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北錯愕回頭,看到了扶牆的阿羅,看清楚他在幹什麽的那一瞬間,瞳孔不自覺顫了顫。  阿羅張大嘴往外吐著東西,吐出來的卻不是食物殘渣也不是酸水,而是一團又一團的......血線蟲。第56章   阿羅也看到了自己吐出來的東西,他看到那些蠕動著被蒸發的血線蟲感到胃裏一陣翻滾。  惡心反胃的感覺上湧讓他愈發想吐,又連續幹嘔了幾聲,聽起來像是想要把內髒都一起吐出來。  溫北貓眼裏滿是錯愕:“你也被汙染了?”  剛剛負責人並沒有把阿羅咬出血,他便以為沒事,沒想到阿羅早就被汙染了。  阿羅猛地搖頭,他的臉色十分難看。  雖然年紀不大,但他十分知曉如果變成汙穢物會是什麽樣的下場,本能的想逃避。  “不、我沒有。”  季明淵是這裏對血線蟲了解最多的,他皺起眉:“你昨天和他睡在一起了是嗎?”  阿羅渾身冷汗,僵了一瞬後點了點頭:“是......”  “血線蟲不是從傷口處入侵的,而是趁著人不注意直接從你鼻孔、眼睛等地方進入體內的。”季明淵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了個小木桶,“不過沒關係,好在你發現得及時。”  阿羅很崩潰,沒注意到他說的後半句話,趕緊著急忙慌的去看自己的檢測環。  他的檢測環綁在小腿上,平常被褲子遮住,不是經常能看到。  所以從昨晚找到負責人後,他就一直沒查看自己體內的汙染度。  此刻猛地一掀起,上麵的數值居然一躍跳到了九十!  他成了高危汙染者。  阿羅來不及產生更多的害怕情緒,身上猛地就被澆了一盆熱水。  他大叫一聲,隨後反應過來這隻是溫泉的水,於是不再躲避抗拒,直接站在角落如同焉掉的野草被澆灌。  溫泉水衝刷著他的皮膚,一些汙垢都被洗掉,露出原本正常幹淨的皮膚,上麵有些皸裂,是成為汙染者後導致的畸變。  阿羅有些不好意思的遮住那部分皮膚。  季明淵是在溫北的示意下往他身上倒水的,一開始溫北也不確定這麽做能管用,但阿羅的反應顯得很大,他不再幹嘔,臉色也逐漸好看了起來,隻不過他依舊捂著肚子彎腰,臉上表情愈發奇怪。  在被溫泉水衝刷了十幾遍後,他終於忍不住了,十分扭捏的開口:“我、我想去廁所。”  急得差點連家鄉口音都出現了。  在末世之中,人們很少會有“羞澀”這個情緒,當冷暖飽腹都成了問題時,一些更為原始的欲望就會變得十分直白。  在安全區內,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不會因為排泄而感到難堪,條件不好時,也隻能隨便跑遠點挖個土解決。  可麵對著好看得像玻璃娃娃一樣的旅館老板,阿羅不知為什麽就是突然不好意思了起來。  他像是一個毛毛躁躁不好意思在心上人麵前出醜的男生,說完這句話後臉色漲得通紅。  溫北愣了一下:“哦,快去吧。”  阿羅一下子就跑了。  等到他再次從廁所裏出來時,地上原本屬於負責人的那張人皮已經被季明淵處理掉了。  一同被處理的還有他身上穿著的衣服。  剛剛事情發生得太突然,再加上自己身上也被汙染了,阿羅來不及難過。  而此刻用溫泉水洗了身體的他重獲新生,檢測環上的汙染度再次大幅度下降,他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他摳著手指愣在原地,唇瓣翕合了一下,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溫北:“你感覺如何?”  阿羅:“我在廁所裏把那些血線蟲都拉出來了。”  難怪他剛剛突然那麽不舒服,原來是這些血線蟲受到了威脅想逃跑了。  盡管它們一出來就會被消滅,阿羅根本來不及看清,但一想到有那麽多血線蟲從自己體內出來,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還被寄生了一個晚上,他忍不住又覺得惡心。  這可比他之前見到有人被孢子感染手上長滿黴菌要惡心得多。  溫北見他依舊焉焉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紙條:“給你,這是從負責人衣服上搜到的。”  他沒有打開看,這屬於遺物,唯一能交給的也隻有阿羅。  阿羅低低說了聲謝謝,接過紙條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手都在抖。  