山的實驗內容中,久久不能回神。  他想起初見易昀時的培養皿,想起懵懂記憶中的水箱,想起咿呀學語時發疼的胸口……  如果梁勤山的實驗繼續,ai順利誕生,她是不是另外一個我?  我是什麽?  我出生時就是18歲,兩年過去還是18歲,我不會生長是因為在我誕生前,中樞被植入了係統。  她的誕生軌跡與我如出一轍,她心髒在梁勤山的“大燈籠”裏!  易望舒細思極恐。我本該被扼殺在培養皿中,我的誕生不符合邏輯。  “想什麽呢。”易昀問。  易望舒想問易昀,他為什麽會誕生。但最終他隻是搖搖頭,不想表露心悸。  漂亮的人兒呆呆的眼睛沒有焦距,易昀知道他在想什麽。  情感麻木的ai狂人,對他的ai過分關注。易昀感知不到其它,唯獨能感受到易望舒的情緒。  “小舒。”易昀分開易望舒的五指與自己交握。易望舒回握他的手,感受到滾燙灼熱的體溫,才找到存在的真實感。  “arch……”易昀頓了下,看著他的眼睛繼續說,“我開創arch的初衷,是為滿足一己私欲,arch並不是為s級打造的。”  易昀眼窩很深,他的眸像黑洞深不見底,此刻瞳孔中隻有易望舒。易望舒的剪影像是在宇宙中漂浮的行星,遇到黑洞便再反射不出光。  他撞入他的眸,被吸進去。  ai狂人的欲望深淵,暗不透亮,壓抑著的隱秘瘋狂無處安放。  肆意生長的渴望化為實體,暗無天日的專研見了光,易望舒的誕生是易昀欲望的具象。用他寫的程序,他開發的語言填滿。  易望舒是承載他欲望的容器。  易昀張嘴做出說話的口型,但是沒有聲音。他想把易望舒的誕生全盤托出,但現在不是時機。  他不想他難過,但是不知道要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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