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死而複生的戀人是大邪神 作者:何處東洲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升空的煙花再美,也不是為他點燃的。突然,天幕閃過白茫茫的亮光。明明不可能有煙花綻放的夜空,卻不斷被燦白的光芒照亮。不可思議的煙花。不像常見的煙花那樣五彩繽紛,也沒有“咻啪”的爆破聲響。它是安靜的,無聲的,純白的,映襯著漆黑的夜幕,像下著永不停息的鵝毛大雪。溫衍都不覺得難受了,他趴在窗邊看煙花,看著看著,沉沉睡了過去。他再一次做了夢。他看見,那隻蝴蝶怪物在廣袤夜色下飛舞盤旋,不停燃燒著三對汙穢翅膀上的怨鬼幽魂。那些惡鬼扭曲掙紮,哀嚎悲鳴,化成一簇簇燦白的光焰。它們都是構成翅膀的鱗片,和血肉相連。應該很痛吧?每片鱗翅都在不停顫抖,連飛行時的姿態都有些不穩。那樣的怪物,理應沒有任何東西能傷害到。可還是忍受著鑽心蝕骨的劇痛,為他帶來這場盛大的來自地獄的煙花。第二天,溫衍被敲門聲吵醒。警察和學校老師都來了,大人們麵色不忍,告訴他一個噩耗:昨天晚上,範倩楠、陳鈺生和陳浩傑乘坐雪山纜車時發生事故,他們的纜車忽然失控,工作人員拉下電開關也無法停止,纜車還是不可救藥地向下滑。zhengli在滑行了一段距離後,那輛纜車終於向山下墜去,一聲巨響,重重撞在了地麵上。纜車鋼筋鐵骨,尚且四分五裂,遑論裏麵的血肉之軀。陳浩傑全身粉碎性骨折,腰椎折斷後穿出肌肉,整個人就像被大力拗折過。陳鈺生的頭顱遭受重擊,顱骨破裂,顱內大量出血,腦髓從耳朵裏軟綿綿地流出。他們一個全身癱瘓,隻有兩顆眼珠勉強能轉動;一個變成植物人,大概率終身昏迷不醒。就像、被損毀的玩具一樣。範倩楠奇跡般地沒有出事,連一層油皮都沒磕破。隻是,她受了天大的刺激,精神崩潰,誰都不記得也不認得,滿心滿眼隻有溫衍一人,抱著洋娃娃不停地叫:“衍衍、衍衍……”整個景區隻有那一輛纜車出事,而這起悲慘的事故完全可以避免。纜車分兩種,三人以下乘坐和多人乘坐。如果他們選擇帶溫衍一起去,那他們就不會坐上那輛有問題的纜車。就算坐上去了,全程正常欣賞風景也不一定會有問題。偏偏陳浩傑是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孩子,亂蹦亂跳地胡鬧,踹門蹬地,觸發了故障。短短一夜,天差地別。溫衍再也不是那個寄人籬下,連司機和傭人都能給他看臉色的拖油瓶了。他接手了陳家的一切。無論是他們住的那棟豪華氣派的洋房,還是車庫裏的數輛豪車,所有的財產都由他監督管理。雖然,這些東西,都不是他真正的願望。***“你會怪我嗎……?”開了口,帶著一點討好和委屈。“我說了……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我從來不會幹涉人類的行為和意誌。”“你怎麽不說話了?”“你理理我……”“你是不是生氣了?”的聲音變得戰栗深沉,沒了假裝可憐與款款柔情的偽裝,暴露出狂躁、瘋癲、邪惡的本質。“你一定是生氣了……”“我就知道,現在的我你不會喜歡。”“你討厭我……你討厭我……”溫衍被煩得實在受不了了,凶巴巴地嗬斥:“別吵!”立即噤聲,好像真被溫衍嚇到了。其實,溫衍就算真發起脾氣,也毫無威懾力。會乖乖聽他話的除了這隻纏人的怪物,恐怕也隻剩他那位還埋在地裏的男朋友了。