溫北想給他留下一點個人空間,隻是他剛一個轉身,就聽到了阿羅顫抖的聲音響起:“是地圖,是他給我們留下的地圖!”  隻有負責人最清楚基地運輸應急物資的道路,而在出發前,他們其實就問過負責人想獲得更加具體的描述。  可負責人當時不願意告訴他們。  他見慣了自私的人,誰也不敢相信,萬一他將那條道路指明,一同前去的人起了私心,殺人越貨自己將那批找到的物資吞下,到時候他背負的不僅僅是自己一條命,還有安全區上千人的命。  所以他誰也不相信,情願自己前往也不願意告訴別人。  可為了防止他自己出事,他將這最後一線生機記在紙上當做最後的保險手段。  阿羅感覺眼前一片模糊:“你說,他明明知道自己被感染活不久了,為什麽還要回來?”  這句話問的不是溫北,更像是自言自語。  溫北卻還是回答了:“也許直到最後一絲理智被燃燒殆盡之前,他隻是想找到你,把這份希望傳給你。”  不是為了給自己找生機,也不是想感染其他人,在理智消失前,他隻是想把答案告訴給阿羅。  阿羅猛地一擦眼淚:“我知道了,我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出發。”  “就你自己?”溫北挑眉。  阿羅:“嗯,我哥和我妹還在安全區等著我呢。”  他們應該餓了很久了,食物大概也快消耗完了。  “哦。”溫北眨眨眼,“那你介意再多一個人嗎?”  “什麽?”阿羅一開始沒有反應過來,和他對視了足足十秒後,眼裏驟然亮起了光,“什麽!”  ...  “上午時間限女生,下午時間限男生,晚上八點到十點為女生,十點到十二點的時間為男生。”溫北在跟兔子管家講著旅館溫泉的規則。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後花園的牆壁上也出現了這些規則。  今天的營業額剛好可以在溫泉旁邊設置一個桑拿房。  溫北猶豫了一下,還是沒將晶石花在這上麵。  畢竟他現在更想要的是旅館【躍遷】的功能,隻有開通那個功能,旅館的業務和客戶群才能不被局限在部分汙染者身上。  兔子管家仰頭聽著他說話,胡須有些疑惑抖動:“為什麽你還是答應了那個人類要陪他去找那批物資。”  溫北:“就憑他一個人,走不了半天就會迷失方向的。”  阿羅被高興衝昏了頭腦,忘記了雪天的路有多難走。  那張紙條畫的路線是從基地到安全區的路線,旅館本不就在上麵的坐標,他們連起點都是錯的,又怎麽可能那麽順利。  兔子管家:“迷失了就迷失了唄,不過是一個人類。”  作為一隻毛茸茸的兔子,它並不善良,人類在它眼裏和路邊的一塊石頭沒有區別。  溫北已經習慣兔子管家時不時冷漠的發言,他收拾了點厚衣服:“你難道對他口中那隻白狐不感興趣嗎?”  兔子管家警鈴大作,老板想找到那隻白狐!?  那它旅館第一吉祥物的位置豈不是危險了。  兔子管家炸著毛:“說不定那隻是他自己腦補出來的,可能是但是被凍傻了,他就是好運摔在我們旅館門口了。”  “也許吧。”溫北輕聲開口,“但如果不是呢?”  一隻通靈性的白狐?這次會給旅館帶來一個瀕死的客人,下一次會帶來什麽?  兔子管家最後還是放棄了說服溫北,它不高興地跺腳:“你才剛回來,又著急著要離開了。”  “離開?”博幾突然探出一個頭,“你要離開去哪裏?”  他最近一直在研究旅館裏的東西,可是不管他怎麽研究都看不出這個旅館的核心驅動到底是什麽來源。  於是目標就轉移到了溫北身上,動不動就偷偷在暗中觀察他。  時不時還會用筆記下些什麽。  這些事情溫北都能察覺到,擁有異能後的他比起之前的五感提高了不少。  隻不過他知道博幾沒有惡意,也就隨他去了。  博幾推了下眼鏡:“帶上我一起去吧。”  溫北有些無奈:“你連我要去幹什麽都不知道。”  博幾:“我的任務就是要研究你和旅館,所以我必須跟著你一起。”  他十分直白的將心裏話說了出來,那張有些平平無奇的臉上是格外的認真。  如果這時候有玄伊等人聽到了,大概會嚇得捂住他的嘴。  溫北卻彎起了眼睛:“好吧。”  他看起來一點也不在意自己變成博幾口中的“研究對象”。  博幾又推了下眼鏡,下了個定論:“你脾氣很好。”  他雖然是智商高情商低,但也知道自己說話向來不討人喜歡。  可是溫北一次也沒有和他生過氣。  博幾講完這句話,就低下頭往小本子上記了些東西。  溫北很好奇:“你在記我脾氣好嗎?”  博幾抬起頭看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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