“那個娃娃……”溫衍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做得很好,以後不要做了。”懨懨道:“我隻是想安慰你……為你實現所有願望……”“我不需要安慰,也不用誰來對我好。”溫衍道,“我在乎的隻有一個人。”“你也是我唯一喜歡的星星。”滿懷憂愁,“你在為他們的事恨我,我很害怕……怕你不會原諒我。你現在是人類,用人類的視角看……他們是你的家人。”“不。”“什麽?”“我不怪你。”這下換成不明白了。那麽努力地模擬演繹人類的感情,去學習,去理解,難道是判斷錯了嗎?“甚至,我還要謝謝你。”溫衍說完,緊緊抿住了嘴唇。所有人,警察、老師、同學,他們都以為他被那起突如其來的事故嚇壞了,一夕之間家破人亡,真的好可憐。沒有人知道,在短暫的驚惶與迷茫過後,他第一次真誠地感謝起了神明。(雖然當時並不知道是哪位好心神明為他施行的善舉。)這是他迄今為止的人生裏,發生的唯一一樁稱得上好事的事情,他甚至還小小地高興了一下。當然,不敢高興得太多,還得把頭蒙進被子裏偷偷悶笑,笑出了滿臉的淚。畢竟這種情緒,是不能被任何人發現的。“我想清楚了。”溫衍五指插進散亂的黑發,用力向後梳去,仰起一張素白的臉。“你不是想娶我嗎?我答應你了。”作者有話要說:死鬼老攻:其實我對做手工還蠻有自信的^_^第12章 地獄繪其壹短暫的死寂後,那東西發出了癲狂至極、喜悅至極的胡言亂語。語序錯亂,口齒不清,喋喋不休。溫衍仿佛還聽到一連串不堪入耳的虎狼之詞。他下意識捂住小腹,心想那東西真是瘋得厲害,竟然還妄想自己給他繁育後代。怎麽,要自己給產下成百上千枚蟲卵,再孵化出一群跟一樣可怕的小怪物嗎?做夢!就連答應和結婚,也無關感謝,更無關感動。自己隻是從記憶的真相中,無可奈何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這隻怪物對自己的執念由來已久,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扭曲、狂熱、深刻。而複活江暮漓,是唯一能得到自己的機會。如果不答應,那絕對不會實現自己的心願,自己就再也不能見到江暮漓了。自己進入南槐村前,那個卡住靈車車輪的土地公神像,不該不把它當一回事的。雖然不能確定阻止自己進村的真實目的究竟為何,畢竟自己區區一個人類,不管將遭遇什麽,都不值得唯一幸存的一位本土神用這種破罐破摔的方式去警告自己。但如果自己當時能夠領悟,折返回去,說不定之後的一切都不會發生。自己或許會慢慢接受江暮漓的死,走出悲傷的陰影,而江暮漓也會像其他人死後那樣,屍體被火化,變成骨灰盒裏的一捧灰。日子還是照常過,平淡如水。溫衍苦澀地扯了下嘴角。沒有如果。這種假設存在的可能性,為零。自己是一定會來到南槐村的。什麽因種什麽果,從自己遇見江暮漓的那一天起,就已經注定了之後的一切。蝴蝶飛行是如此輕盈,但翕動一下翅膀,就能卷起一場龍卷風。他也好,江暮漓也好,都是因果鏈鎖中的一環,既無知無覺、又毫無反抗能力地被算計了進去。***神婚即將舉行。溫衍和那個來路不明的東西。正常來說,婚禮都會選擇在吉日舉行,一般是雙月雙日。因為,雙月雙日有著婚姻幸福圓滿的寓意,是受正神祝福的好日子。而溫衍的婚禮卻在單月單日。黃昏時刻,天光晦暗,雲影稀薄,冷厲陰晦。一支送親隊伍出發了。溫衍坐在轎子上,轎子是最簡陋的那種,竹架上繃了紅布,空間局促狹窄。抬起來的時候,他聽見很刺耳的“吱嘎吱嘎”的聲響,感覺隨時會散架。沒有喜慶的絲竹管弦之聲一路相隨,隻有山裏的野風嗚咽呼嘯,卷起滿地落葉。